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雄威眼看着帝女就像一只鸟一样高高飞起,宽大的裙摆被风鼓胀的犹如羽翼,转眼间就“噗通”一声消失在江面上,他顿时如遭雷击,妈的,这什么情况?公主怎么跳河了?想不开自己跳河怎么还拉着两个侍女垫背?
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完蛋了,他就不由得一阵怒火攻心,哪里来的这帮冀北雍州兵的龟孙子,眼看就快到凉州边界了,突然杀出来截杀公主,这麻子不叫麻子纯属坑人啊!老子的差事办砸了不说,是不是破坏了军侯什么计划就更不得而知了,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时候凉州和朝廷联姻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协议啊,可是这天大的事,偏偏就在自己的手里办砸了。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高喊:“敌将休走!拿命来!”
来人正是冀北雍州兵的统领雷望,他看见段雄威要突围,麾下步兵被段雄威和凉州铁骑杀得纷纷避让,他赶紧快马加鞭带领手下的骑兵往这边冲来,想要缠住敌方主将,雍州步兵见是自己主将前来都纷纷让开道路,以免被战马误伤,没想到就一下冲到了段雄威的身后不远处。
段雄威眉头此刻已经拧成了一股麻花,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心想公主都没了,你小子还在这和老子逗哏,我非弄死你不可。
于是他拨转马头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滚!~~~”
这一声是带着内劲的全力发动,那声音仿佛狮吼一般,震动的四周的空气都微微作响,雷望措不及防下也被震得一阵头晕目眩。
段雄威一伸手从身后取下数柄小戟,甩手就飞了出去,护持在雷望马前的几个护卫骑兵无不应声落马,段雄威趁机催马向前,右手中铁戟照着雷望斜肩带背就砍了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骨肉断裂的脆响,只听得雷望“啊~”一声惨叫,成为两半的尸体跌落马下。
那被劈开的身躯中喷洒出一蓬鲜血,溅射的四周的士兵满脸满身都是,吓得这些雍州兵惊叫着向后退去。
“雷望大人死了!快跑啊!”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主动的局面突然逆转,对方的主将居然如此勇猛,一击击杀了雷望,主将一死兵无战心,立刻就是四散而逃。
段雄威此刻才缓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真是太险了,自己刚才一时怒气血勇才敢单骑冲阵袭杀对方主将,如果对方没死,或是有人再次组织围杀,那自己和这仅剩的200多人就算是彻底交代了。别看他刚才一声大喝,策马斩将英勇无敌,但那是他先用了内劲全力一吼之后将对面附近的士兵都震住了,之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一击毙敌,现在自己因为内劲消耗过大都有点全身脱力的征兆,如果对方没有逃走,而是继续围杀,那现在死的绝对是自己这帮人。
他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策马向河边而去,一路上看着敌我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是愤怒,是伤感,是怜悯,甚至还有一丝悲凉。
看着已经被杀死的庆国夫人和最后一名侍女彩蝶,两女都是向前奔跑的时候从后背被骑兵一刀斩断了脊柱而死的,鲜血已经流干了,在两人尸体的下面形成了一片浅浅的血洼。
段雄威转过头对身后的士兵队长喊道:“分成两队,一队把尸体都处理掉,我们的人就地掩埋,敌兵一把火烧了吧,把那个敌人的将军头砍下来,我要带回凉州!第二队去沿河寻找公主的下落,快去!”他心下暗想“妈的,这事没完!”残余的凉州兵除了负伤不能动的,其余的全部行动了起来。
秦镶玉此刻蹲在公主跳下河的岸边,掩面痛哭,她第一次出宫执行任务,就没有保护好公主,不但自己带领的内卫全灭,公主都跳河了,堑江之水水流湍急,人一下去连影都没看见就说不定冲到下游哪里去了,这让她如何是好,毕竟是年轻女子,今年也不过刚满22岁而已,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手足无措。
“你打算怎么办?”段雄威厚重的声音从秦镶玉的背后响起。
秦镶玉听闻是段雄威的声音,缓缓站起身,止住了哭泣,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是公主殿下的侍卫队长,如果公主殿下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殿下不在了,我也只能一死谢罪!”
