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颂的话,屠先绪讶异地看向流浪汉,“装的?”
他了然。
极品大魔王【怪不得他能悄无声息的从普里克废墟逃到这里来。】
流浪汉神智清醒,再加上是十阶强者,继续待在普里克废墟可能有死亡的风险,他为了活命逃到元都倒是情有可原。
“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流浪汉双眸不知何时笼上一层泪光,十阶强者的精神力将封兆手中的高阶疗愈石以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回了他的空间灵器中。
“为什么?”封兆不解道。
流浪汉没说话,就那么躺在地上,静待死神收了他的命。
“他自己想死,谁也拉不回来。”
墨鸳淡淡说了句。
以流浪汉的实力,想要逃出方才那些人手中,甚至反杀都绰绰有余,可他却自愿被人打骂,他已经不想活了。
“不对啊。”屠先绪疑惑地问:“据我所知,你是从普里克废墟逃走的对吧?”
“既然你想死,那在普里克就能接受死亡了,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到元都来送死?”
毕竟屠依和忏司行多数人都想要封住他的嘴,而死人才是最没有隐患的。
南吹宁眼眸一凝,“又是什么阴谋?你不是自己跑到元都的,而是有人把你带来元都,带来赌场。”
她的话语逐渐冰冷,“亦或者,是带到我们面前。”
双眼无神的流浪汉听了,忽然大笑起来,咽喉中的血液也随着他的咳声溢出嘴角。
“你们……多大了?”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十人现在戴着面具,身份是黑暗社会的组织成员,可不是费里斯特的学生。
屠先绪眼底的微光闪烁。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
流浪汉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十六十七啊……六七阶啊……”
可都擎川瞳孔瞬间收缩,厉声呵道:“你到底是谁?”
他们在这里的身份除了盛云杯之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如此精准的猜出他们的年龄和层级?
之前的周殃和德为赫,难道也是因为认出了他们,所以才会让他们去参加厄瑞波斯试炼吗?
商醚愕然,偏头情绪不明的笑了下,“……我天哪。”
醚不死你【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是吗??】
逐鹿天下【靠了,别这么恐怖,谁要搞我们吗?】
轻舟已撞大冰山【从他嘴里套。】
流浪汉虚弱地撑着眼皮,睨着十人。
“好啊,好啊,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他费力地坐起来,握住封兆的手,“他既然想要我告诉你们,那我就在死前,帮帮他,帮帮人类哈哈哈哈……”
他止住笑声,眼神失了聚焦,喃道:“但你们是死是活,可就跟我无关了。”
逄峪手掌紧了紧,心中堵着一口气,拉过他的衣领,“别跟老子打哑谜。”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迷山会被世人所厌恶吗?”
墨鸳:“因为迷山出了一个叛徒?”
“好一个叛徒,好一个叛徒!”流浪汉忽地激动起来,满是污垢的长发黏在脸上,露出一双浑浊,满是怒意的眼球。
“到底是迷山出了叛徒,还是人类出了问题?到底是外敌入侵,还是人类早已灭亡?这不过是一个梦?”
他的脸颊消瘦到两边深深凹陷,一层皮包着骨头,好像稍微一撕就能看到皮下的白骨。
“我无数次这么问自己,可我到死都没能得到一个答案……”流浪汉笑了,张开一嘴血牙,“迷山叛徒?迷山哪里有什么叛徒?哈哈哈哈哈……三万年,三万年啊,人类苟活了三万年……”
“这三万年里人类被那群怪物打压的溃不成军,他们说什么人类上下一心,打造强者带领人类胜利,背地里不还是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同胞?”
“多少人只能仰他人鼻息?人类上层的人物,又有多少个是真正为了人类着想的?”
“曾几何时,我也像你们这样风光……”
“也许我真的疯了,因为只有疯了,我才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流浪汉有些崩溃地趴在地上。
“他想要带你们入局,就跟当年的我们一样。”
余笑笑深吸一口气,“说清楚,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你当年发生了什么?”
流浪汉抬头,麻木地流下泪水,“我后悔了,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你他爹耍我!?”逄峪捏住他的下颚,眉眼间凝着怒意。
“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若是想活,若是不想有个凄惨的下场,那就趁早离开,躲得远远的,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不要入了他的局,不要成为他们异想天开的牺牲品!!!”流浪汉用尽全力,双手抓住了逄峪的领子,蓄满眼泪的眸写满了执拗,咧唇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因为我就是他们的牺牲品之一!”
“因为我!!!!”
“就是在你们现世之前,那个十六岁就到了三阶巅峰的天赋者!!!!”
一声像是撕裂了咽喉的话语在不见光的地下响起,贯穿少年们的耳膜。
流浪汉难以遏制地怒吼出声,仿佛把这几十年来所有的屈辱与不甘尽数倾泄。
二十六岁那年,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十阶强者,如今时过境迁,他停留在十阶多久了?
他记不清了。
“噗——”
流浪汉太过激动,一口鲜红的血液不受控制涌上来,喷射在逄峪脸上。
刺眼的红清晰地描绘着章鱼面具骇人的线条,少年那双乌瞳浸入液体,染红眼球,添了几分诡异。
“老逄!”沈颂接住后退的逄峪,指尖聚集净水清洗他的眼睛。
流浪汉命数已尽,身子瘫软往地上倒去。
墨鸳使用异能扶住了他的头,轻轻放在地上。
她瞧着他迷离的眸子,微微叹息。
流浪汉的目光无意识的游荡,最终停留在墨鸳身上,不再挪动。
“还好吗?”沈颂问逄峪。
后者捂着眼睛点点头,“我没事。”
沈颂松开他,瞥向流浪汉时蓦地一顿。
然而等他转了转眸再看过去时,那抹不曾被察觉的异样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