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鸳盟的人行动虽然迅速,但出城路引这种东西还是本地人来弄得要更快一些。李莲花三人下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市集上,准备买明日出发要用的各种东西。
食物,药材,甚至绸缎。
毕竟大漠中可不只有糙汉能在部落中做主,一些广为流传的女性部族,她们也是漠人之中的佼佼者。
李莲花拉着李相夷进了药铺,方多病去买了几匹马,又挑了辆能在漠中穿行的简易板车,他手里原本还鼓囊囊的锦囊很快瘪了下去。但也不怎么心疼。
毕竟这都是笛大盟主的支持,花得又不是他的钱。
夜色逐渐笼罩在这座黄沙之城的上空,临近宵禁,许多铺子纷纷关门。李莲花清点了最后两包药材,等店家找完了最后几个铜板,他才与李相夷一起回了客栈。
“怎么买了这么多?”
马匹与板车都留存在马行,明日只需要凭着店家开出的凭证便可直接牵走。方多病也没买多少东西,因此回到客栈时,他身上只背了两个装着绸缎和干粮的包袱。
另外两人身上的东西就多了,光药材便占了很大一部分,堆放的东西占据了整张桌子,李莲花还在包袱里往外一个个地拿。
方多病被指使着,正艰难地将地上的干粮和肉干包进油纸里。他抬头看向那堆药材,忍不住道:“吃的没多少,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药材?”
李莲花拍了拍手上的灰,又将买来的药材一点点重新码在保存用的木盒里,道:“大漠中起码有能供人捕食的动物,但是没有地方能长草药啊。”
“一般漠人在捕猎时受了伤没有药材治,只能靠自己扛过去。药材呢,属于稀缺物品,在商路上又卖的很贵。我们多带点没坏处。”
“哦……”
方多病应了一声,但又面露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莲花哼笑一声,道:“自然是集市上听来的。这里行商之人不在少数,多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他说完,话锋一转,说教似的跟方多病道:“多听听,看看。别一根筋地往一个方向使劲。”
李相夷在他旁边点头附和,李莲花却忽然转头,对他也道:“你也是。”
李相夷猝不及防也被说教。他垂下眼眸,撇了撇嘴,那模样颇为委屈。李莲花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
三人又忙活了半晌,这才将买来的东西通通整理好了。这几日舟车劳顿,又没个能歇息的时候。饶是方多病都早早打了哈欠,揉着眼睛回房去了。
他前脚刚走,笛飞声忽然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他一下午没露面,李相夷却能从他周身逐渐凝实的气息中能探到几分。
“悲风白杨又有精进?”
笛飞声难得好心情地应了一声,自他体内蛊虫被拔出,武功相较从前便一日千里。体内那层隐隐可见的瓶颈也有破裂的痕迹,突破第八层眼看就在这几日了。
笛飞声瞥了一眼桌上堆放的东西,道:“我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李莲花闻言便朝他扔了个锦囊,笛飞声伸手接住,估摸了一下,比给出去时少了近大半。他掂了掂重量,又反手扔了回去,道:“自己收好。盟里的人不会随我们出城,他们只负责接应。”
笛飞声即使是一盟之主,早年也独来独往惯了。很少会让盟中的人跟着自己,无颜倒是个例外。可他存在的作用也只不过是跟在身边料理杂事。
虽说是贴身近卫,但笛飞声的武功已是当世难得,没几个人能真正伤到他。
李莲花默声应下,又听见李相夷在身后道:“封磬要我带着几名万圣道的高手跟着。”
李莲花转头看他,李相夷耸了耸肩,“我也没答应。”
此行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方多病写信给何晓惠时都被提点过,生怕节外生枝。
李莲花习惯早睡早起,此时早已困得哈欠连天。李相夷见状,便开始毫不客气地往外赶人。笛飞声抱着刀看了李莲花一眼,换做以前,他看到李莲花这副样子定少不了嘲弄一番。
可这几日看李莲花那副近乎半死不活的模样,笛飞声只觉得这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出不了口。
他也不做多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噔噔噔地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噔噔噔地走了回来,扔了一样东西在李相夷怀里。
“什么?”
那是张羊皮卷,李相夷将它拆了系绳,慢慢展开。只见那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字。李相夷皱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些写的全是大漠部落。
笛飞声道:“是近期与商路有往来的漠人部落,还有他们的大致情况。”
有了这些,可就不怕到大漠两眼一抹黑了。
笛飞声说完,转身就走。房门被重新合上,隔绝了一切声息。
李莲花昏昏沉沉,没心思去看那羊皮纸。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了外袍,甩开了鞋袜,窝进床榻里面自顾自地卷被睡去了。
他困得不行,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李相夷本想多看几眼那羊皮纸卷,桌边燃烧的蜡烛却忽然被人吹灭。
李莲花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略带不满,“快睡觉。”
李相夷重新点起蜡烛,“我不困。”
“从前你就不爱睡觉。”
李莲花说到这顿时也觉得不怎么困了,硬爬起来对李相夷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又不是在四顾门,哪有那么多事值得你操心。你知不知道我想睡都睡不着?你倒好,有觉不睡,成心气我呢?”
李相夷不想让他动气,只好把羊皮纸扔在桌上,赶紧吹灭了蜡烛也爬上了床榻。蜡烛一灭,四周瞬间陷入黑暗,李相夷看东西有些不太真切,但依旧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抬手去摸,触手光滑细腻,又有点凉。是李莲花的脚?
“你把外袍给我脱了。”
黑暗中,李莲花的声音里满透着嫌弃,“满身孔雀毛,硌死我了。”
好嘛,被嫌弃了。
李相夷觉得有点委屈,今天被李莲花说教了好多次,一句好话都没从他嘴里听见过。
于是他凑过去,贴着李莲花的脸颊,想讨点好话,或者亲吻。李莲花却困倦得不行,只一个劲儿的躲他的靠近,声音也有气无力,“闹什么……早点睡。”
李相夷赌气似的扳过他的脸,在李莲花脸上胡乱地啄吻着。脸颊,鼻翼,眼角,等确保了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李相夷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可他越亲越上瘾,只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于是越亲越往下,陷在李莲花的脖颈里,黏黏糊糊地不肯抬头。
“嘶……”
脖颈上被响亮地嘬了一口,留下个大红斑。李莲花被他闹得起了怒火,抬手径直在人脑袋上拍了一下,怒道:“干什么!”
他拍完又去揽李相夷的后背,把人死死扣在怀里,让李相夷不能继续为非作歹,这才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