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女生又要生成新的AI换脸视频，姜黎居然下意识的按住了女生的手。
“有、有事吗？组长？”
女生当即结巴起来，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眼前的人嘴巴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心里的话。
姜黎本想说，不能这样做，AI换脸会让不少人失去辩解是非的能力，如果真的有老人的钱被骗走，那他们接下来的生活要怎么过？
但是转念一想，在缅北诈骗园说这种话，跟劝饿狼吃素有什么区别？
姜黎顿了顿，忍下了心中的话。
忽然之间，一种无力感和荒诞感涌上心头，姜黎话还没说出口就自行否认。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十分富有矛盾性，她只觉得讽刺。
一方面，姜黎根本不愿意去诈骗别人，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不愿意；另一方面，姜黎又不得不督促手下的人完成业绩，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姜黎心中代表不同立场的两个小人儿不断打架，势必要争个头破血流。
女生微微动了动胳膊，想继续手上生成视频的动作，可姜黎的手还按在她的小臂上，让女生动弹不得。
“姜组长？”
女生察觉到不对劲儿，尝试着喊了一声。
姜黎猛地回神，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慌忙想要收回手。
只是她阻拦女生的动作，却被在房间里不断巡视的承祖哥尽收眼底。
本身承祖哥被派到网络组就是代替叶涛监视姜黎的，所以他的注意力基本全都放在姜黎身上。
见到她有些反常，承祖哥第一时间便往这边走来。
“你跟她嘀嘀咕咕这么久，想干什么？”
承祖哥对姜黎的敌意很大，再加上之前两人就产生过不愉快，导致承祖哥只要一点儿不如意，就来找姜黎的茬。
闻言，姜黎顿时反应过来。
她身边坐在电脑前的女生已经抖如筛糠，整个人背脊挺直，十分僵硬，似乎在惧怕承祖哥。
“继续努力，做的不错。”
没理会身边的男人，姜黎故意提高声音，为了迷惑承祖哥，甚至还在女生的肩膀上拍了拍，俨然一副加油鼓劲的模样。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承祖哥搞不清楚姜黎究竟想干什么。
狐疑的目光落在姜黎身上，他一直目送姜黎离开，这才低下头去检查女生的电脑桌面。
然而女生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网聊诈骗，任承祖哥怎么盯着看都找不出一丝毛病。
与此同时，姜黎办公室内。
重回缅北后，姜黎心中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她盯着电脑，整日发呆，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提不起精神同时又不得不提心吊胆地活着。
电脑桌面上是打开的扫雷小游戏——单机游戏不用联网。
整个网络组连接园区内网，只要叶涛想，他随时可以知道手下的人在用电脑干什么。
姜黎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机械地点击着鼠标，扫雷玩了一次又一次，但心中的闷却不管多少次都解不开。
正当姜黎新开了一局扫雷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暴力推开。
砰的一声，门板砸在墙上又被弹回来，吓得姜黎顿时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眼前的人正是承祖哥，他唇间咬着一只烟，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姜黎，二话没说便上前扳住了姜黎的电脑，随后将屏幕对准自己。
“你还有脸问我想干什么？现在我倒是要替叶总问问你到底有没有把组织放在心上！”
一声怒吼，电脑几乎被承祖哥大力扭断。
当看到姜黎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扫雷之后，承祖哥心中的怀疑顿时被证实。
见到姜黎在网络组不干实事，甚至只知道扫雷，承祖哥冷笑一声：“姜黎，你别以为业绩结算过就算完事儿了，还有下一次呢！”
他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一字一句把姜黎砸进冰窟窿。
“等下一次业绩结算，你组里的人要是再敢垫底，信不信我要你好看？”
上次李梦琳被当众惩罚，就是承祖哥往上报的名字，所以姜黎坚信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闻言，姜黎扯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别忘了我手上现在有十三个亿的业绩，就算整个网络组罢工三个月，其他部门也赶超不了。”
这话倒是实话。
当初沈淮安被坑的那十三个亿，叶涛按照约定全都算在了姜黎的业绩中。
足足十三个亿的差距，是其他部门望尘莫及的。
承祖哥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
但在姜黎面前，他并不肯让自己气势上有半点儿落后。
只见承祖哥一巴掌趴在桌子上，震得姜黎桌上的绿植都晃了晃，他牙关紧咬，唇间的香烟早已经被咬断。
“姜黎，你给我等着，十三个亿不是无法弥补，能不能赶超不过是时间问题。”
眯了眯眼睛，承祖哥呸的一声吐出被嚼烂的香烟，一坨焦黄色的烟草顿时被吐在姜黎桌子上，恶心的后者紧皱眉头。
虽然现在网络组的业绩稳居前三，姜黎接管了网聊诈骗之后，也不用再亲自上阵诈骗，但整个网络组的业绩是跟姜黎挂钩的。
就像李梦琳被惩罚那次一样，但凡组内有任何一个人的业绩不达标，最后受到惩罚的除了那个人，还有姜黎这个组长。
连坐责任，叶涛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姜黎知道这一点，心中说不焦虑是假的，但眼下事情只能一步一步来，她总不能像其他部门的头目一样把完不成业绩的人送去割器官。
如果这样，那姜黎和这里其他的诈骗犯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目送承祖哥转身离开，姜黎重重叹了口气，连抽四张纸将桌上的脏污清理干净，像是丢掉晦气一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抬手关掉电脑上的扫雷，姜黎心中纠结极了，思考着要不要督促手下人尽快完成任务。
良久，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起身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