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哼笑两声,抬手收剑回鞘,跟着李莲花并肩往回走,“这算是因祸得福?”
李莲花手里翻着图册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他手上动作不停,纸页哗啦啦作响,终于翻到了对“神迹”二字注解的地方。这上面的记载模糊不清,唯一的线索也只写了大概会出现的时间是第二日的凌晨。
有关太阳的“神迹”,凌晨在大漠出现。光凭这些线索虽然模模糊糊,但好歹从方才那几个人嘴里得到了有用的讯息。
李莲花抬头,正对上方多病看过来的目光。
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等吧。”
这所谓的“神迹”,也就快露出真容了。
夜幕自天穹之上垂下,染黑了整片天空。
此处草地渐多,倒是不用再费心力寻找能遮挡风沙的落脚处。等铺好了厚实的毛毡垫子,李相夷又拽出另外一条披风来盖在了李莲花身上。
他抱着剑坐在他身边,微微倾斜身体,靠在了李莲花肩膀上,是一个略微放松的姿势,“你怎么还不睡?陪我守夜?”
今日奔波一整天,方多病早早睡下了,就连笛飞声都躺在一旁靠着刀开始歇息。李莲花轻叹了口气,道:“我在想一件事。”
李相夷去扯他的袖子,和他肩膀紧挨着,把李莲花修长白皙的手往自己掌心里包裹揉捏,一边应道:“那个神迹吗?”
关于这个所谓的神迹,李莲花有过很多猜想。图册是林绾耗费了人力物力,研究了不知多时才得出的结论,其中用心不必多言,可对神迹的记载却属于少数。
这种情况要么是因为神迹本身成迷,没有多少人亲眼目睹。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物品被过于夸大描述。总归找起来算是很麻烦。
李莲花喃喃低语,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但我从没想过,居然会是因为这个。”
李相夷低低地哼了一声,抬手摁着他的肩膀要他躺下,“不管因为什么,赶紧睡吧。”
李莲花顺着他的力道慢慢躺下,眼前却忽然蒙上一层阴影。炽热的气息顺着晚风吹拂过来,李莲花眯眼看去,是李相夷忽然凑上来,侧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李莲花怔愣时,李相夷撑在他身侧的胳膊顿了顿,又靠近他亲了亲。
李莲花觉得有点痒,抿了抿唇抬手就去推他。李相夷却挨得更近了,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也压得低,“你和林绾,到底说什么了?”
他这一句话问的没头没尾,李莲花不由得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都听见……”
“不是我在的时候。”
李相夷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紧紧跟李莲花对视,声音很轻,又一字一句,“你们说什么了?”
“……”
李莲花一眨不眨地回望过去,语气也平淡至极,“其实没什么,就是帮她救了煦风,你不是也知道?”
李相夷看着他,慢慢抽离了自己的动作,和他保持着距离面面相觑。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
“李莲花。”
李相夷歪头看他,带着一点嗤笑的神色,语气低沉严肃起来,“我还记得在来大漠之前,你要我好好听话,别动不动鲁莽行事。你说我是肉体凡胎,伤了就真的伤了,别把命丢在这里。”
“那你自己呢?”
李莲花在他的质问中抿唇不语。
“以身涉险不说,你自己倒是把事全扛在身上了。”李相夷越说越重,捏着剑鞘的手都紧了几分,“若不是我碰巧听见,你还要瞒我,瞒我们到几时?”
长剑不知何时已经被主人扔在一旁,发出一声轻响。李相夷猛地伸手,扣住了李莲花的肩膀,拉近自己。他身体几近颤抖,是不曾在外面展露过的姿态。
但现在,就在这片广阔的沙地上,李相夷的声音发抖,小到几乎能和风一起滚落在尘土里,“你能不能……能不能试着依靠我?哪怕只有一次?”
“……我也是李莲花啊……”
他的话音落下,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李莲花闭上眼睛,死死抱住了他。
唇齿相接间,李莲花动作用了狠力,几乎是撕扯着李相夷的唇舌,似乎在发泄,却又在舔舐到血腥时爱怜一般地轻吮着他的伤口。津液混合着泪水落在颈间,一下,两下,滚烫又粘腻。
最后分开的时候,他们的姿势又回到了额头相抵。这一次李相夷笑出了声,他故意舔舔唇角的伤口,开口说了一句,“你好狠啊,李莲花。”
李莲花突然抬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探头,张嘴,一气呵成。又啃上了他的唇,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李相夷。”
李莲花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他低垂着眼眸,李相夷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说话声,感觉到他呼吸滚烫,“你只能是李相夷。”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李莲花,李莲花也只能是我。”
最后,李莲花微微抬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李相夷额头上。
“知道了吗?”
李相夷咧开嘴角笑了笑,扣着他的腰身拉近自己,在李莲花的喉咙上轻轻亲吻着。
其实这些事若是换做曾经的他,那么李相夷也会选择自己扛着,他有自信,有能力能够处理好一切,不必叫旁人为此担忧。
但李相夷会这么做,那么李莲花也会如此。
他不想李莲花活得这么苦,这么累。所以这些事他不会特意扛着,李莲花也不能。
他们要一起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