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还没有返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房屋时,父亲和母亲就一前一后走出房屋,他们都换上了讲究而体统的衣袍,他们的手里并没有拿着任何物品,花枝知道小气候商铺中的各种货物还算齐全,马掌柜前些年拉家带口来到小气候村时,他在村中没有土地,他就租下许家新建的那几间门面房开设起商铺。自从马掌柜的开设这家商铺后,花枝这些年总去往商铺中购买日用品,马掌柜开设商铺前两年时,商铺中所摆放的货物并不齐全,商铺中缺货断货是常有的事。马掌柜的这些年赚钱后,商铺中的货物才逐渐增多。花枝还知道这家商铺往出卖烧纸,还有几种很讲究的糕点,父母就能够在商铺中买到供品和烧纸。花枝还知道马掌柜全家租的正是许家的门面房和厢房,许家这次办白事,商铺中就要卖出很多纸张和糕点,这家杂货铺还是给村里人提供很多方便,村里人购买小件日用品就不再去往大镇或城里的商铺。花枝还知道马掌柜家的那位男孩还是在学堂中读书,那位女孩的年龄小就不能去往商铺中读书。
花枝看到父母已经走出院落后,她就返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房屋的外屋,她在外屋中找到那个扒火的废旧铁铣头,她用烧火棍把灶堂的灰扒在短把铁铣头上后,随后就用铁铣头端着灰走出院落门口,她还是把火铣中的草木灰撒出条灰线,她看到撒出的那条灰钱很严实后,她心里认为母亲所教导的这种驱鬼方法多此一举,她想到往后和虎子成家后,她绝对不会做这种徒劳无益的事情。花枝提着短把火铣正要返回院落时,主路上就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和铜铃铛声,她停下脚步就看到四位骑着马儿的叔叔在土路上行走,几匹马儿的笼头上还拴系着铜铃,清脆的铜铃声很响亮,她这才看出门前的那条主街道上还是有着很多行人,她看出骑着马儿的那几位叔叔的家并不在小气候村,马匹身上还驮着显眼的纸张和供品,花枝就看出他们是外村的叔叔,他们骑马是来吊唁许大奶奶,她远远看到在街道上行走的那几位男女乡亲的身形有些眼生,花枝还是认为他们就是外村的乡亲,他们还是前来吊唁那位人缘极好的许大奶奶。花枝的目光不仅又向对面的油坊看去,油坊房顶上的那两个烟筒不再往外冒烟,她更听不到从油坊传出的木榨声响,油坊门口的那两扇木门已经紧紧关闭,她就知道今天自家的油坊已经停业。
花枝知道这个季节正是初冬季节,院落门口的大榆树的稍头上不再有一片树叶,枝头上的几个喜鹊窝特别显眼,喜鹊窝就是没有了喜鹊。天空中还是飘浮着零零散散的云彩,从散云中露头的那轮太阳洒照出的光钱还是很温暖,她感到太阳出升后就没有清晨的微微凉意,她就能够在院里院外停留不再回屋躲避寒冷。她还觉得许奶奶还是有着天缘,她去世的这天并没有遇到刮风或下大雪的天气,这种天气就算是入冬中最好的天气。花枝记得往年自从入冬后,天气变化非常大,三天两头的不是刮大风就是下大雪,她记得前年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就封了山,落在阴坡面的大雪整个冬天都没有融化,只有阳坡面上的积雪能够融化,前年一场连着一场的大雪就连阳坡面都给封住,山上的那些鸟儿都来到村子中寻觅食物。花枝站在大门口外向着主街道的远处看去时,她还是看到一位穿着深绿色旗袍的身影,她认出是王之朵后眼前顿时就觉得很亮堂,她就知道王之朵还是来自家串门。她远远地就向王之朵打招呼说:“姐,今天正好是我独自在家,你就来我们家串门,正好咱们姐俩说会话。”
王之朵答应声后往前迈动的步伐就有些加快,当她距离花枝不太远时,花枝看出她穿着深绿色绸缎旗袍相当得体,她向前迈动的步伐相当轻盈,她走到花枝身旁说:“花枝,你妈说就你一人在家,你嫂子回了娘家,我就来你家和你说话。我们家今天设置账房,进进出出的人员太多,我就要来你家躲心静,我今天晚上都不回家,我就要住在你的屋里。”
