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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晟集团。

整座建筑外墙由巨大的落地玻璃与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框架构建而成。

玻璃幕墙在阳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彰显着无与伦比的现代感与豪华气息。

大楼门前,两座巨型的欧式风格雕塑喷泉正欢快地喷涌着,清澈的水花在半空中跳跃、交织,形成一片片细密的水雾。

在办公区的一角,几个人正围聚在一起闲聊。

陈文把手中的文件随意地卷成筒状,轻轻敲打着掌心,看到所有同事都哈欠连天的样子。

他悄摸摸地凑到一个同事身旁,神秘兮兮的,声音平稳却又难掩那一丝兴奋地说道:

“头部大消息,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和你们说,今天许总要过来查看公司情况,好像是来开会吧?”

旁边的晓晓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瞬间挺直了腰板,伸手推了推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好奇。

她微微前倾着身子,迫不及待地开口:

“真的假的?话说许总是真厉害啊!上次那个新方案真的是许总提出来的吗?

我之前一直觉得这个方案很 low,毕竟我们这个公司是做奢侈品的嘛。

我当时觉得许总自己画的那个 q 版图案虽然可爱,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咱们这奢侈品市场里吃得开的,我当时就觉得肯定不行。

但谁能想到,这方案搞上去之后,居然能大卖特卖。

许总真的太有才华了,他那独特的设计和咱们这奢侈品的定位不但不冲突,反倒融合得恰到好处,毫无违和感。

许总今天好像是第一次来公司吧?

他这次是因为什么过来啊?光是想想能见到传闻中的许总本人,我就有点兴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挤了进来,此人便是公司里号称百事通的小李子。

他那圆滚滚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晕,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刚一挤进来,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你不会连许总是谁都不知道吧?没人和你说过吗?

我们许总还是个学生。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上月那档火爆至极、天天雄踞热搜榜榜首的恋综?

许总这人啊,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

典型的草根逆袭传奇,最后还成功俘获了高富帅少爷的芳心。

他出身于一个普普通通、远谈不上富裕的家庭,可自从参加了那档恋综后,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般。

不但和众多富豪子弟建立起了紧密联系,成为了恋综里众人环绕的团宠,更是与顾氏集团的大少爷谱写了一段非常非常浪漫且令人瞩目的爱情故事。

这家公司原本是隶属于顾氏旗下的,后来不知怎的就被顾氏转手交到了他的名下进行管理。

刚一开始,公司里的高层们一个个都对他嗤之以鼻,在他们眼中,许总纯粹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能有什么真本事来坐镇这偌大的公司。

我甚至还听说有高层特意跑到顾总跟前,言辞恳切地请求不要让这个毛头小子来接手。

而且,当他最初提出那个方案的时候,公司里几乎是全员反对。

大家都觉得那方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丝毫可行性。

然而,谁能想到啊!

就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许总用实实在在的实力证明了他方案的精妙与可行。

他不仅成功带领公司在商业的浪潮中奋勇前行,顺利实现上市,如今公司的市值更是高达 36 亿美元!

这一壮举,直接把那些曾经质疑他的高层们震得目瞪口呆,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爽死了!

我当时就觉得许总特别牛,肯定行,我看过恋综,这伙子绝对不一般,果然,我的眼光就是好。

现在好了,那群高层们面对许总时,再也不敢有半分小瞧。

别看许总年纪轻轻还是个学生,可他处理起公司事务时的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行事风格和那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总相比,简直毫无二致。

我听墨特助私底下议论说,这个许总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努力上进的老板,没有之一。

据说许总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所学习掌握的知识,就比得上我们这些普通人辛辛苦苦学习好几年的成果,他的努力与勤奋,公司里所有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就理应获得成功,毕竟他是如此的拼搏努力,公司上层都私下里称他为‘拼命三郎’。

所以啊,等会儿许总来了,大家都可得收收心,别再继续闲聊了。

许总这人极为看重人才,要是你们当中谁工作表现出色,有幸被他看重啊!啧啧啧,那就不得了了,直接被提拔升职都不在话下,工资更是能翻上好几倍呢。”

“……”

许安乐一走进公司,他薄唇微抿,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侧目凝视的独特魅力,仿佛自带聚光灯,所到之处皆成焦点。

一袭黑色西装笔挺合身,修身的剪裁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完美勾勒,宽肩窄腰的比例令人称羡。

西装面料泛着微微的光泽,质感上乘。

前台打了个哈欠,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前方,看到许安乐身旁那标志性的墨特助身上时。

她的心中立刻明了了墨特助身旁之人的身份

——华晟集团的总经理。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震惊与惊喜。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瞬间绷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她本就知晓今日许总会亲临公司,上层领导早已三令五申地交代过相关事宜。

尽管此前她并未有机会亲眼目睹许总的真容,但关于他是那档热门恋综嘉宾的传闻早已如雷贯耳。

出于好奇与倾慕,她还特意去观看了那档恋综,谁料竟被许安乐那独特的魅力深深吸引,自此便陷入了对他的迷恋之中。

此刻,真正见到心心念念的偶像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激动得难以自已,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见许安乐稳步走近,她赶忙强抑内心的激动,毕恭毕敬地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清脆而又带着一丝颤抖:

“许总,早上好!”

许安乐微笑的轻声回应道:

“早。”

前台直起身来,目光紧紧追随着许安乐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

她只觉自己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双手捧住脸颊,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

“许总好霸气,好威武,好温和哦~”

许安乐踏入电梯,墨特助则如影随形,快步紧跟其后。

墨特助的身形相较于许安乐而言略显矮小,二者身高差距颇为明显。

他大概仅能到许安乐脖颈位置往上些许。

进入电梯后,墨特助迅速仰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与专注,动作麻利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精心整理好的资料,双手递向许安乐,同时口中汇报道:

“许总,您看一下最近的财务报告,其中营业收入、收成以及利润等各项关键指标,均已完全达标。还有这个项目推进进度方面……”

许安乐接过他手中的资料,目光随之落在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与文字之上,一边听着墨特助的详细解说,一边大致浏览着资料内容。

当他的视线扫到利润收益那一项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一会开个简单的会议,你通知一下营销部那边。”

墨特助许安乐笑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连忙应道:

“好的。”

说罢,他利落地收起资料,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叮”的一声清脆铃响。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许安乐走出电梯,径直朝着办公区走去。

刚一踏入办公区,他便察觉到一股异常凝重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只见一群员工整齐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

显然,他们是特意在此迎接他的到来。

众人见许安乐走近,纷纷偷偷地瞄上一眼,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今天没什么想说的,也不想说什么没意义的话,浪费大家的上班时间。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平和地说道:

“不用这么紧张,都去工作吧,不用专门迎接我。”

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众人皆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内,这才一边往自己的工位走去,一边忍不住小声地议论起来。

“哇去!许总这身高也太出众了吧,感觉站他跟前都有压迫感,人都要窒息了,而且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好多啊!真别说,顾少爷吃的真好。”

“你还没见过顾少爷本人呀?他那也是帅到爆好不好呀!这俩人颜值都超高,感觉都特会保养。

你瞧顾少爷那纤细的腰肢,啧啧……感觉他应该是下面那个吧?”

