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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春羽摸了摸鼻尖:“光风霁月是什么意思?”

“嗯,说你看起来品德高尚的意思。”

山春羽点点头,随后依旧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姜亢宗摊手,看了一眼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她颇为好笑无奈在山春羽旁边坐下。

“我没有男朋友。对了,你要喝点儿什么吗?我要订晚饭,顺便一起买了得了!”

“你撒谎了,我听见那个男人说了,你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才搬过来的。”山春羽不依不饶。

“啧。”姜亢宗不耐烦瞪了山春羽一眼,“师弟你知道在华国文化里,有时候沉默其实是一种拒绝吗?以后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要随便询问别人的隐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姜亢宗发现他们交流真的有困难,跟小师弟解释一番后决定,以后减少在他面前说成语、谚语、歇后语。

“可我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想问关于我的事情,我会很开心告诉你一切。”

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肩侧,山春羽转过头,漂亮的睫毛眨了眨,眼睛里写满了一种不知世事的真诚。

姜亢宗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这样纯净的目光了,就像是一个孩童的眼睛。

这一刻,她对山春羽的了解突然多了一些猜测,也许小师弟表现出来的一些社会化,只是他模仿别人行为的社会化,他自己并不懂得那些社会规则的深意。

所以他会有小孩理所应当的自我为中心的表现,他言行都很直白,直白到让习惯礼貌的人有些觉得无礼。

嗯,好听讲是赤子之心,难听讲是巨婴。

姜亢宗看着小师弟露出了微笑:“我的确跟一个男人同居,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搬过来也不是和他吵架了,我搬过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师父托我照顾你,这么说你懂吗?”

山春羽恍然大悟:“那男人是你的情人?”

他表情很坦荡,没有任何鄙视和不屑,就像在说一件正常的事情。

怎么关注点还在她的私事上?姜亢宗对小师弟一根筋的印象再次刷新。

“嗯,好吧,也可以这么说!”姜亢宗点点头,“过去三年,他的确是我情人。”

“那你有过几个情人,现在呢,以后呢,以后他不是你的情人了吗?”

山春羽开口提问的样子就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也许是国情不同呢?所以每个地方的风俗文化也不同?

姜亢宗把山春羽的这种行为归结为国家差异。

但神奇的是,她居然有点儿想对山春羽坦诚,说真的,这种想法冒出来,都吓了自己一跳。

也许在姜亢宗的心里,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情人,对呀,那些男人都是自己的情人。

为什么一定就要谈恋爱呢,要不是碍于世俗,她早就想坦荡对所有人说,她就是这么一个只想拥有情人,不想对爱情负责的女人。

“你让我想想……”姜亢宗订完了外卖,顺便还买了几箱饮料和矿泉水。

她放下了手机,陷入了自我沉思,跟有文化障碍的小师弟讲起了自己的情史。

“我十八岁的时候,谈过一个初恋……”姜亢宗陷入了三年前的回忆里,脸上浮现出笑意。

“那个男人是一个很有名的影星,是我们华国家喻户晓的童星,我从六七岁开始就很喜欢他。哦,对了,忘记说,他是师父的儿子。”

山春羽眨眨眼,他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姜亢宗讲话时,他神情专注而认真,表现出十足的兴趣。

“师父的儿子?我好像从没听师父提起过关于他的事情。”随后山春羽想到他在师父画室里看见的那张全家福。

似乎那张合照上,只有一个小男孩,就是裴衡。

既然裴衡不是师父的儿子,那师父儿子的合照为什么不在全家福的相片上?

山春羽不理解。

“嗯,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不太好。”姜亢宗快速掠过这个话题。

“总之那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也如我所愿爱上了我。我们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幸福恋爱,然后在我新年前夕,我睡了他,就把他给甩了。”

姜亢宗讲述过去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轻松,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作为天赋敏感的山春羽,很快就察觉到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你在提到初恋的时候眼神是放松的,你深爱着他,对吗?互相深爱的两人是不会轻易分开的,如果你只是想和他睡觉,就不会和他谈恋爱。”

“或许吧,或许我们曾经深爱。”姜亢宗眼神平静,“不过当我想离开他时,我的心就会变得坚硬。”

“他伤害了你?”

“谈不上伤害。”姜亢宗摇摇头,“一开始有误会时,也许有过伤害。可当我弄清楚一切后,对他只有失望。”

“我承认,在我们分手后的那几个月里,我仍然放不下他。分手其实是我给他的惩罚和考验,我期望他能来找我道歉,找我复合,把我们之间的所有误会都讲清楚,但他没有来。”

“等了三个月后,我放弃了这个懦弱的爱人。”

“好吧。”山春羽对姜亢宗的初恋爱情表示无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许多懦弱的人,我们得原谅他们的不勇敢。”

“我的父亲在我母亲死前都不敢去她病床前看一眼,在我母亲死后,他才后悔痛苦,可是一切都晚了。”

山春羽的语气干巴巴的,他不怎么懂得安慰人,只是希望搬出父母的故事,能让师姐心里好受些。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离开了你,那个男人现在也许正后悔不已呢。”

姜亢宗笑了,于是山春羽也跟着挤出一个不太擅长的微笑。

他看着被他安慰逗笑的女人,觉得师姐笑得很好看,竟让他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母亲。

他的母亲同样有着一双黑棕色的眼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眯成了月牙的形状,十分舒心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