花枝说:“姐,白事不是喜事,咱们不能帮忙还不能出头露面。你们家和虎子家是许家最近便的邻居,你们两家这几天总是要给许家提供房屋,你这几天就在我家住着,许大奶奶的白事办完后,你再返回你们家,你在我家咱姐俩还能说话解闷。”
王之朵说:“花枝,虎子家设置了水房,帮助的人员就用他们家的锅灶烧开水,现在外村来的人员太多,外村还有很多乡亲不知道老太太去世的事情,他们知道后,明天前来吊唁的外村人员更多。这些年我就看到这场白事的人员太多,今天这个时候来吊唁的就这么多人,老太太出殡时,咱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她送行。”
花枝说:“姐,咱姐俩先不能进入这种场合,当大奶奶出殡时,咱姐俩就去看看出殡的那种场面,咱姐俩现在就进我屋里去说话。”
王之朵答应声后又问:“花枝,你拿着火铣还洒出大门口外的灰道子,这准是你妈的主意。”
花枝感到很无奈地说:“姐,我妈就是迷信,我和我爸就是不信服我妈这么多的讲究,我要是不按我妈的主意去做就要落她的埋怨。”
王之朵说:“花枝,你不相信鬼神就对了,你妈相信是你妈的事。我爸妈从来不相信这些,他们都相信中医学能够治病救人。”
花枝答应声后说:“姐,你知道许奶奶患的是什么病吗?”
王之朵说:“花枝,我听我爸说她患的是肝病的疑难杂症,晚期就是不治之症,她出现不适的症状时就到晚期,不过她这么大年龄还算是长寿之人。这些年老太太接生过的孩子太多,她还给别人接过骨,太远的村子都不知道她今天去世,很多人家要是知道后,前来吊唁的人员更多。”
花枝跟随着王之朵的身后进到院落里,她又接着说:“姐,许奶奶是有名望的接生婆,她现在去世,往后咱们村只有她儿媳妇许大婶还能当接生婆。”
王之朵说:“花枝,许大婶的接生技艺能超过老太太,她年轻就没有老太太有名望,再说她不会接骨。”
花枝听出王之朵的话语说的是事实,她就知道自己往后有求那位接生大婶的时候,她知道那位大婶就是和她婆婆学会的接生,她认为本村有那位接生大婶就是方便。她把王之朵让到自已居住的房屋里后,花枝在外屋还把手里拿着的火铣放置在老地方,她又把王之朵让到里屋。王之朵就坐在里屋的炕桅边上,花枝就盯看着她俊俏的脸膛问:“姐,外屋的火盆中的铜壶中焐着白开水,你要是口渴我就给你倒杯水。”
王之朵说:“花枝,咱们这才刚刚吃过早饭不久,不能总喝水。我们家在冬季时,我妈做早饭大多都是粥类,粥类对养生还是有好处。我妈熬粥还是讲究搭配,小米粥里搭配豆类枣类不说,她有时还要放置些中草药。”
花枝不仅笑起来说:“姐,我还是初次听你说出来药粥,苦涩的药粥还能喝下去吗?平常不生病还要总熬药粥喝?”
王之朵说:“花枝,你就坐在炕檐边上,我就和你说说几种药材粥的来历。”
花枝就挨着王之朵的身子坐在炕檐边上,王之朵就随口说出几样药材粥的熬制方法,还有几种粥能治几种病的理由,花枝对她说出的枸杞子都没有见到过,王之朵说出的另外几种中草药花枝只是听说过,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些药材。花枝就认识蒲公英车前子,还有山上的野百合的根块。王之朵说出用晒干的野百合根片熬粥能润肺,晒干的玉竹也能熬粥喝等等。花枝多少还听出一些中草药的作用。
花枝说:“姐,我可是不认识山野上的那些中草药,我还是听到些药材的名称,我就是在野外看到它们都不认识。”
王之朵说:“花枝,你上山下地还是不留意,你看到的那些蒿草就认为是蒿草,其实它们大多都是本草,它们各自都有医治各种疾病的药性。你都没有虎子和石头懂的多,我向石头提问过各种草药的名称,他还是能认出大多数,他还是知道些本草的药性和药理。中医就是关于养生的学问,我妈冬季经常熬药粥就是预防疾病,这就是为了全家人健康长寿。”
花枝不仅问:“姐,你和我说草药的事我不懂,你提起石头,刘大娘总算把你和石头的婚事给管成个了,你和石头是在年前递手巾还是在年后?”
