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怕!”杜筠婉毫不迟疑道。
萧祁云这种人,太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她好好服软,先哄得他把秋荷放了再说。
果然,萧祁云坐直了身子,只是他口中的话越来越不对劲:“你怕她丢了小命……哼!看来,本皇子得让你看看清楚,因为你丢了小命的,究竟有多少人!”
说罢,他撩起车帘朝临渊示意,临渊领会跳上马车,一甩马鞭,带着车厢里的二人扬长而去。
杜筠婉还没搞清楚状况,马车启动时,她一个踉跄又摔倒在萧祁云脚边。那盛怒之人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像小狗一般匍匐在他脚下。
耳边秋荷的呼唤声越来越远,杜筠婉心中着急却不得不咬牙吞下忧心。眼下,只要她乖乖“听话”,秋荷就不会有什么事。
饶是,她是这般认为的。
马车飞驰,扬起一路的尘土。马蹄声急,无时无刻不敲打着杜筠婉慌乱的心,很快便来到了萧祁云的府邸。
杜筠婉被他揪着胳膊,粗暴地拎下车。她的双脚几乎无法着地,就那样被拖拽着前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府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那朦胧的红光像极了鬼魅的眼睛。
府门大敞,犹如猛兽缓缓张开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吞噬。一阵风吹过,杜筠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底的恐惧无法掩饰。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院子,这一刻,杜筠婉深深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之感。
她们绕过几条抄手回廊,曲折幽深,仿佛没有尽头。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回响,更显寂静。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她被带到一个房间,一个似乎很大的房间。
漆黑一片,偶有几支火把摇曳,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挣扎,却照不亮这屋子的一半空间。那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阴风嗖嗖,走路的步伐似乎还带着回音,杜筠婉感觉他们一直在顺着下坡缓缓向下延伸。
这是……密室吗?
杜筠婉嘴唇抖动着,她不敢吭声,但浑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总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有无数只手在黑暗中摸索。临渊命人取来更多的火把,随着一支支火把被点亮,杜筠婉这才看清这里的一切,却吓得双腿一软,若不是还被萧祁云拎着,她怕是要瘫坐在地上。
这真是一间密室,更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刑场。
地上干涸的血迹如同黑色的蛛网,蔓延交错。墙壁上的血痕斑驳,仿佛是痛苦的灵魂留下的印记。甚至是天花板上,也有暗红色的血迹滴落,触目惊心。刑具架子一排一排摆放着,狰狞可怖,每一件都带着阴森,仿佛刚刚才被使用过,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方才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角落里蜷缩着的一群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他们衣衫褴褛皆是流民的打扮,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萧祁云一个眼神示意,临渊便懂了。
“都带上来。”临渊道。
那些人被侍卫们粗暴地拖拽着,扔到萧祁云脚边。他们有的哭泣,有的求饶,有的则是沉默不语,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杜筠婉似乎知道了,这些人正是萧祁云安插在难民署的细作。她心中一惊,隐隐感到不安:“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萧祁云挑眉,松开钳制杜筠婉的手,却再次握住临渊递过来的剑,目光注视着颤抖如拂柳的杜筠婉,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挥,趴在他脚边最近的一个“流民”被斩去首级。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又被侍卫们扣着头发跪在原地。
而萧祁云晃了晃剑柄,仿佛只是随意拂去一丝尘埃。
然而,随着他的剑身划下,按住那些“流民”的侍卫们立刻拔出刀剑,寒光一闪,那群男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人头落地。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杜筠婉的双眼。
啊……
杜筠婉吓得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再次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禁锢,避无可避。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缓缓流淌,汇聚成一片刺目的红。
萧祁云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看向她,声音低沉而残忍:“这些人,都是因为你多管闲事而死。”
杜筠婉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一片混乱。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煞神在难民署安插细作,事情败露杀人灭口,却要将这些人的死归咎于她,她更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未等她理清思绪,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另一群人被侍卫押了进来。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群老弱妇孺。当她们看到地上那些无头的尸体时,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纷纷扑向那些尸体,颤抖着双手抚摸那些早已冰冷的面庞。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一名妇人抱着其中一具尸体,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爹!爹你醒醒啊!”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拼命摇晃着另一具尸体,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杜筠婉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她终于明白,这些老弱妇孺,正是那些死去的细作的家眷。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一丝愧疚之意缓缓自心底升腾。
奇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愧疚,又该愧疚些什么。她只是不敢想象,萧祁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更加残忍的事情。
“大殿下,你放过她们!她们是无辜的!”杜筠婉挣扎着向前,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她们!”
萧祁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锋利:“无辜?她们是挺无辜,但没办法,她们是那些人的家眷。正所谓,斩草要除根,我杀了她们的亲人,那她们是万万留不得了。”
说完,再次抬手一挥。
侍卫们立刻上前,刀光剑影间,那些哭喊的妇孺纷纷倒在血泊中。
“不要!”杜筠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拼命挣扎,想要冲过去护住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却被萧祁云一把拉住。
“记住,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萧祁云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一把利刃,直插杜筠婉的心脏。
杜筠婉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萧祁云的话,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疯子……”她低声喃喃,望着满地血迹,她的声音沙哑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