“许总一点男大的感觉都没有啊!这打扮看起来好成熟啊!”

“他要是把额头刘海放下来,再换身休闲点的衣服,说不定就有那种男大学生的感觉。

不过他要是真有那种气质,估计一会儿那群高层又该挑刺,说他打扮得太幼态啥的,当然咯,现在他们应该是不敢当面说,也就敢私下嘀咕嘀咕吧。”

“……”

许安乐在会议室里简短地开了个会,把一些重要事项和工作安排快速交代了下,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再次拿起墨特助之前拿来的那沓资料,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大致浏览完一遍后,他只觉脑袋有点发涨,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接通电话,轻声念道:

“小小顾司机。”

电话那头的顾辞一听这称呼,顿时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

“咳咳……不要这么喊我,叫我小顾就好,怪尴尬的,你现在在干嘛?”

许安乐:“我今天没课,上午来逛逛公司。”

忽然,许安乐听到顾辞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

“你在上课?还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顾辞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他解释道:

“那个……我在超市,这边正好在搞促销活动,所以就特别吵。”

许安乐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中午十点左右没有课,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今天没有课?”

顾辞:“额,上午没有,下午有。”

许安乐:“嗯。”

顾辞:“你呢?下午要去干嘛?有课吗?”

许安乐:“下午去剧组拍戏。”

顾辞抿了抿嘴唇,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呼出口热气后说道:

“好,过几天我去参加赛车比赛,你有空来看吗?”

许安乐笑了起来:“三天后对吧?我专门请好假了,能来看的,这次肯定不会失约,上次没来得及,这次一定准时赶到。”

顾辞眉眼弯弯,满是欢喜:

“好,那你这会儿要忙了吧?”

许安乐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最近顾辞回消息总是拖拖拉拉,时间慢了不少,而且有些电话也不接,往往要过很久之后才会回打过来。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他半开玩笑地对顾辞说:“顾辞,你是不是有事在忙?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着急要挂断我电话?难不成你外面有人了?”

虽说许安乐心里清楚顾辞绝不可能背叛他,可顾辞最近的状态就很让人怀疑。

而且,刚刚顾辞那边的声音明显不像是在超市里该有的。

虽说环境嘈杂,但他可是清晰地听到有个声音喊了一声“顾少爷,还需要再拍……”,之后顾辞就把声音关了,后面具体说什么他没听到。

那是个男性的声音,而且听着莫名觉得熟悉,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的。

顾辞一听这话,顿时有点着急了,赶忙解释道:

“我真的没有人,我怎么可能背叛你,最近确实是有点忙,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发誓,过段时间就忙完了,就好了。没及时看消息是我不对,下次一定及时回复你。”

许安乐沉默了许久:“你在忙什么?”

顾辞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下头,看着身上那脏兮兮的黑衣服,心里满是无奈。

他本就不擅长编造谎话,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欺骗许安乐,纠结半晌,只能用那低低的声音说道:

“就是有点忙啦,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人,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只要过段时间就都处理好了。”

许安乐原本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的手猛地顿住,舌尖下意识地轻舔了一下微微干涩的嘴唇,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好,我信你。”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许安乐对着电话那头的顾辞说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进来。”他扬声道。

墨特助推开门走了进来,汇报道:“许总,季云,季总来找您了,说是来和您商量新项目,想要谈合作的事。”

许安乐听闻,立刻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褶皱的衣服,将手机利落地塞进口袋,随后站起身来,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吩咐道:

“去会议室,你先去准备一下相关材料。”

*

顾辞呆呆地看着已经挂断电话的屏幕,眼眸缓缓垂下,心中满是忐忑。

许安乐是不是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够坦诚而生气了?

一个工作人员轻轻敲了敲化妆室的门,喊道:

“顾少爷,彭导找您。”

顾辞赶忙收起手机,快步往门外走去,打开门后问道:

“怎么了?是刚刚那条拍得不好吗?需要重新拍?”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是的,顾少爷,彭导说刚刚那条已经过了,现在要拍下一条戏份。就是墨凌飞被人追杀,摔进泥潭里,然后逃跑跳进湖里的那场戏。”

顾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脏污,还带着许多血迹的衣服,应道:

“好,那需要换装吗?”

“不用,彭导说,直接拍就行。”

顾辞回到拍摄地,彭导远远瞧见他,便朝他招了招手,喊道:

“顾少爷,您过来一下。”

彭导拿着剧本,目光先是对上顾辞脸上那一道道脏污,与被草割伤的地方,又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破烂不堪的古装,不禁轻啧了一声,有些担忧地说道:

“顾少爷,一会儿要拍的这场戏可能会有点难度,您受得了吗?”

顾辞前段时间特意询问过彭导,了解到墨凌飞这个角色需要拍摄许多的打戏。

他向彭导要了之后的剧本,仔细研究过,墨凌飞虽说在剧中是个配角,可却是贯穿了整部剧,时不时就要出来露个面,还有许多与主角对打的戏份,而且每次都是被主角打得很惨。

而许安乐拍戏时,打戏从来都不用替身,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况且依照许安乐那独特的身材,要找个合适的替身还真比较难。

顾辞知道这些情况后,只要自己没课,便会立刻回到c市,来给许安乐充当替身,帮他拍摄那些被挨打的戏份。

不过这件事顾辞并不打算告诉许安乐,也叮嘱彭导千万不要把这事给泄露出去。

他心疼许安乐平日里已经够累了,还要亲自去拍摄那些受苦受累的打戏戏份,更让他难受。

他和许安乐身材极为相似,几乎没什么差别,除了脸不太一样,不过好在替身又不需要出镜露脸,所以他便正好能充当许安乐的替身来出演这些戏份。

顾辞笑了笑:“我还行啦,赶紧来拍吧,拍完我也好早点回去。话说是不是拍完这组,后面就没有许安乐受苦挨打的戏份了?”

彭导听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想着这得是有多喜欢许安乐,才愿意这样不辞辛劳地两地奔波,就为了帮许安乐拍摄这些挨打的戏份。

“我先提前和你说清楚,一会儿这场戏可是要跳湖的,我们会尽量往湖里弄点热水掺进去,但即便如此,那湖水还是会很冷很冷的,我这边很严格,如果一遍不过就要拍很多遍,你也知道这个情况,你真能受得了吗?”彭导一脸担忧地问道。

顾辞心里想着,自己要是受不了这苦,那许安乐就得亲自来拍摄这个画面了,那不行。

于是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放心好了,我身体倍儿棒,就算直接跳进湖里游泳半小时那都没问题的,您就别担心了!”

