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天气已经变得调皮异常,秋季的脚步已经临近,夏季却还依依不舍被自己笼罩的大地,早晚间虽然已经凉爽了许多,但是所谓的“秋老虎”尚未过去,正午时分依然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一轮骄阳炽烈的炙烤着大地,透过天明帝国南方特有的潮湿空气,让人感觉远处的群山仿佛都在高温下扭曲摆动。
倭桑瀛日曜藩军大将冈本次郎骑在战马之上,高大的身躯已经汗透衣背,身上的甲胄早就因为不堪酷热而脱下,此刻正穿着一件倭桑瀛邦国贵族特有的夏季服侍,一双手臂都光洁溜溜的暴露在空气中,汗珠附着在他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的双臂之上,好像铁打油铸一般光滑发亮。
他眉头紧锁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光溜溜的脑门被太阳烤的滚热生疼,脑后发髻绑扎冲上翘起的小辫子被汗水浸湿,有些无精打采的向下耷拉着,就像冈本次郎四周这些藩军一样的疲懒狼狈。
日曜藩的这些藩军在冈本次郎的带领下,一路急行数十里,就连晚上都是只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就匆匆赶路,早已经搞的人困马乏,今天又遇上了烈日如火的天气,士兵们早就将身上的铠甲脱掉,衣衫不整拖拖拉拉的向前行进,如果不是想着到了宁城还有天大的好处可以捞到,现在恐怕早就走不动了。
冈本次郎看着自己带的一帮士兵,现在一个个离了歪斜、水裆尿裤的模样,如果远远看去就和一帮叫花子差不多,他简直哭笑不得。就在他无奈之际,副官赶上前来向他说道:“次郎大人,士兵们酷热难耐,应该让他们休息一下,不然我看很难继续行军啦!”
冈本次郎转过头看了一眼副官,这是个三十多岁年纪,长相精悍的男人,名叫河源藤一,是最近几个月才从国内来到天明帝国出任自己副官的,由于之前来到天明帝国这些统兵大将已经与国内的藩主出现了隔膜,故而藩主们纷纷派遣所谓的“援军”由藩内的亲信统领,来到天明帝国这些原有藩军内进行监视,这些新来的的统兵将领们也被藩内任命为监军、副官、协统等职务,名义上是辅助原有的统兵大将,实际就是监视和制约这些起了外心的家伙。
这位河源藤一是日曜藩主松本原注的女婿,这次被派到冈本次郎这里多有嚣张跋扈的事情,和冈本次郎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冈本次郎想要拉拢腐蚀也难以做到,故而两人不说势同水火,也是尽量不相往来,只是这次联军出兵攻打宁城,河源藤一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捞取军功和好处的机会,于是带领自己麾下五千“援军”也加入了冈本次郎的藩军之中,与冈本手下原有的一万人组成势力仅次于另外两大藩军的第三大势力。
可是万万没想到前锋大将岸田弘毅如此神勇,一路所向披靡,居然这么快就直逼宁城,日曜藩军在得到可以火速进军的命令之后,便汲汲而行,生怕落在了其他队伍的后面,可是现在如此天气,让河源藤一的一番急功近利之心也消磨了不少,他看着手下军兵狼狈不堪的模样,也只能建议冈本次郎暂时休息。
冈本次郎犹豫了一下,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他虽然厌烦这个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藩主女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河源藤一说得没错,继续强行进军,搞不好要闹出哗变,那可不是现在他想看到的局面,于是他吩咐士兵到不远处山脚下休息,顺便从溪边打水饮用和清洗一下满是泥泞的身体,士兵闻命一片欢声雷动。
有人搬来行军途中休息用的矮凳让冈本次郎坐下,搭起凉棚帮其遮住阳光,掌旗手立于身后,一杆日曜藩家徽的大旗被立在一侧随风作响。
冈本次郎拿着亲兵递过来的水杯,大口灌了一杯清凉的溪水,心情仿佛好了许多,正自舒爽之际,只见远处有一道烟尘翻滚而来。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之时,放哨的游骑已经是飞马而来,一脸惊慌的向他大喊道:“大人,不远处发现天国骑兵!”
