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睡觉了。
李相夷年轻气盛,和人黏黏糊糊亲了半天,总有走火的时候。李莲花和他滚在床榻深处,但顾忌着明日还要发生的事,好说歹说,好处都许出去不少。浑身上下各种便宜叫人占完了,才勉强哄下了李相夷。
他躺在被褥上,被李相夷从身后揽着,揉捏着酸痛的手腕,困得眼皮打架,意识朦胧间还被迫和身后的人交换了个吻才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天色刚亮,一声炸雷才将李莲花喊了起来。
李相夷比他早醒一会儿,这时已经直接拿了外袍扔在了李莲花身上,语速极快,“出事了,有人来报,阿那什部族打过来了。”
被可汗的人包围着押到主帐前,李莲花显得异常平静。毕竟他预想过今日会发生什么,这样的场景倒也在预料之中。
漠人们顾忌李相夷与笛飞声,并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举着刀威胁他们往前,李莲花抬手拦下笛飞声将要拔刀的手,低声道:“跟他们走。”
几人就这么保持着这种诡异的态度,被一大群持刀却不敢上前的漠人们包围着,到了主帐跟前,径直走了进去。
帐篷内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几个看模样应该是部族内的长老,正脸红脖子粗地跟可汗大声争辩什么,此时见了李莲花几人走进来顿时叫得更大声了。
可汗看向他们的目光也不太友好,但他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没有直接发话,只是眯着一双锐利鹰眼打量着为首的李莲花,沉声说了什么。
他身旁一位长老不可置信地大吼两声,可汗仍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两个人僵持片刻,那长老最终败下阵来,摆摆手叫来了一名下人。
那下人李莲花看着还有点面熟,正是之前他们从林绾的帐篷里出来,路上遇到的那名瘦弱的,被一帮人推搡着磕磕巴巴地传达可汗的话的人。
他还是那副畏缩的模样,走到了李莲花跟前站定,手无意识地缩着,声音有些颤抖,“阿那什那,那边打过来了。有,有人昨晚来报,报告,说在外面,在外面看见你了。”
李莲花沉默着挑眉,侧头扫了眼李相夷,后者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那人又很快补了一句,道:“可汗相信你们,没,没事。”
刚才与可汗争吵的那位长老却站在一旁,目光阴毒地死盯着他们。他的手在腰间短刀上不断摩挲着,若不是顾忌可汗在场,恐怕下一刻就会拔刀暴起。
他面色阴沉地又说了两句什么,那下人跟着继续道:“可汗相信,相信你们,不会动。但是长老,他们不信。”
李莲花了然。
可汗大概是出于煦风的事暂时还不能动他们,即使他可能自己也心存怀疑。但李莲花昨日用了不少珍稀药材熬了药汤,缓和住了煦风的情况,让他起码看得过眼。
毕竟中原毒还需要中原人来解。
可这几个长老就没那么多顾虑,他们没有把柄在李莲花手上,也没有所求。出了事自然会第一个怀疑到他们身上来。
那几个长老又开始吵嚷起来,意思不外乎是要拿李莲花他们下地牢,严加看管。可李莲花只笑眯眯地表示,他们这段时间可一直是在为了救煦风而尽心尽力,可汗派过来“帮忙”的人也能作证,谁都没出去过,又谈何通敌呢。
李莲花在前方舌战群儒,李相夷在他背后笑而不语。
李相夷假扮李莲花混淆视听这事几人心照不宣,笛飞声一如既往地抱着刀一语不发,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四周的人。方多病手里按着尔雅剑,生怕李莲花在前面一个谈崩了,四周这些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漠人杀上来。
毕竟在中原起码还有礼节可以稍微束缚某些人的言行,可在这以武力为尊的大漠,他们不得不防。
可事实证明方多病有些想多了。
那名夹在两方之间的下人充当了临时翻译的角色,正冷汗直冒地来回传达着两人的意思。李莲花面上透着淡然的笑,时不时再夸大一下语气,端的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但那方的几个长老却越说越气,额头青筋都在不停跳动,显然被他这一番言论气得不轻,但又有人似乎觉得李莲花这话里确实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还不好发作。
气氛僵持着,最后是可汗一锤定音。
他们部族与阿那什即使敌对多年,也没有轻易发起过全面的战争。这次宣战太过突然,似乎命令只是草草决定下来的。
可汗直觉这里面不对,便也不想对李莲花他们深究,毕竟这所谓的“投敌”可能也只是阿那什想要开战而找来的借口。
况且煦风还需要他们,可汗也只能多加派了看管几人的人手,此事便不了了之。
回去的路上,跟着他们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方多病环视四周,不解道:“不是说要打起来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们?”
李相夷道:“消息是外出侦查的人传回来的,他们还没打过来,但估计也快了。”
但让李相夷不解的是,他那晚分明打了十二分的心神,敢确定,除了塔娜外无人注意他。
那又是谁打着他们投敌的旗号,来向可汗宣战的?
“会不会是塔娜?”
李莲花却摇着头否决了方多病的疑问,“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她既然牵挂煦风,就必然不会对如今唯一能救煦风的人动手。
笛飞声却提出了另一个设想,“若是她受人胁迫呢?”
受人胁迫?受谁的胁迫?
几人心底下意识浮现出这个疑问,李相夷冷笑一声,道:“受谁的胁迫,去问清楚不就好了。”
“这人,不就在我们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