*

顾辞只觉后背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一柄冰冷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身躯。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一股大力从身后蛮横地袭来。

他的身体瞬间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扑跌了出去。

他在空中翻滚着,最后重重地落入那片泥泞之地,溅起了一大片浑浊的泥水。

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古装,此刻更是被泥水与鲜血迅速浸透,变得湿漉漉、脏兮兮的。

在他摔落的刹那,大腿也狠狠地磕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那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顾辞终是忍不住从喉咙里闷哼出声,眉头也因为这钻心的剧痛而紧紧皱起,脸上原本溅染的血污与泥点,此刻让他看起来越发的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彭导大声喊了一句:

“咔,这条过了。”

顾辞赶忙从那脏兮兮、满是泥泞的地里,费力地挣扎着爬起身来。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嘴唇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脸上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心里想着没想到这条戏居然这么快就通过了。

彭导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辞的腿上,刚刚顾辞腿重重撞上大石头的那一幕可把他吓得不轻。

此刻他满脸紧张走到顾辞身前,说道:

“你那腿撞得疼不疼?我这就叫人过来给你看看。”

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在顾辞身上披了件毛毯。

顾辞拢了拢毛毯,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随后用力地摆摆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没事的,不用看医生,拍完再说吧,直接拍摄下一条就行,省得我这一休息,身上这些泥土黏糊糊的,怪难受的。”

彭导微微拧眉,略一思索,知道顾辞犟,怎么说也不听,不过他说的有道理,早拍完早结束,便对着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吩咐道:

“一会儿在那片湖里多倒些热水进去,好好搅和一下,别让他给冻伤了。”

工作人员听了,不禁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地说道:

“现在天气这么冷,要是放多了热水,冒出来的热气太多了,到时候观众们肯定会说不敬业,直接用热水代替湖水拍戏,这要是传出去,许安乐肯定会被骂惨的。

我觉得,还不如就直接跳进湖里,赶紧拍完这条,速度还能更快一点。”

彭导闻言,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寻思着,与其让顾辞穿着这湿漉漉的衣服在这儿干等着,难受得紧,还不如就直接接着拍。

拍完了也好赶紧让他去换衣服,这样还不容易感冒。

要是拍摄进度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顾辞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反倒更容易受凉生病。

于是,彭导想了想后说道:

“那还是给他在湖里搅和一点热水进去,不过别放太多了,只要看不到热气冒出来就行,不然就现在这天气,直接跳进湖里,真得给冻死了。”

顾辞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与大腿的酸涩,从泥沼中艰难撑起身子,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踉跄奔往草丛。

他的身影没入茂密草丛,似是想借这片碧色隐匿踪迹。

然那群黑衣人如鬼魅般转瞬即至,剑在草丛中肆意穿梭,似在探寻他的去向。

顾辞回首,目光触及那片静谧却危险的湖水,心中满是纠结与犹豫。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思,身后追兵渐近,他只能咬咬牙,一点点向后蹭去,直至双足触碰到湖水的凉寒。

他轻吸一口气,缓缓步入湖中,直至湖水没过头顶,仅留下几串破碎的气泡。

黑衣人似有所觉,奔至湖边,瞧见水面那丝丝缕缕的鲜红,眼神瞬间狠厉,手中弓弩齐发,利箭如雨点般射向湖中。

湖中的顾辞,既要在暗流涌动的水下憋气前行,又需时刻留意那自湖面呼啸而来的夺命箭矢。

他偶尔会从水面露出头来换气,每一次换气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奋力挥动着双臂,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前方拼命游去,那每一次划水的动作都好似用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在他身后,湖水被鲜血与因他游动而带起的波澜搅得浑浊不堪,一片狼藉。

彭导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微微拧起眉头,总觉得顾辞在水中的姿势显得有些僵硬,不太符合剧情所需的那种慌乱感。

于是,他大声喊道:

“咔咔咔,不对,重来一遍。”

顾辞没有丝毫怨言,又依照要求重复跳了两遍湖。

每一次从湖中钻出,他都仿若刚从冰窖中脱身一般,全身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肌肤上,那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他的骨髓之中。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关因为寒冷而咯咯作响,几个喷嚏更是不受控制地接连冲出。

顾辞颤抖着身子,奋力哈出一口热气,试图从那丝丝缕缕飘散开来的白气中汲取些许温暖。

他的双手也不停地快速搓动着。

他那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已经冻得发紫。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扬起一抹笑,看向彭导,挥了挥手,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地问道:

“过了吗?这条可以吗?”

彭导脸上满是满意之色,一边快速地冲工作人员招手,一边大声吩咐着:

“快,赶紧带顾少爷去换衣服,顾辞,你快回酒店去,好好冲个热水澡,千万别感冒了,我一会儿就安排医生去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顾辞伸出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毯,赶忙将自己紧紧裹住,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轻轻应了声:

“好。”

回到酒店,顾辞径直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喷头,温热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包裹住他那冰冷的身躯。

他在热水的冲刷下,渐渐缓过些神来。

不多时,医生也赶到了。

顾辞安静地坐在床边,任由医生仔细地处理着他腿上那道被剑刺伤的伤口,还有身上其他拍戏时不小心刮蹭出来的小伤口。

医生动作很轻,可每一下触碰还是让顾辞微微皱眉,不过他始终忍着,没哼出一声。

医生为顾辞处理完伤口,仔细地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顾辞缓缓躺倒在床上,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满是许安乐发来的消息。

他微微牵动嘴角,逐字逐句认真回复着,手指在屏幕上不时停留,似在斟酌用词。

原本他想在 c 市逗留至晚上,甚至已经打算请假,只为能与许安乐见一面。

一想到能与爱人漫步在 c 市的街头巷尾,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他的心中便涌起阵阵暖意。

但是,望着身上那一道道包扎着的伤口,又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脸看了看,有些憔悴和苍白,明显就是没有休息好,而且脸上还有被草割伤的划痕,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怕许安乐看到这些伤口会生气,会担心他。

思及此,他轻叹一声,放下手机,起身打开电脑,查询中午飞往 A 市的航班信息,决定再休息一会就提前返程。

等伤口好多了,再去看看许安乐吧!

顾辞轻轻抬起手,摸了摸脸上那两条醒目的划痕。

指尖刚一触及,便是一阵微微的刺痛传来,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仿佛有一把小火在伤口处灼烧,哪怕只是轻轻一碰,钻心的疼便直往脑门上蹿。

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些许担忧,暗自思忖着:也不知道这脸上的伤口,三天之后的赛车比赛能不能好起来,不然被许安乐看到就不好了。

*

许安乐睡醒午觉起床,伸了个懒腰,回复了一下顾辞的消息,便直接翻身跳下床。

迅速换上衣服,他将背包熟练地甩到背上,目光投向正在换衣服的陆景元,随口问道:

“今天你也有戏份吗?”

陆景元边整理着衣服边点头应道:

“嗯,一场打戏,好像是和你对打。”

许安乐:“你好了吗?”