“什么!?这怎么可能?”冈本次郎嚯的一下站起身体,目光死死盯着已经到了不远处的那道烟尘,只见烟尘之中人影绰绰,战马齐鸣,天国骑兵各持利刃奋勇向前,喊杀之声伴着隆隆的马蹄闷响,已经是清晰可辨。
冈本次郎说什么也没想到这里会遇见天国骑兵,出发之前的会议上,斥候报告说天国主力已经北撤,宁城方向只有五千守军和被岸田弘毅击败的左英升前锋,加在一起不过两万五千人不到。怎么自己的进军路线上会有天国骑兵来袭,这简直匪夷所思。
“见鬼!快让士兵列阵!”冈本次郎现在也无法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先击退这些天国骑兵再说。于是他厉声大喝,让刚刚开始休息的士兵集结列阵,准备以枪阵硬抗对方骑兵。
李患之自从让统率骑兵的各位将领各自行动,他自己也带领了一队五百骑兵向南部游走,远远放出斥候打探军情,结果没过多久斥候便回报前方不远处有一万余倭桑瀛人正在进入山脚林间,沿溪边休整。李患之听罢斥候的回报心中大喜,对方足有万余人,绝对是联军中的重要势力,而且刚刚开始休整,军心正是最为涣散之时,此时如果自己带骑兵猛然冲击对方,这些倭桑瀛人绝对会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乱之中,届时自己再酌情而定接下来的行动,倒也是进退自如。
想到这,李患之立刻命骑兵向前加速行进,不一时便来到冈本次郎大军的近前,五百名龙骧骑兵见对方衣衫不整,铠甲丢弃的满地都是,正是突然袭击的绝佳时机,于是个个快马加鞭高举武器,向对方猛然杀去。
“杀啊!~”
天明帝国的龙骧骑兵喊杀震地,五百骑兵组成的冲击队列犹如一支破空而来的利剑,一下刺进了完全没做好准备的倭桑瀛人大军之中,那些手中刚刚拿起刺枪的倭桑瀛人士兵,根本来不及组成什么阵列,就被飞腾而来的马蹄踏成了烂泥,其余还在休整的士兵,连铠甲都来不及穿上,被龙骧骑兵一阵刀劈马踏,顿时乱做一团。
李患之骑在战马之上,一眼便看见了冈本次郎身旁的倭桑瀛藩军大旗,日曜藩金色的太阳旗醒目刺眼,正在随风摆动,旗下一员大将虽然没穿铠甲,但是身边十几名护卫林立,看到骑兵到来,皆是一脸紧张之色将中间那名将军保护在其中,这无疑是宣告这位乃是一个重要人物。
“很好,就是你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整死你个鳖孙,再研究别的!”李患之通过最近几次与倭桑瀛人的作战,对自己体内那股能量给他带来的能力已经越来越熟悉,他感觉到自己的武力已经不是普通人类的范畴,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视数万大军如无物,就这样万余人的部队,他想干掉其中的统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上次在攻打坊县之时,他见自己的士兵被倭桑瀛人射杀,一时怒火攻心,肆无忌惮的释放那两道剑气,那其实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而是一种能量的外放,那样的攻击根本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承受的,故而在那之后他一直刻意限制自己的能力,一旦展示的太过骇人,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妖怪。
不过在眼前的局面下,李患之在不暴露真实实力的情况下,宰了对方的指挥官,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见他猛催胯下战马,向冈本次郎的中军大旗极速奔来,片刻之间便冲进了倭桑瀛的人群之中,几名挡在他行进道路上的倭桑瀛士兵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他奔腾的战马撞飞出去,一个个滚出五六米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快!拦住她!”冈本次郎手下的亲卫队长厉声大喝,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对方这名女将想干嘛?如果被对方冲到近前,冈本次郎恐怕难逃一死,到时候就是全军大乱的结局,而他作为冈本次郎的亲卫队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能逃回去也难逃保护不力之罪,故而他全力催动一旁的亲卫向前,想堵住李患之的行进道路,借此给冈本次郎赢得避险的机会。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们遇上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李患之这个非人类,那些奋不顾身堵上前去的倭桑瀛人亲卫,就连拖延一下的能力都没有,李患之玄灵铁剑只是轻轻扫过,这些亲卫就被斩成两半,鲜血如瀑般喷涌向半空,泼洒的四周一片血红之色,让人触目惊心。
李患之马如急电,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又见那名亲卫队长亲自带一名亲卫向自己扑来,他闪电般从后背摘下两柄短枪,双手各执一支飞射而出,那扑上前来的两人无不应声而倒。
李患之再纵战马一跃而至,手中玄灵铁剑电光一闪,冈本次郎斗大人头瞬间飞上半空,头颅之上那双眼睛里直到此时还一副不可置信之色。李患之一伸手在半空中抓住了落下的人头,高举过顶大声喝道:“敌方主将已死,天国将士们,杀!”
“杀!”龙骧骑兵一见皇太女殿下宛如战神,一马冲阵直接斩杀了对方的主将,不由士气大震,高举刀剑对着已经大乱的日曜藩军一阵狂冲猛砍,纷乱的马蹄在慌乱的倭桑瀛人群中四处奔腾踩踏,杀得倭桑瀛人曝尸盈野,血流成河。
“冈本大人死啦!快逃啊!”