王之朵笑着说:“花枝,在刘大娘的安排下,我爸妈前几天被石头用石辆接到了三家村,我爸妈还在刘大娘家住上了一晚,我爸妈那次就和石头的父母见过面说过话,他们还商量出很多长远事情。我妈这次回家后就劝我在年前就和石头订婚,过完年后我们就结婚。”
花枝又问:“姐,你现在还经常和石头见面说话吗?”
王之朵说:“花枝,他冬季在家里没有营生,昨天他还来我家找我说话,他找出的借口说是借闲书看看。”
花枝说:“姐,你借给他才子佳人的小说吗?”
王之朵说:“花枝,他答应我要学中医,我就不能让他在冬闲季节看闲书,我给他找的的书本都是医学方面的书,《内经》《外经》《神农本草经》,还有《伤寒论》等医药书籍。”
花枝疑惑地说:“姐,你说的这些都是三字经吗?”
王之朵说:“花枝,这些是入门的书籍,我不能让他会背诵《药性三字经》和《药理三字经》,他就是会背诵都没用,他没有我爸的行医经验,他都认不出各种药材。”
花枝不禁有些担心说:“姐,石头总是干粗鲁活,他这样色的能学成中医吗?”
王之朵说:“花枝,他要是踏下心来想学就能学成,这可不是三年五年的事,他还要自学各种医学书籍的各种知识,他还要跟在我爸身旁学十年八年,他还要拜高师学习。他要十年八年才能独自行医。他要在四十岁左右才能给患者号脉开方。”
花枝说:“姐,石头这次要改行是不容易,你提出的条件太高。”
王之朵说:“花枝,这都是为我们的长远着想,石头改行是有便利条件,他就是要先给我爸当几年的小伙计,他只要学会我爸的医道,往后就能养家糊口。他年轻时是能干体力活,他到了五六十岁的年龄就不能再干体力活。你现在就拿你爸和我爸做个比较,你爸这些年受累大,他的身体现在就不那么挺直,还有了很明显的探肩子,他的面目都比我爸显老很多。”
花枝这才听出王之朵说出的话语很有理由,她又补充说:“姐,我爸是比你爸显老十多岁,他多出了探肩子不说,他的手指头都变了形,咱们伸出手来并起手指没缝隙,我爸的手指并出来都没法看。石头在按照你出的主意去做就行,就怕他没有耐性学医。”
王之朵说:“花枝,他有画画的耐性,他就有学中医的耐性。他不按我要求的去做,我就是不答应和他订婚,你知道石头能说到做到, 我们往后结婚不论是在三家村还是小气候村,石头都不能在干他的老本行,他的父母过年要返回到山东老家养老,三家砖瓦窑就由他的叔叔全家经管,石头就成了落单的人,他只有乖乖和我爸学中医是出路。”
花枝点着头不再言时,王之朵又接着说:“花枝,我先不和你说石头改行不改行的事情,我和他订婚那天,我们就要请你们全家去往我家吃顿饭。”
花枝点头答应声后就不再提问,她这才知道王之朵和石头的婚事进展的很顺利。她心里就是不打算在年前和虎子订婚。她不仅又对王之朵说:“姐,今天外边的天气不冷,咱姐俩不能总躲在屋里说话,你要是不来我家串门说话,我还想着去往顾大娘家找顾毛毛说会话,冬天天暖和时,我就是在屋里呆不住,我独自在屋里发闷的头皮发麻。”
王之朵笑着说:“花枝,顾大娘今天要去往许家帮忙,顾毛毛独自在家,咱姐俩去和她说会话后,咱们就返回来做晚饭,冬季咱们都吃两顿饭,白天咱们还是有的是工夫。”
花枝说:“姐,咱们走出院子就是为了透透风,咱们去往顾大娘家屁股不能发沉,咱俩和顾毛毛说几句话后就要返回来,我们家里要是有来取借家什的人就找不到看门人。”
花枝答应声后就跟随着王之朵出屋门,她们走出当院出了大门口后,花枝就掩上了那扇大门,她和王之朵并排就走到了那条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