陆景元只是随意地拨了拨那略显凌乱的头发,洒脱地说:

“走吧,一起。”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剧组。

许安乐径直走进更衣室,利落地换上古装,随后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化妆师来为他化妆。

化妆师那边刚忙完手里的活儿,就匆匆忙忙地进入化妆室,拿起化妆工具便开始在许安乐脸上忙活起来。

她一边精心地为许安乐化妆,一边忍不住对着这张帅气的脸犯起了花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安乐,你皮肤可真是太好了!都拍了那么多天戏了,别的演员脸上多多少少都会冒点痘痘之类的。

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就和顾少爷一样,皮肤好得不像话,感觉都看不到毛孔,特别是早上醒来的时候,那脸蛋还水润润的,我真的好羡慕!”

许安乐原本正在手机上打字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

“你见过顾辞?”

他演这部剧以来,顾辞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剧组。

而且上次拍恋综短片的时候,也都是其他化妆师给顾辞化妆的,并不是眼前这位化妆师。

她怎么会知道顾辞最近的皮肤状态?

化妆师一听,顿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她可是记得彭导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许安乐知道顾辞来过剧组拍戏这件事。

她脑子飞速运转,忽然想起自己和顾辞聊过天,知道顾辞曾经当过男团的导师,于是赶忙圆场道:

“我之前给顾少爷画过妆,那时候顾少爷还小,皮肤特别好,特别嫩,好像前几年了,应该是参加什么节目吧。”

许安乐听了,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确实知道顾辞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男团导师,既然要上镜,那肯定是要化一点妆的,所以化妆师见过顾辞倒也算是正常情况。

许安乐化完妆后,便来到了拍摄地点,准备和陆景元拍摄那场打戏。

陆景元饰演的角色是男主的好兄弟,在剧中与墨凌飞这个角色有仇。

拍摄开始,许安乐全身心投入其中。

只见陆景元饰演的角色朝许安乐胸口猛地插了一剑,随后又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许安乐的肚子上。

许安乐顺势摔倒在地,好在他身下提前铺好了垫子,所以并没有摔疼。

听到彭导喊“咔”之后,他便坐起身子,从垫子上走了出来。

化妆师赶忙上前,给他补妆、弄造型。

陆景元赶忙走上前来,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没受伤吧?我刚刚那一脚有没有踢得很重?”

“没事,不疼。”

许安乐轻轻摆摆手,随口应了一句。

接着,他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剧本,看着剧本内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

“彭导,我不是应该摔在泥地里吗?怎么是摔在平地上?”

彭导抿了抿唇,笑了笑,解释道:

“这个啊,是这样,这个戏份太占时间,而且拍完还得换衣服,比较麻烦。

我们就先拍其他戏份,等后面再补拍这个滚泥地和跳湖的戏份就行。

你一会儿先拍一个被追杀的正面镜头就好,像跳湖之类的,都往后排一排。

再说了,最近天气冷得很,不太好拍摄,剧组的一些工具也还没准备齐全。”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等过段时间,这整部戏都拍完了,许安乐说不定早就把自己还得拍摄滚泥地和跳湖这些戏份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安乐点点头,便继续拿着剧本认真看了起来,应道:

“好。”

饰演女主清舒的女演员余雅,一脸高兴地朝着许安乐走了过来。

她微微抬起头,对上许安乐的视线,脸上笑容特别甜,说道:

“许安乐,一会儿我们俩有对手戏,要不我们来对一下台词吧?”

许安乐则垂眸看着剧本,随手翻了一页,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们记得我们俩个的戏份好像得晚点再拍摄,我现在得和陆景元饰演的角色对台词,不好意思啊!”

余雅看着许安乐那冷漠的表情,干笑了一声,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果然男演员演戏的时候,那眼神看狗都深情。

就这一出戏,啥也不是。

害得她刚刚差点就沉迷在许安乐那深情的眸子里了,以为许安乐喜欢上自己才跑过来搭讪,没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

见许安乐压根就不太想搭理她,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许安乐看着余雅渐渐走远的背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刚刚一眼就察觉到余雅的眼神不太对劲,那眼神过于眼熟,像是苏漫云看他的眼神,他又不喜欢她,直接拒绝为上上策。

随后,他看向一旁正躺在躺椅上背台词的陆景元,问道:

“要不要对对台词?”

陆景元听到问话,停下背台词的动作,站起身来,伸手拨了拨戴着的头套,将那有些碍事的长发往后撩了撩,说道:

“行啊,我们对一下。我感觉一会儿我那场戏得把情绪演足一点,太难了,你觉得那场戏,我怎么演会比较好……”

于是,两人便开始认真地讨论起剧本台词来。

许安乐因为演技出色,在这过程中直接就变成了陆景元的“老师”,陆景元一遇到不会的地方便会向他请教。

许安乐拍完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都晚上八点了,他这才算是彻底结束了当天的拍摄。

在和陆景元一起往化妆间走的路上,许安乐忽然听到有人小声说了“顾辞”两个字,他的脚步猛地就顿住了。

陆景元见许安乐停下不动了,便扭头看向他,刚想问他怎么了,许安乐却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用余光看向不远处凑在一块儿、正互相闲聊的两个女生,接着暗暗使用灵力,将两个女生接下来所说的话全部都听了进去。

“今天上午顾少爷就走了,你怎么都没有问他要签名?”

“我看顾少爷太忙了,没敢过去要,而且他当时浑身都冷的发抖,我觉得那个时候过去不太好,他需要休息,打扰不行。”

“我的天,我最近生病了,都不知道顾少爷会来剧组了,我要是早知道他会来这,我就不该生病,天知道,我有多喜欢顾少爷呢,你居然都没有帮我要个签名,好可惜啊!”

“你也没说让我要签名!你就说拍张他的照片给你过过眼瘾就行。”

顾辞来过剧组?

冷的浑身颤抖?

许安乐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所以化妆师之前是在骗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在顾辞当男团导师的时候给他化的妆,而是就在这几天,给顾辞画过妆。

顾辞为什么会来剧组?

又为什么回了c市也不和他说一声,甚至都不来见他?

上午电话里听到的那嘈杂声音,其实就是在剧组拍戏弄出来的,所以他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应该就是剧组的某位工作人员。

顾辞来拍戏了?

拍的什么戏?

为什么会浑身颤抖?

他回想起今天拍戏时,有好几处自己本该承受挨打、受苦的戏份居然都跳过了,之前几天的戏份也是,彭导都换了个说辞,他也就信了。

难道是顾辞在默默地当他的替身,替他承受这些痛苦?

顾辞和他的身形确实相差无几,这种一声不吭、默默付出,哪怕受苦受累也硬是自己扛着的事,还真像是顾辞能干得出来的!

许安乐不禁微微捏紧了手中的手机,随后快步走向不远处那两个正在闲聊的女生。

见她们似乎要转身离开,他赶忙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两人的身后。

“你们好,那个……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可以吗?”许安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礼貌。

两个女生听到身后传来这清润且富有磁性的男声,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扭头朝许安乐看去。

其中一个女生瞬间捂住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巴着说道:

“许安乐,你,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是我们可以帮到你的吗?”

