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岩胜被藤峰早月抱着踏进了弘一的大波斯菊花田,这些大波斯菊下挖深一点,总是能看到零散的尸骸。
开始藤峰早月以为这是弘一的恶趣味。
后来弘一才说,这些是当年那些mI6做人体实验的伟人们,他们的人格成型后灌入克隆体,往往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然后这些死去的人格碎片被埋在意大利之梦里,等待着下一次复苏或是永久的沉寂。
“我已经又复制了不少其他的碎片,虽然人数很少,说不定能复写一个日本之梦呢。”弘一笑着说道。
“炭彦和彼方呢?”继国岩胜开口问道。
“我在复刻了他们一段日之呼吸由来的祖先记忆后,就让他们在自己开心的时光里玩儿了。”弘一抬手往一个方向指去,继国岩胜看到那个方向漂浮着两个巨大的梦泡。
藤峰早月把继国岩胜放下,找了个地方就躺下闭上了眼。
弘一走到坐在花田里的继国岩胜身边,低头传音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最好在这里问。”
“为什么?”
“在梦里时,哥哥思考会本能调用自己的全部的记忆和智慧,也就是说,在外面他懒得想的事,如果这里问他,他如果愿意回答你,你会得到的答案,而不是随便的敷衍。”弘一的声音直接传入继国岩胜的大脑。
继国岩胜愣了会儿,盯着藤峰早月花丛中的脸,突然问道:“那个炭彦……他现在在梦什么?”
弘一转头看了一眼梦泡:“他奶奶在给他讲故事。”
“好无聊的梦境。”
“但他很幸福。”
“彼方呢?”
“在家里和灯子炭彦玩儿跳棋。”
继国岩胜转头看着两个梦泡:“我想去炭彦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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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彦的奶奶在给他们讲杀鬼的故事。
在他奶奶的故事里,他的曾曾祖母、曾曾祖父和战友们浴血奋战,最后终于将吃人的恶鬼们尽数消灭了。
继国岩胜站在纸门外,看着两个还在幼儿园的孩子听着故事。
直到灶门炭彦和奶奶聊天:那些人转世后会幸福吗?天神大人会原谅那些鬼吗?他们下辈子不再变成鬼就好了。
继国岩胜嘲讽的笑了下,他在人类时,杀人就已经杀习惯了。变成鬼后,也没觉得哪里不同,甚至连肌肉力量等的差异都感觉区别不大。
纸门被拉开,灶门炭彦拿着一个橘子走了出来,看到了继国岩胜:“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继国岩胜转头看着灶门炭彦,开口说道:“你刚刚和哥哥吵架了吧?”
“才不是吵架呢。”小小的灶门炭彦握紧了手,“哥哥,哥哥只是有不同的想法而已。”
“人和人永远不能相互理解。”继国岩胜平静的看着灶门炭彦,“大家会喜欢你的花,你的叶,但没人会想看你泥土下盘根错节的丑陋根系。那只会脏兮兮的,还会弄脏别人的地板。”
“才……才不是这样呢。”灶门炭彦着急的大声辩解,“我……我喜欢花,但人不是花……不一样的。”他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开的漂亮鲜艳的,会更讨人喜欢,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
“不是这样的……”灶门炭彦有些着急,“人不是花,人确实有不同,我和哥哥想法不同,但我们依然关系很好的。”
“你的理念不被认同,这也算关系很好吗?你讨厌你哥哥吧?”
“才没有,哥哥永远是我哥哥,我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他都会来帮我打架,老师都夸他乖。我哥哥最好了。”灶门炭彦看起来要急哭了,“你好奇怪。”
继国岩胜吐出口气,只觉得自己犯蠢,这里能看到什么答案呢?
“兄弟就是兄弟,就算互相不理解,但血脉相连的情感,会让我们不自觉的相互吸引。”纸门被拉开了一点,灶门彼方打开了门,看着继国岩胜,“岩胜,你怎么在这里?”
“……彼方?”
“要叫彼方哥哥。小朋友要有礼貌。”灶门彼方走出来,坐在了继国岩胜身边,“和谁吵架了吗?”
“比那个严重得多。”
“人和花可以一样。”
“嗯?”
“但兄弟是,就算上面开的花叶全不相同,根系也会紧紧缠绕的。而且我们没有吵架。”灶门彼方纠正。
继国岩胜站起身,转身走了:“罢了,没什么。”
离开梦泡,弘一装得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我把他们的梦搞反了。”
继国岩胜抬起头,看向站在弘一后面的藤峰早月。
藤峰早月走了过来,蹲下身:“你很在乎你兄弟?”
“不,那是以前……”
“喜欢花和叶,都很正常。”藤峰早月把继国岩胜抱了起来,“那是看花人。”
继国岩胜抬起头,看着藤峰早月的脸,藤峰早月把他抱回了波斯菊花田。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十岁时就杀过对你出言不逊的奴仆,面对你讨厌的人,你会设计让他不小心冒犯到贵族,然后你再出面来维护名誉,不但能处理掉自己讨厌的人,还能得到贵族的赞誉。”藤峰早月抱着继国岩胜坐在了花田里,“看花人只看花叶,但养花人一开始就知道泥土下面是什么。”
“老师……”
“月之呼吸,让剑的轨迹扭曲,会将一次刺击分成几十个方向,目的是方便突破对方防御,覆盖所有闪避空间,攻击目标是眼睛、颈动脉、小腹、心脏、四肢……”藤峰早月抬手摸了摸继国岩胜的头,“这些攻击,对鬼的作用不大,你的剑法,一开始就是杀人的。”
继国岩胜愣愣的看着藤峰早月。
“也许你看到我的朋友都是好人,所以以为我会更偏好他们那样的。”藤峰早月低下头,看着继国岩胜,“但我其实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正好在好人堆里,被他们的善良偷偷藏起来的幸运儿罢了。”
藤峰早月抬起手,嘘了一下:“根扎深一点,下面埋着什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