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陈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在一条通道中漂浮,四周感知不到光亮,不知到了哪里。
忽然,最前方浮现出一片翠绿光芒,在漆黑的环境中显得刺目,他忍不住紧闭双眼,身体不受控制飞去。
等身体一轻,双足似乎踩踏到了地面,待睁开眼,几人已出现在一座灰扑扑的古老阁楼中。
“小魔头,也就是你了,换别人想要搬离出馆舍,门都没有!”
颜璃卿走来,白花花一片,耀眼,汪萧竹口水直流。
谢陈感叹道:“老江阁还是这般低调奢华。”
颜璃卿娇笑一声,递过来一方巴掌大的黄色玉璧,道:“这是一等奖的奖金,我自己那份已经去掉,里面是七千六百万,拿好了。”
不止谢陈,乌鸦和汪萧竹目光都炙热起来,他们合力买下大奖,每人可分得一千九百万萤金,这笔巨款,放在以前,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快分钱!”
大黑鸟叫道。
谢陈犹豫了一下,“我不是交代,将萤金全部送回割阙山吗?”
颜璃卿摆了摆手,“昨晚我水帝宫的护卫送分成时,白山主有交代,他的事,暂时不用你们操心,这点钱,留着自己用。”
“师公向来如此,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牵挂着我们!”尹弱撅了撅嘴,似是在抱怨。
谢陈叹了口气,道:“师尊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般说了,我们暂且收下。”
他当场就让大家拿出储物器,将萤金分发下去。
哗啦啦,黄色玉璧中飞出三道萤金长河,分别进入乌鸦、尹弱和汪萧竹的储物器中,老江阁内,灵气氤氲。
“从此,咱也是那腰缠千万的大户了!”汪萧竹龇牙咧嘴,忽然,叫道:“大掌柜,我的钱多了!”
谢陈笑道:“先前晋升千元境时,借你了一百八十万金,凑个整,还你二百万。”
汪萧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仗义!以后不管萃仙楼其他人怎么说,你这个便宜掌柜,我认下了!”
颜璃卿见状拍了拍手,道:“大家心情都不错,我与你们商量一桩大生意。”
“什么生意?”乌鸦歪着头。
“还要设立百亿奖池吗?”汪萧竹目光火热。
谢陈和尹弱也看了过来。
颜璃卿笑道:“谢陈风头正盛,我想趁热打铁,策划一场足以吸引所有目光的比赛!”
乌鸦闷声道:“大哥斩杀钟虎,身前对手除了弱姐,只剩下排名靠前的邓佑,难道你想让他们打?”
汪萧竹也好奇道:“怎么看,他们两人放在最后决赛中比拼才最合适。”
尹弱冷笑,“其他的比赛,不会再有人上当,除非,你想让我们俩打。”
颜璃卿伸出一根洁白手指,轻轻摇晃,“不,还有李雅阑。”
这里霎时变得寂静,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谢陈。
“不可能!”
谢陈好似被踩了尾巴,跳起丈高,吼道:“我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她,巴不得不要再有交集,让我和她打,没有一丁点可能!”
颜璃卿笑道:“先不要激动,我知晓你们的复杂过往,但越是如此,才越能引人注目。”
“那你还故意这么安排?”谢陈脸色铁青,“你是存心看笑话的?”
他转身就走,想去往临江雅间休息,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小魔头,割阙山什么处境,你比我更清楚,不赶快想办法多赚一些,替你师尊分担吗?”
颜璃卿显然有备而来,一句话就让谢陈顿住身形。
她继续说道:“白山主不愿麻烦你们,但你真的可以安心不管?”
尹弱眯了眯眼,斩钉截铁道:“打,必须打!”
谢陈抬起的脚久久不能放下,“我都不知,该以何等心情面对她,比赛时,真能下死手吗?”
“你们这是故意为难我……”他叹气。
颜璃卿笑了,“不要多想,正常交手即可,这也是李雅阑她自己的意思,不然,我也没权利肆意改动赛程。”
听到这话,众人都来了兴趣,“李雅阑为何主动约战谢陈?”
颜璃卿收起了笑容,似乎有惋惜,“听说,流霞宗雨束宗主修行出了变故,寿元将近,她很可能要退赛,临走前,最后的心愿就是与你厮杀一场,了却遗憾。”
几人都感到震惊,“雨束宗主已经是天仙,逍遥长生,怎会面临生死大限?”