“哎呀我的妈啊,谁来救救我啊!”
“快逃吧!”
冈本次郎一死,日曜藩军群龙无首,慌乱之下又被天明帝国的龙骧骑兵一阵掩杀,根本无心交战,立时就是溃逃之势,万余大军被五百骑兵冲击的凌乱不堪,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只见一时间漫山遍野全是倭桑瀛人的溃军,而天明帝国的龙骧骑兵们穿插其中挥动手中武器,斩杀这些狼狈而逃的败军,这已经不是两军作战,而是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杀得倭桑瀛人只顾逃命,根本无法顾忌其他事物,不管军官们如何大喊大叫约束喝止,都丝毫起不到一点作用,有几名军官甚至被自己的士兵推倒被逃兵踩踏而死,其余军官最后也只能跟着士兵一起逃走,那位副官河源藤一也在乱军之中被自己的军兵拉下马,非常倒霉的被马蹄踩断了腿,坐在地上哀嚎挣命,最后被天明帝国的一名龙骧骑兵一刀砍了脑袋。
就这样李患之打响了这场天明帝国对倭桑瀛人的骑兵穿插作战的第一枪,而在其之后,蔺闻宇等将领也一样带领各自的骑兵队伍,对在这片平原旷野之上的倭桑瀛人展开突袭,一击即走,从不停留,很多倭桑瀛军都不知道自己遭遇的是哪支部队,就被莫名其妙突袭冲击的慌乱溃败。就算有侥幸没被一次突袭冲垮的倭桑瀛军,也会遭到其他各路骑兵的轮番冲击,最后导致大乱而逃。
还有些勉强维持住局面的倭桑瀛人势力,还没等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结果被倭桑瀛其他各路败军冲散了队伍,一时间导致倭桑瀛各路军队均是纷纷溃乱,很多倭桑瀛人的将领和军官在这样的大溃败之下,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士兵,士兵们也找不到自己的将领,唯一知道的就是败了,至于怎么败的谁也说不清楚,没有将领的吩咐,那败了自然要向南而逃,逃回宿城。
筱义左兵卫作为联军的指挥官,看着两天之内像雪片一样飞来的军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波多野家行军途中遭遇上万不明骑兵袭击,统兵将领波多野宗重伤而亡。”
“花田家行军途中遭遇数量不明的骑兵突袭,大败而逃,溃散无数!”
“河田家遭遇天明帝国骑兵袭击,损失数百人,主将死于乱军之中,其余向南溃逃!”
“山下家......”
军报之中全都是倭桑瀛联军各路军兵遭遇骑兵袭击的报告,仿佛联军中所有的倭桑瀛势力都被袭击了,而敌人从哪里来的?到底有多少数量?主攻方向是哪里?最终的攻击目标又是什么?却是一团云雾,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让筱义左兵卫一阵眩晕,由于他带领的鬼目藩军足有三万之众,所以天明帝国的这些骑兵当然不会傻到去咬这块难啃的骨头,所以直到这些军报送到他的手中,筱义左兵卫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现在的他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手里提溜着镐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就出了门,想要去找自己邻居的晦气,结果连对面人影都没看清,就被一顿电炮打的鼻青脸肿,连北都找不着。
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他气的脸色铁青,正待大发雷霆之际,突然帐外又跑进一名斥候,单膝跪地向他禀报“启禀大人,日曜藩军遭遇天明帝国的骑兵突袭,冈本次郎大人被阵斩而亡!”
“什么!?”筱义左兵卫听闻禀报一屁股跌坐在靠椅之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日曜藩军兵力足有一万五千人,是这次联军之众仅次于自己和岸田弘毅的军事力量,没想到被天国骑兵一击斩杀了冈本次郎,如果天国骑兵有这个实力,那自己也不是安全的。
现在他再回头一想,什么悄然北撤,什么一败再败,这些布置明显都是天国设计好的计策,就是要一步步将自己的十万大军引入口袋之中,这种步步蚕食之后,一击而毙敌的战术不正是那位天国皇太女的风格吗?
虽然不知道针对自己这三万人还有什么后招,但是自己如果再继续进兵,绝对难逃被全歼的下场,看来只能让岸田弘毅给自己挡枪了,必须马上撤离才行。
心思一定,筱义左兵卫便不再犹豫,他站起身形,大声命令:“传令,前军作后军,全军转向,撤回宿城!”
“啊?大人,可是宁城,我们...”那名斥候还惦记宁城呢。
“还宁城个屁,给我滚!快去传令!”筱义左兵卫一脚将那名斥候蹬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