许安乐微笑礼貌地问:“刚刚你们说顾辞来过剧组,你们见过他本人吗?他来干什么?”

两个女生听了这话,先是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犹豫。

她们可都是被彭导特意叮嘱过的,绝对不能把顾辞来剧组的事儿说出去,更不能告诉许安乐这件事。

于是,她们只是摇了摇头,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哪怕此刻见到许安乐心里再兴奋,也坚决不提顾辞的事儿,就装作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最后,许安乐只好使出了“钞票的能力”,这才让两人开了口,知道了顾辞来剧组的全部事情。

接着,许安乐接过其中一个女生递来的手机,当看到手机照片里顾辞那浑身湿淋淋的模样时,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照片里的顾辞脸色苍白得如同一片白纸,嘴唇乌青乌青的,明显能看得出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状况糟糕极了。

“可以把照片发给我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其中一个女生一听,忍不住兴奋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连连点头,赶忙手忙脚乱地添加了许安乐的联系方式,随后便把所有偷拍顾辞的照片一股脑儿地给许安乐发了过去。

两个女生又和许安乐聊了一会儿关于顾辞的事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陆景元,此刻早已是满脸的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辞竟然从A市特意跑到c市来拍戏,一天还得赶两次飞机,而且一拍就是将近八天的挨打的戏份!

就因为有时候动作稍微僵硬了些,不灵活,不符合墨凌飞的动作,被彭导喊“咔”了无数次,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伤口。

这还只是其他群众演员能看到、知道的伤,那演员们没注意到的伤又该有多少?

陆景元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来感叹一下这件事,可还没等他开口。

许安乐就已经快步离开了片场,眨眼间就跑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句: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许安乐快步来到自己的停车场,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后便一路飞速行驶,径直回了学校宿舍。

他匆匆拿上自己的证件,又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往飞机场。

等他赶到A市,下了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左右。

他赶忙打了一辆车,来到A大的大门口。

许安乐用力呼出一口气,这才突然想起来,顾辞说过他不在学校宿舍住,于是连忙掏出手机,给顾辞拨打电话。

顾辞此刻正坐在桌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一时间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见是许安乐打来的,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瞬间洋溢起愉悦的神情,赶忙接起电话。

“哥哥,你拍完戏了?回宿舍休息了吗?”

许安乐站在寒冷的夜风中,呼出口热气,应道:

“嗯,你买的房子在哪?”

顾辞听了不禁有些疑惑,不明白许安乐怎么突然问起他的住址了。

心里琢磨着难道是想给他点个外卖吃?

不过自己这会儿还饱着,不怎么饿,但是又想到许安乐想给自己点餐,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于是,顾辞还是乖乖地把地址报给了许安乐。

许安乐只说自己在忙,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看着顾辞发过来的地址,赶紧打了一辆车,直奔顾辞居住的别墅而去。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许安乐来到了顾辞别墅的大门外。

他掏出手机,再次给顾辞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辞,出别墅外面来。”

顾辞一听,顿时兴高采烈起来,满心以为许安乐给他买了什么好吃的,连腿上还没好的伤也顾不上了,一瘸一拐地就朝着别墅大门口跑去。

许安乐则悄悄躲在别墅大门口旁边,巧妙地利用围墙挡住了自己的身体,静静等待着顾辞的出现。

顾辞很快来到了别墅大门口,他伸手扶着大门的栏杆,探着头朝外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外卖员的身影,顿时一脸疑惑。

他又下意识地掏出兜里的手机,再次给许安乐打电话。

寂静的夜里,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那铃声听起来离他很近,很近。

似乎就在他的附近。

顾辞一下子懵了,脑子有那么一瞬像是停止了运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听,而铃声却一直在响着,直到许安乐缓缓站在大门外,静静地看着他。

顾辞只感觉脑中仿佛有一根弦“啪”地一下崩断了。

他用力眨了眨眸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出现了错觉。

他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揉了半天,许安乐却依旧实实在在地站在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终于确定,许安乐真的来到了他的别墅外,就站在他的对面,仅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他与许安乐只有一门之隔。

顾辞深深吸两了口气,他的手还扶在那铁栏门上。

就在这时,许安乐的手轻轻覆了上来,触碰着顾辞搭在铁栏门上的手,随后缓缓勾住了顾辞的四根手指,握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

顾辞的手很冷,冰冰凉凉的,而许安乐的手却很热,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要将顾辞的手暖化。

顾辞似乎是被许安乐的手烫到了一般,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却发现手被许安乐死死地握住了,根本甩不开,也松不掉。

许安乐手中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向顾辞那冰冷的手,他对上许安乐带着愠怒又满是心疼的目光。

顾辞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此刻的装扮。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睡衣,脚下趿拉着黑色的毛拖,身上一件外套都没披。

一条腿因为受伤的缘故,裤腿被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小腿,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还有不少划伤,都已经结了痂,而膝盖处还贴着纱布,看上去应该是刚上完药不久。

顾辞嘴唇微微颤抖着动了动,心里满是懊恼。

他本以为只是来拿个外卖,所以就没穿外套直接跑了出来,还想着反正一会儿就能回去,也就懒得再去拿外套。

谁能想到,这所谓的“外卖员”竟然会是许安乐。

仅仅是对上许安乐的目光,顾辞就知道。

许安乐生气了。

这下自己可真是要完蛋了。

他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想着,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见到许安乐了,其实刚看到许安乐的那一刻,他心里是特别高兴的。

可现在,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就因为许安乐生气了,他脑中疾速运转,想着怎么哄哄他家的炸药包。

“许安乐,你听我说,我……其实可以解释的,我这个伤其实是不小心摔倒弄的,这脸上的伤,是被风吹起来的树叶,飞到我脸上给刮伤的……”

顾辞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着。

许安乐却只是紧紧握着顾辞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顾辞那越来越冰冷的体温。

他面色淡淡,说道:

“开门。”

顾辞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随后在门锁上摁上自己的手印,接着轻轻按了几下。

随着“滴”的一声,密码锁应声而开。

许安乐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顾辞的手,依旧紧紧握着顾辞的手指,然后缓缓推开门。

顾辞随着门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向许安乐。

只见许安乐的脸有些微微发红,一看就是在冷风中吹了好一会儿的样子,头发也被吹得很是凌乱。

他突然想起,许安乐是很晚才下班的。

那许安乐岂不是还没有吃晚饭,现在饿着肚子来见他?

他扯了扯被许安乐握住的手,想从栏杆上抽回手,说道:

“许安乐你松开我的手。”

许安乐依言松开了手,还没等他再开口说话,顾辞就已经绕过门,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小声问道:

“是不是没有吃晚饭?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吧!”