谢陈感到满嘴苦涩,“是与师尊有关吗?”
他深知那个一心痴迷白藏的女子,得知南方变故,白藏不顾一切,宁死也要出剑后,心境该是何等破碎……
颜璃卿轻声说道:“难说,但很可能与此有关。”
众人都在叹息,北境七府,因为雨束的缘故,流霞宗是少有不仇视割阙山的超级教派,她的心思很纯粹,爱慕白藏,苦求不得,如今,沦落到这等悲惨境地,令人唏嘘……
颜璃卿继续说道:“李雅阑与你的纠葛,说简单也简单,我想,见到你这几年的成长,她可能确实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你熔炼出阴阳道基,斩杀钟虎,越发耀眼,她想必是通过这场大战,彻底斩断以往。”
“我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对手,也不会生出情愫。”谢陈斩钉截铁说道。
颜璃卿笑着离去。
尹弱撇了撇嘴,“骗人的鬼,还能是怜悯不成?”
谢陈被戳中心房,又惊又怒,“你怎么知晓?对,就是怜悯!”
可是,尹弱也走远了。
乌鸦嘎嘎大笑,却被谢陈一指弹飞。
汪萧竹拍了拍他肩膀,“女人的直觉,贼准,说不清的,你对她,到底是怜悯、不忍,还是生出了那么一丝不舍与后悔,只有自己才知道。”
谢陈咬着牙,怒视汪厨子离去。
可是,心中也泛起了涟漪。
“她一个七府的天骄,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顺从雨束的意愿,抛弃所有来割阙山提亲,却被我莽撞拒绝,颜面不存。”
“我这些年,有过后悔,但那绝不涉及情爱,只是,当初若是采用更为温和的手段婉拒,就好了……”
谢陈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女子垂泪的一幕,心中刺痛。
很快,他暗自握紧双拳,咬牙道:“绝不是情愫!”
不管怎么说,幼魔即将对阵李雅阑的消息在临江城内飞速扩散,他斩杀钟虎的余波还未平息,就再一次被推到了高处。
“可恶啊,幼魔仗着绝世道基,自身修行进度快,不去挑战邓佑,偏来与李雅阑对战,是在显摆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拒婚,现在还要再次羞辱,一而再冒犯我心中的美好仙子,该死!”
茶楼市坊,到处都是议论,年轻人居多,看不惯谢陈的行径。
“可怜流霞宗的艳丽明月,宗门变故,本就心力交瘁,还要迎战幼魔,她太悲凉了!”
很多人在悲愤大吼,恨不得杀进九号楼,为李雅阑出气。
可是,当听到更多的细节后,他们呆愣当场。
“什么?竟然是李雅阑主动提出的比斗?”
这太让人意外,谢陈名声虽然不好听,但斩杀钟虎之后,实力已经得到认可,李雅阑只是上一届第七名,存在不小差距。
“糊涂啊,李仙子被恨意遮蔽了头脑,这不是自投魔手吗?!”
类似的哀嚎遍地都是,等到了中午,北境已经全部得知消息。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事情迎来了更大的转机。
北山田家,折扇公子田孤,望着北海独自流泪,他情难自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雅阑因恨生爱,看到幼魔这般璀璨,终于是彻底沦陷了,忍不住要扑向魔头!”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被深度挖掘,传出了更多的‘内幕’。
“李雅阑确实对幼魔产生了情愫,不仅是因恨生爱那么简单,这是一种情感上羁绊,有那么一点对强者的,爱慕……”
“放你妈的屁!”
说出这个观点人顿时被围攻,桌椅板凳和道光一起砸来,额头鲜血直流。
但是,他很倔强,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还是在阐述,“流霞宗有一部妄霞天经,要求历任宗主继承人修习,主动身入红尘,感悟万千情感,最后才能摒弃七情六欲,晋升天门,男女之情,本就囊括在其中!”
他的话让很多人停了下来,陷入沉思。
“我似曾听闻,你所说不假……”
“这么说,李雅阑以身试道,主动对幼魔生出爱意,现在,到了斩断的时候,要在大战中断去过往?”
