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也不是突然有的,之前也有过两次,都……都治好了。这次也不知怎么,突然又犯了,而且比之前更严重……”
“之前治好祖母的大夫呢?”沈琬琰突然问道,语气急促。
叶阳泽猛地抬头,眼神一亮,是啊!他怎么把那个小和尚忘了!
他立刻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琬琰,你在这里照顾祖母,我去去就回!”
不等沈琬琰回应,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鹤松院,一路疾驰,直奔华岩寺而去。
叶阳泽离开后不久,一道劲风卷着落叶刮过鹤松院,紧接着,红绡便带着一个头戴帷帽,身形佝偻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老者的面容,只露出一截削瘦的下巴。
宋嬷嬷看到红绡回来,立刻起身,训练有素地将屋内的丫鬟们遣散出去,又亲自关上了房门,动作轻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了床上虚弱的沈玉华。
沈琬琰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沈玉华床边,看到这一幕,心中疑惑,却没有出声。
红绡没有理会沈琬琰,径直带着魏老走到床边。
魏老撩起帽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又精明异常的脸。看到沈玉华此刻的模样,魏老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刻薄:“我说老夫人,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一把年纪了,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心?”
虽然嘴里说着刻薄的话,但魏老的手却已经搭上了沈玉华的手腕,细细诊脉。
随着指尖的跳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这脉象虚浮无力,寒气入骨,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几分。
感受到魏老的严肃,沈玉华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气若游丝道:“难得见你如此认真,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她想说生死有命,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魏老不耐烦地打断她:“少说两句,留着力气活命吧!”他收回手,语气沉重地对红绡说道:“我先开个方子,你立刻去抓药,务必快!这两日,绝对不能让她再受寒见风,两日后我再来施针。”
红绡点点头,接过药方,没有丝毫迟疑,将魏老的工具快速包好,如来时般,带着魏老快速离开,彷佛从未来过一般。
路上,红绡询问他:“老夫人的情况究竟如何。”
魏老微微摇头,看得红绡心更加沉重了,寒气已经入了心脉,寻常的药物根本无法根治。他只能尽力一试,至于结果如何,他也无法保证。
鹤松院内,空气沉闷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玉华服下魏老开的药后,眉间的痛苦之色稍稍舒缓,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琬琰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沈玉华病重之事,也只有鹤松院的这些下人知晓,她们都是沈玉华的人,自然守口如瓶,不敢外传半句。
夜幕降临,鹤松院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着院中的一方天地。
叶阳泽带着无忧和尚匆匆赶回鹤松院,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投射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显得有些扭曲。
“大师,我祖母就在里面,劳烦您……”叶阳泽语气焦急,却在看到无忧和尚的反应后,戛然而止。
无忧和尚连看都未看沈玉华一眼,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姿态随意,仿佛置身事外。
“施主,贫僧已经说过治不了,你带贫僧来此,也是徒劳。”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叶阳泽闻言,原本就紧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强压着怒火,语气低沉:“你总要先看看!上次你都能救,这次肯定也可以!”
无忧和尚看着他如此执拗,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天命如此,人力不可违。”
叶阳泽听到这番话,顿时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无忧和尚,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胡说,我祖母做了多少善事,你们佛家不是说行善积德可健康长寿吗?”
沈琬琰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叶阳泽的衣袖,轻声劝慰道:“阳泽,祖母已经吃了药睡下了,大夫说两日后施针,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她转头看向无忧和尚,语气温和:“大师,还请您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听到沈琬琰的声音,无忧和尚才终于将目光转向她,那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沈琬琰,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一般,看得沈琬琰心中一阵不适,下意识地往叶阳泽身边挪了一步。
无忧和尚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再次叹息一声,却不再言语。
叶阳泽和沈琬琰决定今夜守在沈玉华床边,担心夜里有什么变故。
无忧和尚见状,也不再多言,他走到宋嬷嬷面前,语气平静:“劳烦施主给贫僧准备一个休息之所。”
宋嬷嬷看了一眼叶阳泽,见他微微点头,便带着无忧和尚去了旁边的厢房。
接连两日,沈琬琰除了处理府中事务,其余时间都在沈玉华跟前。
“祖母这两日可有醒来过?”叶阳泽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琬琰摇了摇头,“不曾,只是偶尔会发出几声呓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叶阳泽的眉宇间拢上一层浓重的阴霾,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沈玉华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绞痛。
“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低声呢喃,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祈祷上苍。
沈琬琰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太医再次施针后,床上的沈玉华依旧没有醒来,检查一番后,太医请辞。
叶阳泽亲自送太医到院子门口,低声叮嘱:“劳烦太医了,只是眼下祖母还没苏醒,还请太医不要将祖母生病的事传扬出去。”
“国公爷放心,在下知道了。”太医应下,可刚一回宫,便被内侍引至御书房。
夏河负手立于窗前,夕阳的余晖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
“叶府何人生病?”夏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太医心头一颤。
太医犹豫一瞬,垂首道:“回皇上,是……是镇国公府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