段雄威看了她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撇了撇,缓声说道:“公主殿下如今生死不明,找是一定要找的,不过就凭你一个人肯定不行。”
“那我就回京城奏请陛下发动大军前来寻找!”秦镶玉咬着牙说道。
“哈哈哈,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段雄威听了秦镶玉的话不由笑了起来,转而说道:“我来问你,冀北雍州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从雍州到这里途经数个你们控制的州郡,更何况还有堑江阻隔,没有潞州军的放行,他们三千多人能这样无声无息不受阻碍的来到西北之地?明摆着是朝廷内部有人和冀北军串通好了要杀公主,目的就是阻止这场联姻,而你作为这场袭杀的见证者,回了京城还能活?一句有亏职守,保护不利,就足以取你的项上人头!”
秦镶玉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其实她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她不擅长政治,刚才生死攸关之际也没空往那方面想,如今段雄威一席话说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况就算你回去报信,再来找人,恐怕公主早就死透了!”段雄威见秦镶玉的脸色惨白就知道自己的话有用了,于是继续说道:“如今想救公主只有靠我们凉州了!”
“靠你们?你就这点人能管什么用?”秦镶玉看了看段雄威部下仅剩的200多人说道。
“靠我们这点人当然不行,你别忘了,往北50里就是凉州边界,我们迎亲的船队就在那里,如果公主殿下被水流冲到了下游,不正好是在那附近吗?有我们船队的帮助,总比你一个人找要更有希望吧。”段雄威眼含得意的说道。
“真的?你能让凉州船队一起寻找公主?”秦镶玉似乎不太相信段雄威的话。
段雄威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公主这次是与我们联姻,虽然还没有到我们凉州境内,但是在此地遇袭而溺水,我们作为联姻的一方自然有帮助寻找的义务,这你不用担心,就算找不到,起码也要让军侯知道此事,说不定军侯因此发兵讨伐冀北兴师问罪也有可能,到时候你就可以替公主殿下报仇了!”
秦镶玉盯着段雄威,听他把话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好吧,那我们就马上去边界,耽误不得!”
“好!”段雄威得到秦镶玉的答复,笑了一下痛快的答应。
他心中所想自然不是秦镶玉能够想到的,这次遇袭公主溺水,在这样湍急的河水里估计能生还的机会不大,船队自然是可以帮忙寻找的,但是找不找的到就不好说了,让秦镶玉跟自己一起回去,一来做个人证,事发时的情形自己说出来军侯也会相信,但是难免匪夷所思,如果有朝廷派来的人作证,那责任便不在自己的身上,军侯即便怪罪下来也不会太过重处。二来,这个秦镶玉武艺过人,指挥得当,凭借90人的拒马枪阵就挡住了200骑兵的冲击,也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回朝廷,她是必死无疑的,刚才自己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若是能为凉州所用,也算是收了一员大将。三来,公主若是死了,这次的联姻就是无疾而终的结果,这女的长的虽然不如公主,不过也不错......
*****************************************************
李患之一脸懵逼的听着俩个侍女给自己讲了之前发生的事,他眼睛睁的老大,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自己砍了几个骑兵,带着她们两个跳河而逃?其实在小玥死在李患之怀里的那一刻,当他听完小玥说的最后四个字“公主快逃”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他脑海里仿佛闪过了一幕幕的画面,有狞笑的脸、有惊恐的眼神、有鲜血飞溅、有风驰电掣的景象、也有滚滚而来的波涛,但是那仿佛就是观看电影一般,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却没有任何干预的能力,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两名侍女,英婉和妙贞趴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两块石头上同样晕死了过去。
等自己将她们唤醒,两个人就叽叽喳喳的说自己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杀敌的英姿如何威武,把自己搞得一团乱,李患之表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之后,两个人又争抢着诉说了当时的情况,李患之才将之前的事想起来。
“那真是我干的?这帝女公主是身具武艺的,可能我当时一时还没有施展,难道是所谓紧急保护机制?”李患之想破了头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顺其自然吧!”李患之想想便放弃了,既然搞不懂,再怎么想也没用,何况还是搞清楚眼前的情况才是重要的。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昏暗幽深的地下河道,头顶都是黑色的岩石,不时向下滴落着冰凉的水滴。
青色的苔藓长满了四周的岩壁,手一摸上去滑腻无比,这里没有灯火,脚下到处是湿漉漉的石头和淤泥,踩上去让人心里非常不踏实。
潺潺的水声顺着河道蜿蜒的流淌着,一直流向黑暗的深处,也不知是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