很多李雅阑的爱慕者,感觉看到了希望,目中闪起亮光。
但很快就被浇灭,有人在‘推波助澜’。
“你们不要高兴太早,就算这个说法成立,斩断情丝的过程也极其凶险,一不小心就要遭受反噬,彻底沉沦于幼魔光环中,此生再也不能走出!”
“谁?”很多人大吼,目光喷火,想要撕碎造谣者,“谁在胡言乱语?!”
“这不重要,你们在这里伤春悲秋,只是舔狗的悲鸣,舔到最后,也还是无力……”
这更让人惊怒,无法忍受,纷纷大喊。
“倒不如,送上实打实的萤金,让李雅阑临阵突破,更有把握一些……”
图穷匕见,终于露出了‘本意’。
不过,李雅阑的众多爱慕者此时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思考,霎时纷纷响应起来。
“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走,去流霞宗馆舍,为李雅阑送上资源,助她取胜,最好杀了幼魔,永绝后患!”
蔚盈和莘言惊呆了,小嘴大张,因为她们的木楼外被围堵起来,黑压压全是人,吵着要见李雅阑。
“感谢大家的好意,流霞宗不缺资源,请赶快退去,不要影响选手!”
花灵走出,释放出一股强横威压,笼罩大片地域,让很多人惊醒过来,她软硬兼施,劝走了不少人。
“走,既然流霞宗不愿,我们就去购买蒙彩,同样能替李雅阑出气!”
立刻有人带头,奔向蒙彩铺子。
花灵忍不住皱起眉头,“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该杀,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
乌鸦嘎嘎大笑,前仰后合,“颜璃卿真是妙,外面已经传开了,这场比赛,注定要吸引无数人!”
谢陈叹息,“用此法赚钱,非我本意……”
“少来!”汪萧竹斜着眼,说道:“也不知是谁嫌弃水帝宫的想法不够劲爆,忍不住提出一连串建议!”
谢陈大怒,“汪厨子,还不做饭去,少揭短!”
他忿忿不平,并不是自己掉进了萤金里,实在是颜璃卿的想法太落伍,只知道忽悠人去买蒙彩,他一个忍不住,就提出了印制海报、撰写小文章等好几个损招……
尹弱啧啧道:“够火爆,就你画出的海报草图,魔头凶神恶煞,目露邪光,李雅阑缩在擂台一角,彩群染血,瑟瑟发抖,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别说那些护花使者,我都想砍断你那两只贼爪!”
谢陈苦笑无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想不到,只能说,水帝宫那些女官,编造八卦绯闻的能力太过恐怖。
外界,风波激荡,谢陈已然成为风暴中心,被口诛笔伐,唾沫都能淹死人。
他的另一个名头,也被不断拿出来,遭受鞭笞。
“淫贼,欺负一介女流,人家还不够凄惨吗?!”
“必须要买一注蒙彩,不为别的,见到海报上他那副淫邪模样,就恶心!”
蒙彩铺子,再度迎来人群,吵着要买李雅阑获胜的蒙彩票。
“虽然幼魔很强,但他也不能肆意妄为,我情愿资助李雅阑,哪怕萤金打水漂,也愿意!”
颜璃卿笑得合不拢嘴,可她还是觉得不够,吩咐继续加猛料。
很快,就有人在闹市嚷开了。
“颜仙子没有爱慕者吗?你们不要在一旁看笑话,须知,幼魔与她同样有染,祸害完李雅阑后,就要再次行动了,他在修炼一香门的邪功,要采纳九阴修行!”
谢陈听到消息后倒吸凉气,“小娘皮真狠,先拿自己开刀!”
不过,效果出奇的好,很多人都被惊动,如水帝宫护卫房一脉的姜登选,爱慕颜璃卿多年,不能忍受,花了重金买蒙彩。
“有吴九酝的爱慕者吗?她曾将自己酿造的第一坛九酝春送与幼魔做定情信物,但被拒绝,小魔头是在故技重施,李雅阑的悲剧,很快就要延伸到她身上!”
谢陈气得破口大骂,“直娘贼,吴九酝那是丹斤府老府主的意思,与我有何关系?再说,她都修行五十年了,我们般配吗?!”
乌鸦嘿嘿直乐,“小牛郎配天仙,后劲无穷,大家都喜欢这种消息!”
砰,谢陈一拳将大黑鸟砸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