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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勇带着妻子儿女收拾好了,各自在房里睡了一觉。起来之后看着精神都好了许多,张昼醒的最早。

这宅子有一些负责维护打扫宅子的仆人,平日里也会接待伺候一些贾三思的客人。见客人起了,麻利的打了热水供客人洗漱。茶水点心也备齐了端出来,张昼不习惯人在跟前转,让他们自去忙了。

张昼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出来,他没带多少东西,除了衣服就是书本。这会儿坐在庭院树下,眼前是流动的小渠,身后是盛开的繁花。

他饮一口茶,翻两页书,与在家中无异。

没一会儿王勇和董小环也起了,关煦打着哈欠走出房间。一家人聚在一处,董小环担心起贾家的儿女,“也不知小初和秋俞如何了?”

“娘不必忧心,看贾老爷对待我的态度和这宅子里仆人的恭敬,他们不会有事。”张昼宽慰道。

王勇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抚,“我们既然来了,总要上门一趟。今日休整一番,明日上午携礼上门,见见这贾家的人。”

董小环点点头,“好,听说他们家老夫人老爷子都健在呢,是该上门拜访的。”

张昼说得没错,贾家人对夏初态度本就和善,得知她能治住发病的贾青芜之后,对她更加亲近了。

第一日就收了几房夫人的见面礼,老夫人和老太爷也送了礼来。

晚饭没叫她们一起去吃,本来应该一起吃的。但贾青芜下午犯过病,大夫也说要精心修养。老夫人就令大家无事都不许过去打扰,让久别重逢的母女俩安静的待着。只要贾青芜的病情能够得到控制,其他的都往后排。

贾三思直接派了厨子去妹妹的小院子,食材药材都挑好的,务必保证按照大夫留下的药膳方子好好给妹妹补一补身子。不说养得跟从前一样,总要长点肉才好。现在一副骨头架子,看得人心里难受。

当日晚上,夏初在贾青芜的床上睡得。贾青芜不愿意跟她分开,哪怕只是隔壁的房间。

徐嬷嬷也帮着劝,说大娘子夜里难以入睡,时时惊醒,若是有大姑娘陪着,想必能好上一些。能多睡一会,是一会。

夏初于心不忍,实在是贾青芜太瘦了。她需要放松精神,好好吃饭睡觉,才能慢慢的养回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恐怕耗时也不短。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哦。夏初像哄孩子一样,哼着自己那个世界的歌。

这些年,她其实写了很多歌。多半是那个世界自己喜欢的,最开始是担心自己忘记了。后来写着写着,变成了一种习惯。她本来就是学音乐的,写这些是一种兴趣。

不过她用的是现代简谱,这个世界的人是看不懂的。

本以为睡着的贾青芜,突然轻声问:“夏夏,娘生病了,你害怕吗?”

“不怕,会好的。”夏初安慰道。

“我有时候很怕,”贾青芜侧睡着,脸朝着夏初,眼睛看着她圆润的耳朵,“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爹娘哥哥们都很担心我。每次见到我,大家的笑容都带着苦涩。”

夏初心头一酸,转过头坚定道:“以后都会好的,我是娘的药,我在这里,娘就会好的。”

贾青芜轻轻牵起唇角,“嗯。”

“睡吧娘,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临安好不好?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夏初也是心血来潮,她不想离开临安,但是可以把贾青芜拐走啊!正好那个便宜爹也不在乎她们,至于贾家人,以后也可以常常回来看看他们。

多么好的主意啊!

贾青芜一听,眼睛一弯,心里升起一股期待,“好啊,我想去看看我们夏夏长大的地方。我还从未离开过徽州城呢,临安是什么样子呢?”

夏初便给她描绘临安的样子,城中河上的乌篷船,两岸栽满了‘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柳树。挑担叫卖的小贩,各种各样的小吃。

她说起自己幼时偷别人荒宅的花朵卖钱时,贾青芜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赶忙说没卖多久,就遇到了现在的养父母。他们从摆摊做小生意到租铺子,到买铺子,如今都有两家铺子了。

家里不说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她还说起自己可受欢迎了,三天两头就有媒婆上门求亲,不过她觉得自己还小,暂时不想成亲,董小环经常被那么些媒婆缠得头疼。

贾青芜听到这里笑了,“我尚在闺中中时,媒人亦是络绎不绝。”

夏初想起孙家那个,贾青芜大概也是如此,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眼中只余下漠然。还好不是恋爱脑,那个男人如此无情,就应该甩了算了。“我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大哥.....”

贾青芜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想起孙无数。她只想多了解女儿一点,想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但夏初本就累了,说了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呢喃。贾青芜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盯着她的脸,脑中开始描绘她从小到大的样子,她的生活。

夏夏回来了,回到了我的身边。她很好,没有怪我怨我,还愿意叫我娘。她喜欢琵琶,和我一样,长得和我也很像。这次不是幻觉,不是做梦。娘也能看见她,徐嬷嬷也能看见她。她就睡在我身边,温热的,会呼吸的,长大之后的,我的夏夏。

困意渐渐弥漫上来,她闭上眼睛,轻轻握住了女儿手,久违的放松自己陷入了沉睡。明天起来,还可以看见我的夏夏。

夏初大概真是累坏了,若不是听见王秋俞的声音,恐怕还不会醒来。刚想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贾青芜还没有醒,眉头皱着,睡得并不安稳。想来她这些年都没有睡过安稳觉吧,不然怎么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子呢?

夏初轻叹一声,一个母亲最难承受之痛,就是失去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