许安乐愣了那么一瞬,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也伸出手,环抱住顾辞的腰,轻声说道:

“你又瘦了。”

顾辞完全没有想到许安乐居然没有生气,还这么温和地和他说话,也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咬他一口来发泄怒气,他不禁有些讶异,随后笑了笑,说道:

“我穿的衣服这么薄,当然抱起来会感觉更瘦。”

许安乐脚往后一踢,将大门关上。

随后微微松开顾辞的身体,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顾辞身上,接着拦腰抱起顾辞,就往别墅里面走去。

顾辞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他看着许安乐身上穿的毛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笑着说道:

“我买的。”

许安乐微微偏头,看着顾辞担忧的眼神,然后凑近顾辞的脸,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手上同时用力,再次搂紧顾辞,说道:

“你的脸很冷,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是被草割伤的吗?”

顾辞心里“咯噔”一下,他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又拢了拢,没有说话。

他不希望许安乐知道,自己跑去他们剧组拍戏的事。

许安乐那么聪明,只要他再多说一句话,很可能就会被许安乐推测出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许安乐见他不搭理自己,倒也没有生气,就也不再说话了。

他就这么抱着顾辞进了别墅,关上门后。

来到一楼客厅,抱着顾辞在沙发上坐下,随后在茶几上找了找暖气遥控器,却没有找到,便转头问顾辞:

“空调遥控器呢?”

顾辞干笑了一声,伸手从自己屁股后面摸出遥控器,他之前并不知道许安乐在找这个。

见许安乐一直不说话,他心里就一直在等着许安乐开口,然后等着挨训。

许安乐接过遥控器,按了几下,打开了暖气。

随后,他拉过一旁的毛毯,披在顾辞身上,这才开口问道:

“你吃好饭了?”

顾辞点了点头,他着实有点不太习惯许安乐此刻变得过于温柔的样子,比以前还要温柔。

尤其是在他心里清楚许安乐已经知道他有事瞒着且应该是生气了的情况下,他应道:

“吃了。”

许安乐又问:“消化完了吗?还能吃得下东西吗?”

顾辞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要给他做吃的?还是打算去买好吃的?难道许安乐希望他陪着一起吃?

那就陪他吃点吧!

他笑了一下,回答道:

“还能吃得下。”

许安乐搂紧顾辞的肩膀,继续问道:

“你想不想吃健康的夜宵?”

顾辞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安乐,疑惑地问道:

“什么是健康的夜宵?我怎么没听说过夜宵还分健康和不健康的。”

许安乐笑了笑:“我胡扯的,家里有买一整只鸡吗?”

顾辞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就买了些素菜,还有牛肉排,以及一些饮料之类的,没有其他菜了。

你要是没吃饭的话,我们去超市买菜吧?我给你做饭吃,最近我研究了一个菜,学得还算不错了,味道很好,也挺辣的,应该很符合你的口味。”

许安乐听了,也不回话,只是掏出手机,在上面快速查询起来,嘴里念叨着:

“外面冷,出去麻烦,风很大,不出去,直接付钱让人送货上门。”

顾辞不禁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向来节省的许安乐,这会儿居然宁愿多花些钱少走一段路,喊人把食物送过来。

他伸出手握住许安乐的手,笑了笑说:

“不用喊人送,我这里有管家,我在手机上和他说一声,他会安排人送吃的过来,或者应该自己会送过来,你要买什么菜?直接和我说,我转告给他。”

许安乐却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顾辞的脸看,瞧见他眼下那明显的乌青,便伸手轻轻摸了摸,随后捧住他的脸颊,缓缓地搓了搓,说道:

“你现在看起来很虚,想不想吃椰子鸡?我做的不腻,还能给你补补身体,去去寒。”

说完,许安乐长臂一伸,动作自然地将顾辞的双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一动作,把顾辞吓了一大跳,身体往后仰了仰。

许安乐伸手摸了一下顾辞的脚,说道:

“你脚太冰了。”

顾辞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搞得有点懵了,许安乐怎么变得这么过于贴心了?

之前虽说也温柔,会给他洗澡之类的,但像今天这样,不仅如此温和地看着他。

居然……还摸他的脚。

顾辞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有点害羞地将脚塞进了毛毯里面。

他莫名觉得许安乐一个大男人摸他的脚,让他怪不好意思的,之前许安乐好像从来没有专门摸过他的脚,除了洗澡的时候。

他对上许安乐的目光,腼腆地笑了笑,说道:

“哈哈,许安乐,那个……不要摸我脚,脚上细菌多,不好,不干净,你快去洗手。”

许安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直接掀开毛毯,目光落在顾辞受伤的腿上。

原本顾辞的小腿皮肤光滑、白皙、细腻,没有任何老茧。

可此时却满是伤痕,有不少摔伤、割伤的痕迹,一看就是从地上翻滚过。

而且定然是穿着比较薄,然后被比较锋利的草割伤的。

许安乐伸出大手握住顾辞的脚踝,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扣牢,问道:

“腿上的小伤口处理过了吗?”

顾辞被他握住脚踝,只觉得有点痒,下意识地想缩回脚,耳廓泛着丝丝红晕,偏了偏头,握住许安乐扣住他脚腕的手,答非所问地说道:

“你别这么握着我的腿,怪痒的,而且我都说了我脚脏,你别摸了。”

许安乐听他这么说,反倒像是叛逆起来了似的,非要这么干,手直接往下滑,紧紧握住了他的脚。

顾辞被他摸的浑身一激灵,身体滚烫起来。

顾辞的脚其实并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好看,如果去做脚趾甲的话,可能都能达到足模的程度。

许安乐看着顾辞,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你不是洗了脚吗?而且还洗了澡吧?一会我去洗手不就行了,自己脚还嫌弃脏?不是挺白、挺粉的吗?涂个指甲油,会很好看。”

顾辞:“……”

他尴尬得满脸通红,赶忙凑上前去,伸手捂住了许安乐的嘴巴。

对于男生来说,这脚好不好看能有什么用。

他又不是女孩子,而且他反倒不喜欢别人夸他脚长得好看。

他更欣赏那种一看就透着一股子魁梧劲儿的脚,而不是自己这种看起来润润的、粉粉的,感觉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脚。

他急着想要转移话题,忙不迭地说道:

“停下,停下,别聊我脚了,不是说椰子鸡的事儿吗?我上楼去拿手机,联系一下管家。”

许安乐被他捂住嘴唇,只能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顾辞见许安乐盯着自己,在他掌心哈了口热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捂着他的嘴巴,手心发痒,赶忙收回手。

他发觉两人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了,这会儿相处起来似乎还挺尴尬的,莫名地对一些肢体接触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许安乐抬眼打量了一圈整栋别墅。“管家在家吗?在的话直接喊吧。”

顾辞解释:“他今天晚上正好不在别墅里面,应该是出去玩了。”

许安乐眉梢微微一挑,在他印象里,管家一般不都是年纪较大的嘛,这么晚了还喜欢出去的管家,这会不会有点太浪了些?

他轻轻放下顾辞的脚,把毛毯给顾辞重新盖上,说道:

“我去洗手,你房间在楼上是吧?”

