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鼓起腮帮子，吹灭香烛。
她不想睡地上，上楼把单人床床板拆下来，重新组装。
这过程几乎耗费完了她所有力气。
好在她还能搬动。
“外面那些香烛可以灭掉吗？”
小瓷不打算进去了，直接在门口喊。
“太香了，闻着不舒服。”
没人回答。
没人回答，等于可以。
小瓷找来一把扇子，踮起脚，将它们全部扇灭。
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香烛是谁点的了。
费洛，或者其他人，都随便了。
搬家，换新的住处，真的很麻烦。
小瓷不想经历第二遍。
她收拾好，差不多也到了上班时间。
“我去上班了。”
“我帮你把门锁好。”
她快要习惯他的安静，一句句顾自交代。
小瓷不懂。
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就这么深吗。
她都离开郁家了，还像个佣人一样照顾他。
她到底在怕他什么。
“喂，我照顾你，你付不付我钱？”
孟元青的钱，她不想用，人情也不想欠。
这次住家医生的费用，她会负责。
那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拿她的工资付别人的工资。
这辈子没这么穷过。
他离开郁家，肯定带了钱走，随便漏点就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两全其美。
他得到了照顾，她也拿到了钱。
“没钱。”
谁料，郁枫告诉她了这个惊天噩耗。
他同样身无分文。
小瓷不相信，推门进去，没有敲门。
“你没钱？”
他哪像没钱的样子。
虽然身上穿的，不像以前通过logo就能看出牌子，但质感剪裁绝对也不便宜。
还有……
小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他任何奢靡铺张的败家举动……
房间里，东西不多，整洁明了，看不到贵重物品。
他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包括曾经大几千万的名表也都消失不见。像古代野心勃勃却争权失败的绝世王爷，过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幽禁生活。
“你没钱怎么生活……”
小瓷从未这样无语过。
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自损一万，就算真想得到郁氏，这未免也太铤而走险了。
他的腿应该离不开医疗团队……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
小瓷顿时感觉生活没有了希望。
“不生活，等着饿死。”
郁枫声冷，说话时眉眼阴冷从容，不屑于撒谎隐瞒。
他怎么可能饿死，他刚刚吃完她做的团圆饭。
虽然只有两菜一汤。
“你……”
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小瓷开了眼了。
她想把他留在这，看看他会不会真的饿死。
“你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郁枫抬眼反问。
小瓷无语至极。
谁快饿死了，还这么淡定。
而且，他身边没有佣人，没有费洛，身上却能保持干净，衣服一天一换，还有淡淡香氛味。虽然这里也有人工智能，但和安北老宅里的，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不是金钱的力量，那就是他自尊心过强，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维持人前的体面了。
可人前的体面哪是这样好维持的。
小瓷满腹怀疑，她还是觉得费洛也在这里，负责照顾郁枫的生活起居，不然他一个人怎么能不恨，保持心态平和。
但，楼上房间，她都看过了，没有人，也没有居住过的痕迹……费洛究竟在哪儿。
介于郁枫说话难听，小瓷不敢多问。
她挤出一抹笑，点头，“我觉得你在和我开玩笑。”
郁枫没给她好脸色看。
拉开手边抽屉，从里面扔出一大叠银行卡。
“里面如果有钱，那就是你的了。”
他声音幽冷，对她没有耐心。
小瓷看着一地黑金色的卡，有点傻眼。
虽然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但她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去自动取款机试了试。
清一色的数字零。
穷的很彻底。
一份钱没有。
小瓷跑回去，把卡还给他。
正当郁枫以为她又要闹，只听她说：“算了，我先分你一千。”
上班快迟到了。
小瓷留下钱，飞快跑走了。
“我有钥匙，不用给我留门！”
窗户没关严，最上面一张人民币被风吹落在地上。
短暂几秒，郁枫漆黑的眸子里翻涌出异样微波。
紧接，又悄然消散。
风过无痕。
……
经昨晚一遭，小瓷感觉自己心态变了。
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她没有报警，因为涉及到郁枫。他那枪……怎么可能是玩具枪……
她笃定那群人也不敢报警。
双方都有要顾及的东西。
这样，好，也不好。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小瓷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出现。
“除夕快乐！”
小瓷写完一个厅的挽联，进了昨天那个休息室。贝英杰一见到她，立马过来和她打招呼。
“除夕快乐。”小瓷礼貌地回复了他。
“何碧今天不值班，运气真好！她可以在家跨年。”
贝英杰羡慕地说。
“是吗。”
小瓷心不在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好今天只有一个厅，你也能轻松一点。”
贝英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开始没话找话了。
小瓷点头，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
“你……”能不能摘下口罩？
贝英杰刚开口，小瓷打断了他，“昨天有一群人，男的，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他们是什么人？”
“你遇到他们了？”
贝英杰头一回露出惊慌的表情。
“没，隔很远，我看到。”
小瓷撒谎。
闻言，贝英杰明显松了口气。
他告诉她：“他们是这里有名的恶霸，镇长管不了，警察管不了，说是市里有人，谁都不怕。这次他们来殡仪馆，是因为他们的旧老大生病死了，包下十号告别厅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
小瓷皱眉，问：“那今天是第几天。”
“第三晚。”
贝英杰：“本来你也应该去那里写挽联的，但他们的新老大，横哥，来之前交代过傅馆长，不准殡仪馆任何人靠近棺材，所以……”
“怎么，这人是横哥杀的？”为了当新老大。
听小瓷口无遮拦，贝英杰眼睛都瞪大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