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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非常软但又非常刚的小贺

段清扬帮着贺祺然把题目讲了一遍。他确实聪明,就算贺祺然现在学的东西走在老师前头,他看一遍下来也基本上都能看懂,接着就能融会贯通,看一遍贺祺然的答题步骤就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耐心地替他讲解。

——虽然在别人看来依旧是狗屁不通的讲解办法。

贺祺然却听得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段清扬讲题时他总是能听得懂,也不得不感叹段清扬很厉害,都是人,脑子怎么就长得不一样呢。

好在贺祺然也就是感慨一句,理解之后自己再拿张白纸做了一遍,心里有了底后才把错题本收了起来。

段清扬粗略看过去,这才开学一个月,他就写了一百多道错题。这数目看起来不多,但以贺祺然的水平,能碰到的难题错题其实不多,真积累下这么多错题,自然是做了不少题目的。

段清扬看在眼里,笑眯眯夸了他一句:“然然真勤奋。”

贺祺然照单全收,笑眯眯地翻找出一张没用过的作文纸,眼神慈祥:“开始写作文吧。”

段清扬垮了脸:“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在段清扬的想象里,他应该收到一个关怀备至的然然,然后两人谈天说地,相见恨晚,晚上再一起盖棉被纯聊天,最后再进一步拜把子成好兄弟……咳,最后这个想法可能要变一下。

但绝对不包括和贺祺然一起写作业。

段清扬长吁短叹,贺祺然并不搭理他,只是叮嘱他好好写作文。

“可以上网找素材吗?”段清扬可怜兮兮。

贺祺然微笑:“不可以。”

段清扬瘪瘪嘴,最后还是痛苦地写了一个晚上,到了晚上十一点将近,他终于写完了。

段清扬像是一条被抽干的咸鱼,他趴在贺祺然的书桌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梦想:“想睡觉。”

贺祺然帮他检查了一遍作文,确认没什么错别字和明显的语病后,才贴心地帮段清扬收起了作文纸:“放我这?后天开学我帮你带过去。”

段清扬已经完全变成了失去梦想的咸鱼的形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回应贺祺然:“都好,然然决定就好。”

贺祺然眉眼弯弯,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他没有犹豫,像是哄小孩一般,凑到了段清扬耳边,低声哄他:“已经很好了,能写完就是胜利。”

段清扬哼哼唧唧,趴在桌上不愿意起来。他得寸进尺:“既然这样,能不能奖励很厉害的我,也不要太多奖励,就帮我抄一遍就好。”

贺祺然:“……你真是顺杆子往上爬的好手,自己抄。”

其实这种比赛又不对字迹,要是真的上心的,会花钱请写字好的同学帮忙抄一遍,段清扬虽然没有参加过这种比赛,但也是清楚这一套的。

山阳一中那个自创的网站论坛没有老师的匿名板块里,倒是很多这种“生活小妙招”。这个论坛是每一届开学时都会告诉学生的,每年都会有专人维护,贺祺然当然也知道。但这种事情都很隐蔽,贺祺然不知道也属实正常。

段清扬也没打算告诉贺祺然。倒不是藏着掖着,只是贺祺然看起来就不会喜欢这种办法,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他生气了。

段清扬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自己会好好抄一遍。他被贺祺然摇起来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就醒的差不多了。

他精神奕奕,但贺祺然已经昏昏欲睡了。

给贺阿婆打完电话,贺阿婆满口答应马上回来,贺祺然再三威胁,贺阿婆那头才有了起身的动静。

贺祺然换上可爱的小熊睡衣,满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等人。他皱着脸盘腿坐在沙发上,不高兴地抱着抱枕,下巴抵着抱枕,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门口,时不时抬起头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嘴里还在碎碎念。

段清扬看他一脸困倦却还在等待的模样,看得心软软。困顿总是会把人的神智拖慢,贺祺然现在的脑子就不怎么转的动,他平常就比旁人反应慢一点,现在更是如此。

段清扬虽然心软软,但不妨碍心痒痒。他悄悄靠近贺祺然,在贺祺然慢吞吞扭头看过来时,先发制人:“然然怎么还不睡觉?”

贺祺然呆呆地歪头想了一下,慢半拍回答:“……等阿婆回家。”

像是不高兴,他皱起眉拍了段清扬一下,用劲挺大,段清扬嘶了一声。

贺祺然神情严肃:“别这样叫我,被阿婆听到了就不好了。”

段清扬可怜兮兮装绿茶,把自己被拍红的手背递上前给贺祺然看:“小贺拍的,红了。”

贺祺然抿唇,虽然反应慢了一点,但他又不是没长脑子:“那是你活该被打。”

嘶,看起来还没有真的傻掉,一点都不好骗。段清扬面上笑意盈盈:“阿婆自己会回来的,小贺先和我去睡觉好不好。”

段清扬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和贺祺然睡一个房间的想法。

贺祺然眼神犀利,却又有点说不清的委屈:“……不等的话,阿婆不会回来。”

段清扬一怔,总觉得贺祺然这话里藏着一点别的事。

闲着也是闲着,贺祺然今天也是真的困了,怕自己等贺阿婆睡着了,就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

在贺祺然不算有逻辑的话里,段清扬终于明白了一点贺祺然的过去。

“我小时候阿婆还没有那么有耐心。她不是第一次带孩子,但没见过我这种反应慢半拍的小孩。她当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阿婆,还喜欢打麻将打牌,最常做的就是把我哄睡了就出去打牌。小时候我总是做噩梦,有时候梦里惊醒,总是找不到阿婆,我就会坐在沙发上等阿婆,等着等着就会睡着,却很快就会被自己吓醒。阿婆晚上回来的晚,看到我在沙发时还会被吓一跳。我会哭,阿婆不耐烦安慰我,却还是会好声好气和我说只是出去有事。”