顾辞点头:“嗯,好。”

“那我去给你拿手机,你就坐在这别动。”

许安乐说完,便转身去洗了手,接着上了楼。

他来到楼上,一眼就瞧见了一间开着灯的房间,便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他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正准备走。

突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电脑上的内容,他顿时顿住了脚步。

随后,他凑近电脑,伸手挪动了一下鼠标。

只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篇关于赞美抗洪救灾英雄的论文,里面写了不少军人因为救人而英勇牺牲的事迹,也提到了有多少人民因为这场灾祸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最后大力歌颂了军人、消防士兵们为救灾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论文的最下方还写了一行小字,看样子应该是顾辞随手写着玩的,不过只写了半句,看起来是还没有写完的样子,上面写着:

“我也要成为不怕苦不怕累为人民服务的……”

许安乐不禁紧紧捏了一下鼠标,嘴唇轻轻抿起,又缓缓挪动鼠标,把页面重新翻到原来的地方,然后才关了房间的灯,转身下了楼。

许安乐来到一楼,回到沙发上,挨着顾辞身旁坐下,把手机递给了他。

顾辞接过手机,点开与管家的聊天框,偏头看向许安乐,问道:

“除了一只鸡,还需要什么材料?”

许安乐便报了一遍食材:

“椰青一颗,文昌鸡,玉米,胡萝卜,姜片……就这些,就够了。”

说完,他又凑近顾辞的手机,瞧见管家的头像,发现竟然是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还和顾辞同居?

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眸子,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这管家还挺年轻呀。”

顾辞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偏头看向许安乐,笑着说道:

“这是我们张管家的儿子,他正好在附近读大学。我是看在张管家的面子上,让他儿子来这儿住的,不过总不能让他白住,得让他干活,所以就成了我这儿的管家。许安乐,你现在怎么连管家的醋都要吃?”

许安乐轻咳一声:“孤男寡男住一起我能不多想吗?而且他那么帅。”

顾辞掐了一把他的脸颊:“他能有你帅吗?”

许安乐听了,也不回话,只是伸出手圈住顾辞的腰,脑袋一歪,轻轻枕在顾辞的肩膀上,还亲昵地轻轻蹭了蹭。

“难道我吃醋你不喜欢吗?”

顾辞只觉得脖颈处痒痒的,他连忙伸手捧住许安乐的脑袋,看到许安乐变得这般黏人,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这说明自己在许安乐心中的地位更重了。

可是感觉许安乐在他脖子上又是乱亲又是乱蹭的,他身体忍不住微微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起脖子,笑着说道:

“停下,别蹭了,你属狗的吗?还嗅来嗅去的。”

许安乐轻轻将顾辞推倒在沙发上,随后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顾辞。

盯着顾辞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将脑袋埋进顾辞的肩窝处,轻轻吸了吸鼻子,接着便像只眷恋着大树的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了顾辞,嘴里嘟囔着:

“换沐浴露了,身上的气味变了。”

顾辞也环抱住许安乐,笑着回应道:

“是荔枝薄荷香,你不是喜欢闻这个味道吗?”

“嗯,喜欢。”

许安乐应了一声,而后往上挪了挪身子,挨着顾辞身旁躺了下来,侧着身子与顾辞面对面。

顾辞则直勾勾地盯着许安乐的脸,双手缓缓捧起,目光痴缠,眼眶也逐渐泛红起来。

他的眼神仿佛化作了一台长镜头摄像机,在脑海里将自己与许安乐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放映着。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到你了,你看起来好像变得成熟了好多,是不是学习学得太累了?好像也有黑眼圈了。”顾辞轻声说道。

许安乐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顾辞那带着乌青的眼下,反问道:

“你呢?不是说没什么特别多的活动吗?怎么看起来倒比我还累,脸色也这么苍白?”

顾辞凑近许安乐,手不老实地轻轻刮了一下许安乐的喉结,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是不是特别想我,想得根本就忍不住了,所以马上、立刻就要见到我?

来了也不说一声,不然我还可以去接你,一个人坐在飞机上很无聊吧?

你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我还以为你下班去吃饭了,也就没给你发个消息,就忙自己的事去了,你来的路上冷不冷?脸都冻红了。”

许安乐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着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些事,那暂时就当自己不知道吧。

于是说道:

“坐飞机不无聊,我靠在窗边,想到能来到A市见你,我就一点也不无聊,我还看到了很漂亮的夜景,就是我忘记拍视频了,不然就可以发给你看了。”

顾辞听着他这甜言蜜语,心中猛地乱跳起来,他揉搓着许安乐微略凌乱的头发:

“怎么还学会说甜话了?嘴怎么这么甜啊。”

“从左言和沈川鱼那学来的。”

许安乐笑看着他,说完,他伸出手握住顾辞的手,将顾辞的手掌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道:

“我的脸都比你手热,你说你身体怎么变得这么虚?暖气开了那么久了,身体还没热起来,眼下的乌青也这么重,是不是最近根本就没有睡好觉过?”

顾辞便把另一只手也贴在许安乐的脸颊上,看着许安乐担忧自己地样子,觉得许安乐交那两个朋友真是交对了,把他教的这样蜜里调油,他很喜欢。

他最近确实不怎么能睡好觉,经常失眠,有时候就算吃了安眠药也没办法睡着,可能都已经对安眠药有了抗性了。

他一天也只敢吃一颗安眠药,很清楚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可是没办法,吃了能睡着,总比一晚上都不睡好吧?

“既然我手冷,那你就用你的脸把我两只手都暖一暖,今晚有哥哥在,我应该能睡个好觉了,我每天真的是想你都快想死了!”

顾辞把另一只手贴在他脸上,笑着说荤话。

许安乐看到了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疲惫,便手臂一紧,摁住顾辞的脑袋,让其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

“你眯一会儿吧,一会儿炖了椰子鸡吃,吃了或许能好睡一些。”

顾辞在许安乐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姿势,缩在许安乐的怀里,又将毛毯往上拉了拉,盖在两人身上,然后半眯着眼睛,笑着问道:

“不需要我陪你聊会儿天吗?”

许安乐拍了拍他后背:

“你睡一会吧,有什么话,等会吃椰子鸡的时候,还有大把的时间聊,明天我上午没课,陪你。”

“我明天一天没有课,我陪你玩。”顾辞表情欣喜。

许安乐抬手覆上他的眼睛,轻轻挡住他的视线:

“你睡一会。”

顾辞紧紧抱住许安乐不撒手,眼前一片黑,闭上双眼,轻轻应了一声:

“好。”

闻着许安乐身上那熟悉又安心的味道,他很快就困意袭来,渐渐地睡了过去。

许安乐收回捂住顾辞眼睛的手,轻轻拍着顾辞后背的手,在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时,动作猛地顿住了。

随后,他长臂一伸,拿起茶几上顾辞的那部手机。

在手机桌面上随意翻了翻。

忽然看到了一个新的便签,他的手指在空中停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离开许安乐的第一晚:

【哥哥,我好困,我睡不着,好想你,凌晨两点半了,明明眼皮都打架了,还是睡不着,好想抱抱你……】

离开许安乐的第二晚:

【哥哥,我又失眠了,我没想到离开你,我已经不行了,感觉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好难受,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相思病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离开许安乐的第十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老是失眠的缘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都变得越来越差了。

今天居然感冒了,还有点小发烧,不过倒是没有之前哥哥在身边时那次生病的那么严重,不算特别难受,就是头好晕,好晕。

恍惚间好像看到你当时就站在我身旁,还轻轻搂着我,特别温柔地说着:

“哥哥在,别怕。”】

许安乐看着这条日记,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那天,顾辞说自己有事要忙,所以他也就没给顾辞打语音电话。

而他自己那天正好拍戏拍到很晚,困得不行,回来就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他偏过头,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顾辞,无奈地紧紧蹙起了眉心,心里很复杂,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为什么连生病都不告诉他?

