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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张子强询问道。

“气化……你刚刚说,比起融化,想要逃脱这里的东西更像是气化了对吗?”

我再一次向他确认道。

张子强朝我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一说法。

“这是我相当真实的感受,我曾经试过整个人都迈出边界线,这其实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只要下定了决心,离死亡的距离大概只有一秒……”

“或者一个毫秒吧。”

他很肯定地说道。

苏毅插话道:

“这是上帝降下的硫磺与火,以此洗涤我们这些罪人的灵魂,你们说的什么气化和融化根本没有没有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闪星撇了撇嘴,“一个是从固体变成液体,一个则是直接从固体变成气体,两者所需要的能量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我一下明白了那种烧灼感到底奇特在何处了。

是核弹,只有核弹的爆炸才会带来那种纯粹的高温和毁天灭地的能量。

只要亲身感受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是来自死亡女神的贴面吻,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殊荣的。

也就是说……

对于外部来说,这个城镇已经被核弹夷为平地了吗?

只是某种力量保护着这里,将它定格在了成为废墟之前的最后一天,然后让它无止境地循环往复。

我将我的猜想说了出来。

在场的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张子强在思考了良久后开口道:

“你是说,外面已经被核弹夷为平地了?还有,你们是来自未来的人?”

我思索了一番,他这说法其实有一些问题。

“我不是来自未来的人,而是现在的人,而你们则被困在了过去。”

“等一下!”聂青打断了我们的话,他的瞳孔圆睁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

“因为我们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时空里生活。”

“那如果我们出去了会怎么样?”

“掉入虚空……还是……”

我稍微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猜想。

“假设这个城市是一杯浓盐水,而外面的世界则是近乎无限的淡水。”

“你们被透明的屏障隔开了,互不影响。”

“这时候如果将板子抽开,浓盐水应该会被稀释成淡水吧。”

张子强按照我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被瞬间通往至未来的时间。”

“也就是……”

“五年后。”我回答道,然后继续把自己的想法往前推,“你们会先经历一场浩劫般的爆炸,然后是爆炸后强烈的高温,最后是长达五年的强辐射。”

“到这个时刻,你们已经和外部的时间同频了,也算是彻底逃了出去,不过……”

“前提是你还剩下点残渣。”

死一般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开来,那种绝望的感觉像是窒息一般掐住了房间内每个人的喉咙,叫人喘不过气来。

苏毅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喃喃自语道:

“神要抛弃我们了吗?为什么是我呢?如果我没有醒过来就好了,就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这样死了也不会有痛苦的,我这样算什么,每天见到同样的人,每天做着同样的事,去同样的地方,永无止境,没有改变……”

聂青一把上前,抓住了张子强的领口,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唾沫横飞:“他妈的,我就知道听你的准没好事。”

“你想出去就是为了让我们跟着你一起送死?”

张子强捏住了聂青的手腕,一个反关节的擒拿,利落干净。

聂青吃痛,哎呦一声,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

“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张子强的声音冰冷,漆黑的眼睛有些渗人,“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出去,你出不出去,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说罢,拿手一推,聂青一个趔趄险些失去平衡。

闪星脸上的表情闪过慌乱,劝说道:

“但这只是个猜想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呀。”

聂青松了松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表情还因为疼痛有些抽搐。

“这破地方,老子不会再来。”

“你要闹就顺便你闹,别带着老子送死,老子宁可在这破地方坐牢,也不愿意去找阎王爷报道。”

说罢,聂青朝着门口走去,朝着张子强竖起了中指,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最后将门摔上,砰地一声巨响。

闪星缩了缩脑袋,似乎有些被这突然的巨响吓到了。

张子强深深地看着聂青的背影,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一旁的苏毅则是靠着角落,一语不发,神情中带着一种压抑的绝望,似乎对于什么都无所谓了,看起来像是一个断了电的毛绒玩偶。

“他既然走了就算了。”

“我不信有神,将我们困在这里的绝对是某个人。”

“我已经将这片区域每一个活人都杀过了一遍,不过这好像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什么影响。”

一直默默无语的路雪忽然开口道:

“如果罪魁祸首不在这片区域里呢?或者说,即使杀死了他也没办法解除这片区域混乱的时空状态呢?”

“你这样做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有意义。”张子强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我认为有意义。”

“人这一辈子能控制的事情是少数,哪怕是再如何强大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顺遂如愿。”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做,把所有可能性都尝试一遍,不放弃任何逃出去的机会,这就是我认为最重要的意义。”

我沉默地听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逃离这里。

也许,外面有人在等他吧。

可世界那么大,积雪那么厚,天空也没有以前明亮了,我担心他即使出去了,也无法得偿所愿地与他所想的人汇合。

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愿坐以待毙,在这无穷无尽地重复中渐渐绝望。

我没有问他,人与人的想法不尽相同,也许他给出的答案我并不能够理解。

只是,不管原因如何,他跟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看来在逃出这里之前,我们都会是亲密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