记忆中的小小团子会可怜兮兮蜷缩在沙发上,等到阿婆轻手轻脚回来时,会被吓到抬起头紧张地看门口,见到阿婆后就会可怜兮兮扑到阿婆怀里,却不哭出声,只是呜咽着流眼泪,直把阿婆看得心疼,对天发誓再也不去了,却还是忍不住出去打牌,循环往复,却不厌其烦。

“……我长大一点知道阿婆去干嘛了,就总是缠着她不准她去,阿婆很不高兴,明明每次都答应了,但还是会偷偷在晚上溜出去。我就爬起来坐在家里等,次数多了阿婆也就知道她出去我就会在家里等,渐渐的出去少了。”

半大的小孩会叉着腰气鼓鼓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人,一个接一个地给阿婆打电话,告诉阿婆自己要等她回来再睡觉,直把阿婆折磨得头疼。偏偏小孩子认死理,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阿婆早点睡,折磨得阿婆只能答应下来。

“不等的话,”贺祺然安静地合着眼,声音很轻,“阿婆不回来怎么办。”

他已经很大了,自然已经过了晚上要缠着阿婆的日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房间了,却开始担心阿婆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段清扬眼睛一闪,显然是想到了贺祺然小时候的模样。他忍着要贺祺然把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的欲望,认真给贺祺然出主意:“要不然让阿婆在家里组局?这样你也不用担心阿婆的身体。”

贺祺然眨眨眼,理解了一下段清扬的话后,他就摇摇头:“阿婆说不能打扰我。”说着贺祺然就红了眼。

段清扬:麻爪,感觉要把人惹哭了,这可怎么办。

好在贺祺然揉了揉眼睛,把情绪压了下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后吐出,眼睛依旧是红红的,情绪却稳定了不少:“小羊先去睡觉,我自己在这等就好。”

段清扬摇头:“我已经清醒了,陪小贺一起等。”

贺祺然劝不动他,也就懒得劝了,反正段清扬在学校睡得也晚,晚上还会悄悄打游戏,贺祺然都知道,只是懒得拆穿他。

段清扬兴致勃勃:“你爸妈那个时候是在外面吗?怎么只有贺阿婆带着你?”

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贺祺然的家庭可能有问题,但段清扬并没有多想。他虽然跟着段爹见过不少人,但他爹身份高,段爹只是教他待人接物,大家对他都好,他并没有见过什么阴私的事。加上贺祺然那天提到自己家庭时过分平和的态度,他只以为贺祺然刚刚的描述里没提到自己父母,可能只是离异或者离开家乡。贺祺然看起来已经走出来了,段清扬也就问了。

而且徐义明也三番两次说了,要是真的想知道,需要他自己来问贺祺然,徐义明没有阻止他问,那应该没关系……吧?

但这话一出,贺祺然突然就被撤掉了所有情绪。他偏头看段清扬,那人神采奕奕,看起来没有任何烦心事可以让他难过。

贺祺然想,他看起来真美好,像是一点尘埃都没有沾染过。贺祺然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只是打量着段清扬,生出一点羡慕来。

羡慕什么呢?羡慕他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吗?好像也不是。毕竟他已经失去了对父母的期望和孺慕。那是什么呢?

贺祺然想,他是在羡慕段清扬的勇敢和无畏,因为他有底气,所以他做什么事都是张扬炽热的,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给他兜底,就算遭受挫折,也有人会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未来并不会因为这一次挫折变得糟糕。

这些道理没有人和贺祺然说,易家夫妻再怎么亲近他,也不能全心全意照顾他。他们把他当做儿子疼爱,但有太多事贺祺然不能和他们说。贺阿婆就更不用说了,贺祺然哪里舍得让贺阿婆为自己担心。哪怕他知道,易家夫妻和贺阿婆会全然信任他,也会安慰失利的他,但贺祺然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早就失去了对别人的依赖。他总是说易舒彧早慧成熟,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但这些话贺祺然都没有说出口。他看起来迟钝,说话也很直接,但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段清扬见他沉默就知道不妙,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徐义明坑了。

他略有懊恼地皱眉,小心翼翼看着贺祺然,像是在揣测他的情绪。

段清扬轻轻开口:“是不好说吗?也怪我问了个什么怪问题,我嘴笨,你别生气。”

贺祺然在他开口时就张了张嘴,等到听完段清扬的话,他倒是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说什么?”

段清扬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贺祺然平静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从小他们就不要我了,仅此而已。”

黑夜总是带来脆弱的情绪,贺祺然本来也应该想哭的,但提到父母时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早就生不出别的情绪来了。

贺祺然看着段清扬不断睁大的眼睛,和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状态,笑了起来。

他笑得发抖,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每个听到这话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他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我的反应比现在还要慢一点,因为这件事,我经常被别人欺负。”贺祺然的声音很轻,“我不敢告诉阿婆,也不敢告诉易叔叔和袁阿姨,怕他们担心,也会想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被人欺负没有人替我出头。”

段清扬皱眉,他有点难受地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后来啊……”贺祺然笑起来,“是徐义明帮我告诉了舒舒姐姐,她第二天就带着徐义明帮我把人收拾了干干净净。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我了。”

“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让人心疼,只是想告诉你,”贺祺然仰起头,神情倔强冷淡,“我已经过了需要人心疼的时候,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不要和别人一样,说什么都过去了的屁话,只是因为你问了,所以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