想着,他便继续往下翻看着。

离开许安乐的第十六天:

【哥哥,拍戏真的好累好累,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那么冷的天里,得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还要在实打实的树林里拍武打戏,不停地在草地里翻滚来翻滚去的。

换做你那细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了吧。我,皮糙肉厚的,这些就都让我来做!

哥哥你,就只负责安安静静地好看就行,而我,就负责让你能一直这么好看下去……】

离开许安乐的第二十三天:

【好困呀,真的好困,我睡不着,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明明我现在就在c市,可还是觉得离你好远好远。

我身上受了好多伤,要是你看见了,肯定又该念叨我了吧?

肯定会心疼我的吧?会吗?

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你看到我受伤后那心疼的模样,可又舍不得让你难受,算了吧。】

离开许安乐的第二十五天:

【还有四天,我就要去参加赛车比赛了。

也不知道这次你能不能来看我比赛,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失约?

我发现自己最近记忆力好像变得不太好了,老是记不住很多事情,好多小事都给忘了。

所以我就想着,把这些事儿都记住,可又怕哥哥你哪天要是翻我手机,看到我写的这些便签,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矫情?

不过应该不会看到,等你看到前我应该删除了。

要不下次去买个笔记本,把我心里的这些事儿都记在本子里,这样以后就算万一忘记了对你的思念,也还能从本子里看到我曾经想你的那些痕迹。

哥哥,我感觉自己怕这一辈子也没办法戒掉你了。

这才分开没多少天,就已经这么想你了。

相思入骨了!

要是以后去当兵了,我会不会因为太想你,最后把自己给想死了?

要是真因为思念一个人就能死掉,那我也算是挺牛的吧?

会不会就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思念爱人而死掉的人。

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被世人记住。

哈哈,有点好笑。

不过,我其实更希望自己是因为成为烈士而死掉的,那样听起来总归是好听一些。】

离开许安乐的第二十六天:

【今天,我又回来c市了,你在的城市。

真的好想你,哥哥。

想着演完今天的戏,以后你就不用再拍那么累的戏了,挺好的。

晚上了,今晚估计又该睡不着了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今晚需要做报告,那是不是又没办法陪我语音聊天了?

我一个大男人,一整天都这么矫情得要命。

真是要命,就只能在这儿等着哥哥你的电话了……】

许安乐静静地看着手机里顾辞写下的一条条便签内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从那些记录里能清楚地感受到顾辞离开他后的每一晚是多么难熬,那些对他深深的思念,还有独自面对拍戏辛苦、身体不适时的无助,全都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看着那些文字,许安乐仿佛能看到顾辞在一个个夜晚里,翻来覆去,眼眶红了又红,对着手机倾诉着对他的想念。

想着想着,他捏紧了手机。

许安乐翻到了底部,下面没有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重新贴近顾辞,伸出手轻轻地搂紧顾辞的腰,嘴里忍不住轻声骂道:

“还真是方淮口中的傻子,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傻子,是不是谁救了你,对你好那么一点,你就能把自己完全赔给他,所以你,究竟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的是救你的盖世英雄?”

半小时后。

管家的儿子张泽拎了一袋子的食物,按响了门铃。

清脆的铃声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此时,窝在许安乐怀中沉睡的顾辞,那如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眼皮也隐隐有了松动欲睁的迹象,看样子像是要醒过来了。

许安乐瞧见这一幕,眉头微微一蹙,他的手指极为敏捷地在顾辞的睡穴上轻轻一点。

随后,许安乐缓缓松开顾辞,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许安乐先是将盖在顾辞身上的毛毯仔细整理了一番。

接着,又伸手拿过一个松软的抱枕,垫在了顾辞的脑袋后面,调整到最为舒适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许安乐这才站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随后伸手握住门把,一转,将门打开。

张泽瞪大双眼,眼中满是讶异,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生,不禁脱口而出:

“你是?”

许安乐神色坦然,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我是顾辞的男朋友。”

张泽听后不禁张了张嘴巴,他确实从父亲闲聊时的话语里听说过顾辞有男朋友这回事。

可他平日里一心扑在学校的学习上,对娱乐圈那些事儿压根就不怎么关注。

上次顾氏举办生日宴这么大的事,他都因为学业繁忙没能回去参加,所以对于顾辞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他是全然不知。

此刻听到许安乐介绍自己,他赶忙伸出手,一脸礼貌地说道:

“你好,先生,我叫张泽。”

许安乐也伸出手,与张泽轻轻相握,回应道:

“你好,我姓许,许安乐。”

张泽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略显尴尬地将手收回。

他心里暗暗琢磨着,自己这会儿住在这别墅里,会不会打扰到这两人?

思来想去,他觉得晚上还是去别处开个酒店凑合一下算了。

于是,他忙把手中提着的食材递到许安乐面前,挥了挥手,说道:

“许先生,这个是顾少爷要的食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顾少爷或是你如果有事,电话联系我就行,拜拜~”

许安乐伸手接过那装着食材的塑料袋。

张泽见他稳稳接住了袋子,便如释重负一般,转身一溜烟地跑远了。

许安乐静静地望着张泽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关上了门。

随后,他转身回到客厅,径直拎着那袋食材走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许安乐利落地将做椰子鸡所需的食材一一处理干净,接着把处理好的食材有条不紊地放进锅中,点火煮开。

待水翻滚起来后,他熟练地将火候调至小火,让锅中的食材在小火的慢烹细煮下渐渐释放出诱人的香气。

做完这些,他掏出手机,定了个闹钟。

处理好食材,许安乐便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靠向顾辞。

将顾辞的脑袋挪到自己的大腿上,让顾辞能躺得更舒服些,一只手则轻轻搭在顾辞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

随后,许安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点开屏幕查看墨特助发过来的资料。

他此刻正全身心投入到对下一个投资项目的研究当中。

毕竟他手头现在有不少闲置的余钱,而最近他又看中了一家颇具潜力的公司,心里已然盘算着要将其收购过来。

许安乐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方案,琢磨着怎样才能让手中的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赚取更为丰厚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