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还本来就是个不会让人看出情绪变化的人,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深沉又内敛,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生气了,这种怒气夹杂着恐惧,让贺知还所有的自制力全面崩溃。
樊东其实很想说对,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他最近的生活除了痛苦,他感受不到别的。
他除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樊东就这样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贺知还瘦了好多,眼睛里有了一些红血丝,
明明以前几个国家来回跑,时差都彻底乱套了,依然看不出倦容的人。
樊东咽下了要说的话,重新开口:
“我每天都很好,很认真的工作。
有好好的生活。
我有点糊涂了,表达不清楚,不是那个意思。”
贺知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
“你有点糊涂时候说的话,才是真话吧。”
贺知还的语气是带着怒气,更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把头转向车外,想以此来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气。
樊东紧紧的盯着车玻璃上倒映出的贺知还的脸。
“还哥,我是在做梦么?”
贺知还被这个伪酒鬼弄得怒气消散了不少。
“现在上楼继续做梦。”
樊东闭了闭眼睛,“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要回去我们的家。
贺知还,那也是我的家,你凭什么,凭什么啊?
你走了,我的家也被你收走了,我真的--我真的·”
樊东没有说下去。贺知还默默的听着,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也就在这一刻,他有了决定:
“走,我陪你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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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里出来,再到楼上,樊东清醒了许多。
后知后觉的开始心跳加速。看着在自己前面走着的人,这是自己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里,心心念念的人啊。
直到进到房间了,樊东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贺知还自己拿了拖鞋出来,走到了房子里,看了一眼时间,
“你明天几点的手术,应该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你吃的这种药,如果睡不着,白天也会有些晕,所以最好现在就能马上休息。”
“嗯”樊东慢慢的换着鞋。
贺知还一边摘手表,一边说“你先去睡觉,我去洗个澡。”
“嗯”樊东还是慢吞吞的。
贺知还看着迟疑不前的人,
“怎么了?是我在这让你不方便么?那我--”
“贺知还!”樊东难得的怒气,声音又哑了许多。
两个人对视着,樊东皱着眉,有些生气的说“我现在就去睡觉。”
然后大步的走到了一扇门前,手刚搭在把手上。
贺知还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樊东,那是书房。”
已经把门打开一条缝的樊东,迅速的把门关上了。
站在门前没有动。
贺知还看着客厅的沙发,宽大的茶几上摆着全是工作的资料,笔记本也是停留在国外的医学论坛。
可以看出,樊东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个客厅。
从来没有回卧室睡过觉。
贺知还走了过来,对着樊东说“过来!”
回到主卧,让樊东换衣服上床睡觉,贺知还没有去外面的卫生间,直接在主卧的卫生间洗的澡。
樊东听着卫生间传出来的水声,躺在从来没有躺过的陌生的床上,奇迹般的居然很快有了困意。
贺知还出来的时候,樊东已经睡得很沉了。
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还伸出手,大拇指稍用力的按住了樊东的下巴。
用食指轻轻的刮着嘴唇内侧的软肉,能感觉出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结痂的,也有新的,很深。
贺知还偏过头轻轻的吻上了上去,轻轻的舔着那些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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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破晓的时候,浅眠了一会儿的贺知还睁开眼睛。
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
给署名“埃索俐”的人发了一条消息“约个时间谈一下。”
刚放下手机,发现樊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还哥?”
“嗯”
“我以为我在做梦。”
“不是做梦,睡吧。”
一个晚上,这样的对话已经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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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东的闹钟是七点半的。
可是七点不到,在厨房热牛奶的贺知还就听到了卧室那边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紧接着从卧室的门里出来了略显慌张的人。
这样的樊东就算是贺知还都是极少见到。
看到厨房的人,樊东一瞬间就安静了,
很快的,笑容代替了慌乱慢慢的浮现在帅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