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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不太明白方知雨在做什么,只隐隐有所猜测,连连道谢。

方知雨却道:“你为你生母,我为我母妃,咱们通力合作,把这天翻过来,调查个清清楚楚!”

宋清溪被方知雨的豪言壮语惊得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重重点头:“嗯!”

大禅寺在琼山山阳半山腰,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只有一条铺了石板的道路蜿蜒向上。

一行下车步行,踏着化雪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抵达寺中,已经错过午斋时刻。

好在,她们途中吃过不少蜜饯糕点,都没饿。

云尘已至耄耋之年,早已不管事,寺庙新任主持是他的徒孙,法号问松,早得了打点,亲自带人迎在寺门前,见了方知雨好一通夸赞。

原来,她在九和县的所作所为连大禅寺都有听闻。

寒暄几句,两人礼佛捐了香火钱,借后头禅室休息,青鸳则悄然去往山阴探路。

眯眼小觑片刻,忽听外头传来吵嚷之声。

随行护卫将禅室团团围在中心,前头的大雄宝殿却滚起黑烟!

冬雪仍在,怎会起火?

方知雨左手拉宋清溪,右手拽十三,低声道:“有异!我们得立刻离开!”

话音刚落,刀兵之声响起!

此次前来的王府护卫有两个小队四十余人,竟在顷刻之间落败溃散,露出个缺口。

几个蒙面壮汉长驱直入,奔到禅室门外。

就在他们想推开房门之际,宋筠安排的暗卫从天而降,各个骁勇,与那些大汉战至一处。

暗卫总共只有六人,木骧不在,大抵还在想办法绑孟嬷嬷;青鸳也不在,很可能瞧见黑烟正往回赶。

对方人数众多,扫眼一数,都有二三十人!

寡不敌众,还是只有避逃一途!

禅室之外,刀兵之声不断。

禅室之中,却已空空如也。

方知雨从小就如男儿一般上蹿下跳,爬树翻墙从不在话下。

十三也是个散养长大的,很多事一学就通,也跟着爬上去。

只有宋清溪第一回在外将裙摆撩到膝盖以上,第一回爬上墙,第一回抱着树干往下滑……

彩蝶在下方给宋清溪当基石,甘愿被留下,可方知雨和十三不肯,把她也从墙头带了出去。

安定之时,处处皆可夜不闭户。

可动荡之时,女子落单常有凄惨下场。

即便彩蝶只是个丫鬟,甚至不是方知雨的丫鬟,还是被连拖带拽拎上墙又拽下地。

一行找到一条被明显踩踏过的山路,头也不回地小跑,不多时果然撞见了回头来寻的青鸳。

方知雨问:“小净庵如何?”

青鸳点头:“尚安。”

暂无其他去处,几个女子相扶相携便往小净庵而去,到了才发现,此处居然有些破败潦草。

前头门面堂皇,后头残垣断壁,风声呜呜,与想象中很不一样。

庵主是个年近五十的师太,法号清心,下有女尼十七人,少者十余岁,长者三十出头。

个个肤如凝脂,稍显丰韵,根本不是吃苦挨冻该有的模样。

看来,后头的残垣断壁,不是她们的居住之所!

方知雨让十三添了点香火钱,得以在此处暂时落脚。

四处打量一番,她将目光投向青鸳。

青鸳则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之前探寻也是这般模样,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远处的刀兵之声逐渐停歇,方知雨突然道:“不知前头大禅寺动乱是否停歇?”

她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惊惧,只是背对着女尼时,脸色显得很平淡。

宋清溪迟钝了下,跟着装出慌乱模样,“是啊,那么多带刀的男子,若是发现小净庵全都是女儿身,可怎么办?”

清心听闻此言,上前询问。

几人尚未讲清来龙去脉,方知雨突然一声惊呼:“有人从山阳处绕过来了!”

一时慌乱无比,清心不做他想,让人开启一处地窖入口,将众贵人迎进去。

地窖空间很大,几乎有小净庵地面一半那么大。

中庭宽阔,石桌石凳井然有序。

周围是七个石室,取佛梦的七瓣莲花之意。

只是其中三个装了厚重铁门,门上还带了锁,窥不见里头。

彩蝶和十三假装观察环境,悄悄靠近,却被几个女尼故意遮挡住脚步。

方知雨了然,与宋清溪对视一眼,后者突然道:“清心师太,你可知我是谁?”

清心没见过她们,稍一迟疑,回道:“佛法无边,相遇是缘,名号不过是尘世浊物。”

答非所问!

宋清溪发出一声冷笑:“我乃怀心郡主,淮王府太妃是我祖母。”

清心眉间一颤,眼睛眨动不休,“淮王太妃与佛有缘,常命人来小净庵祈福添香,怀心郡主您……”

宋清溪与清心目光对上,不由对“清心”二字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祖母让我给你送一件事物来。”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慢而低沉地道:“那个人可以送走了。”

清心面色大变,“郡主何意?贫尼……不能理解。”

青鸳目光一扫,落在小瓷瓶上。

之前世子妃分赏皇帝御赐之物,她别的都没要,只要了瓷瓶装暗器。

适才临到山脚,世子妃又将这瓷瓶要回去,没想竟是用作此途。

方知雨提前跟宋清溪谋划好了,用小瓷瓶装上清水假做毒药,诱小净庵里的人主动上钩。

世子妃的名头是不方便暴露的,防的是万一对方知晓太妃与世子妃不对付,出招为难。

可惜,清心过于谨慎,竟然不接宋清溪的招。

方知雨只教了这么多,宋清溪一时凌乱,不知如何是好,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

方知雨走过去,“师太,您不用多言,我们也不会多问。只需当面将这里头的毒药喂给那人即可,我们亲眼得见,便好回去交差。”

清心不太敢确定地瞥了方知雨一眼,还是不搭话。

这些人,她一个都没见过,实在不敢相信太妃将如此重要的事交托给陌生人!

方知雨道:“不然,师太以为前头的动乱是为何?还不是因为败露了!只是对方以为那人藏在前头,暂时还没发现我们。”

她把“暂时”二字咬得极重,令清心和左右好几个女尼都狠狠颤了颤。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清心见几人神色凝重,不敢多言,接过瓷瓶,命人将其中一个石室的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