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茂川想他说得话,心中起了狠心。
村里以前也有这样一对母子,母亲年轻守寡,带大儿子。等儿子娶妻之后,他百般折磨儿媳,最后好好的一个媳妇丢了性命。
自那以后,儿子又娶了两个媳妇,都被那老太的折磨死了。
儿子不愿再娶,他又打骂起儿子。儿子最终受不住,大冬天投河死了。
同村人无一人不为那儿子儿媳嗟叹惋惜。
今日见姜云澜这言语无状,让他突然现想起同村的那场惨剧。
好好的一个好儿郎,难道就要被这样的母亲绑死么?他这样一个不足二十的孩子,怎能理解他娘想要折磨他这件事。
若真要有人做坏人,他这个里正义不容辞。
梁茂川招手让你两个妇人把姜云澜架架到自己面前。对她说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这样疯,大嫂子,你这样疯留在这里,侄子有看顾不了你,外面有车,咱们即刻就走,
姜云澜听见要带她走,慌了神,努力甩动胳膊,想挣脱她们。
可她一个又扭不过他们两个,只又头左右摇摆,骂完这个骂那个。
见挣脱不得,又撇过头去骂自己儿子梁山伯。
梁山伯痛苦的低头。他不明白,自从母亲搬来之后,怎么脾气坏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今日,里正梁茂川从天而降,如同救星一般,真能找两三个人在母亲身边约束母亲再好不过。
母亲这样大的脾气,他这个做儿子被折磨的也快疯了。
听里正要带母亲走,他实在是不忍心。
起身又跪在母亲脚边道:“儿子愿侍奉母亲,只求母亲留下里正带来的人就好。
儿子带着母亲二人此赴任,咱们孤儿寡母,没有自己的人怎么行。
里正来了,就是自家人来了,咱们身边也有了心腹。还请母亲为了儿子着想,不要再闹了。”
梁茂川见梁山伯到底年轻还是心软了。
一把握住梁山伯的手道:“贤侄,你心太软,性子太弱,刀子下去就是会出血的。
你母亲疯成这样,你不能再留她在身边。
你大伯的人品你信的过吧。我把你母亲带过去,不会亏待他。你只安心在此当官就是。”
听里正把母亲当作疯子,梁山伯更担心起来。
他小时候常听母亲说过,村子里有犯了错,想往外跑的女子,多会被人抓回去,关进疯人塔里面。
那塔里白天有铁链拖拉的声音,夜间常能听见女子如鬼魅的哭声。
里正说母亲疯了,难道他们也把母亲放进那塔里?果真这样,怕母亲就有去无回了。
他是个做儿子的,怎么能这这样对待生母?
梁山伯立刻拱手对着里正求道:“伯父,我娘守寡把我养大,实在不易,她前半生太苦了。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母亲若真是离了我,怕也是活不成的。她若真生病,侄子就在乐同县给他请郎中医治。
我留下大娘相邻在这里,照顾我和母亲。”
姜云澜也实在有些害怕了,拉着前厅门框只是哭。
见姜云澜不再骂人,姜茂川扬着头问这姜云澜道:“大嫂子,你是愿意在这里,还是愿意在在跟我回去?”
姜云澜满脸绝望,眼睛一闭无奈道:“我要在这里,你让他们留下吧。”
原本架着她两个胳膊的妇人,听她服软,也识趣的躬身下拜道:“谢老妇人留用。”
见姜云澜这边平息了。
梁茂川摆手身后四个壮汉上前来,给梁山伯行礼。
只见那四人,都是虎背熊腰螳螂腿,双手如钵,脚如船。
见梁山伯起身,四人齐齐下跪行礼。梁山伯见四人比自己的年纪还大,都是乡里乡亲,哪里能受他们的大礼。
抬手让四人不必这样客气。
梁茂川拉过梁山伯坐下安心受礼道:“你是官,他们是民。以后他们见了你,行礼的次数还多着呢。
我带他们四人来,就是给你使用的,你怎么能不让他们拜你呢?
这四人就不用我介绍了,是咱们村里得力的土兵。
四个人各有所长。长海你起来。”
最左边的一个汉子起身答应着。梁茂川道:“ 这个长海的腿上功夫了得。”
又点名道:“正冬你起来。”第二名宽脸的汉子起身拱手。
梁茂川道:“正东擅于涉猎,可以做到百步穿杨。”梁山伯又笑着点。
梁茂川喊道:“西河,你起来在。”第三名圆脸汉子起身示意。
梁茂川又道:“这是西河,擅长舞刀弄剑,十个人都近不得他的身,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他指着最后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他是长庆,你也认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留在你身边用。”
梁山伯见四人各怀绝技,知道他们是里正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赶紧又谢。
梁茂川道:“你一人带着寡母在此处当官,实在不易。要是缺什么,就同我说。
只要梁家渠有,我就给你带来。”
梁山伯见里正身着粗布衣裳,却为自己着想,感激之情,直宣于口道:“谢伯扶慷慨相助,我是从梁家渠走出来的。若有用得着小侄也请里正直说。”
梁茂川见侄子山伯懂事,粗糙的手掌摆了又摆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几句话交代给大侄子 。
你既已为官,自当有雄心大志,俗语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不损我们梁家渠名声你便放手去做。
你既然已经学成,出来当官,回头把咱们村子想读书的娃子们,领进万松书院求学就好,也算你为咱们村子尽了一份力。
咱们村里当初出了你父亲,如今是你,父子二人都很有出息。
只是~只是~”
梁茂川犹豫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姜云澜,还是开口道:“ 好好寻一门婚事结婚生子,莫要再走你爹的老路了。”
见里正梁茂川眼神担忧又小心,梁山伯胸口一震。
忽想到几个月前,英台反悔,他想带着英台私奔浪迹天涯。英台在水潭边一脸认真的和他说‘娶为妻,奔为妾’。
英台的话犹在耳边,如今再听里正警告,仿佛一道霹雳先直冲天灵盖。
自己当初要英台跟自己走,难道他们也是父母今日的结局么?
他看了看母亲,张着嘴心内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