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符文尘歌 > 第119章 环环相扣(4)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山间撒下,铺在码头下清澈的河流中,镀上一层焦黄。

赖老六摇了摇有些发沉的脑袋,从凳子上站起。

兴许是酒还未醒,又或者是露天睡了一夜,冻得四肢有些僵硬,赖老六不慎一个后仰,将整张桌子掀翻,昨晚吃剩的酒菜随着哐啷破碎的碗碟洒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便是工友们带着火气的骂声。

“什么情况,吃的好好的,掀桌子作甚?”

“赖老六你莫不是喝多了,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一边去,省得丢人现眼……”

咒骂声此起彼伏,工人们纷纷以各种姿势转醒,睁开了眼。

随后,几个男人便是你看我我看你,错愕的看着一片狼藉的码头,眼里写满了懵逼。

赖老六眼神好,率先看到了被埋在瓦砾下的管事,急忙上前把对方刨了出来。

账房走过来,看着昏迷的管事,连忙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醒醒!管事!快醒醒!”

装死的管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心里默默给这小子记了一笔。

刚一睁眼,一大口酒便吐到了脸上,险些没给他辣瞎。

赖老六拿着半个瓷碗,擦去嘴角的酒渍,连忙向管事询问起来。

“老工头,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眼神变了变,看向赖老六,怒道:“你那表弟昨晚见财起意,趁你们喝醉后把你们的钱都拿了去,还想染指库房,幸亏我有事回来,恰巧撞见,和他打了一架。”

“那家伙隐藏颇深,想必是在诺克萨斯学了些手段,竟把休息室打倒,将我埋在了废墟里……”

“这么说我的钱……”

一名工人听后,暗道不妙,连忙摸向腰间。

果然,哪还有什么钱袋子的影子,连衣兜里那半块碎银币都不见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清点起了自己的钱财,除了赖老六的,果然全都不翼而飞。

“那小畜生把我的老婆本都给偷了,塔姆的出生啊!”

见此情形,管事悄悄把手里的半个银币藏起,有些不甘的瞟了一眼赖老六腰间。

要不是他快醒了,自己还能再多捞点油水。

“老六,你得赔我们钱,那家伙是你带来的,现在给我们造成了损失,你得赔!”

赖老六低着头,没有辩解。

他并不相信离尘会那样做,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但不论怎么说,大家的钱丢了,这是事实。

人是他带来的,这也是事实。

他转头看向朝夕相处的工友们,深深鞠了一躬。

“表弟应该是在诺克萨斯的时候学坏了,人是我带来的,大家的损失我一定会承担。”

工友们知道赖老六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想到平日里他对大家的帮助,也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怨着运气不佳,顺便提醒提醒赖老六看人得看准一些。

见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管事咳嗽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有一定责任,要是我不点头同意,那家伙也没法进来,让老六一个人承担损失,实在有些不公平,既然我是码头管事的,那这个损失就让我来承担吧。”

管事重重叹息一声,大义凛然凌然道:“这样吧,马上入冬了,大家也急着用钱,我自个偷偷攒了些私房钱,就先拿出来,给大家还上一部分,剩下的事,等开春了再说。”

说着,管事拿出先前从众人身上搜集的银钱铺在一旁的木板上,抬手示意工人们上来领钱。

面对这天大的好事,工人们纷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平日里的管事,可是动不动就骂人扣钱,哪来的这么好的脾气,没让赖老六全额赔付损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直接替他还钱?

管事无视了众人的目光,悄咪咪将目光投向了东南方。

“虽然那杀神走的时候叫他对这些牛马好一些,但没说不能用他们的钱啊。”

管事心头如此想着,看到工人们对自己表达感谢的模样,忍不住窃喜。

要不大统领说他机灵呢。

这波既拿了经济,又蹭了助攻,两全其美!

正在管事这边进行骚操作的时候,离尘已经抵达了巴鲁鄂的码头,向路人打听起了无极村的位置。

自从收到娑娜的信件,他就隐隐有些不安。

兴许是从前犯下的错在提醒着他,又或者是某种他未能预料到的危险在暗中窥伺。

在收拾了码头的诺克萨斯间谍后,他便连夜乘着小船来到了巴鲁鄂省东北面的码头,想要快点和同伴们汇合。

路边的酒楼内,离尘在角落里坐了下来,等到小二上菜时很自然的打听起了消息。

“我从纳沃利来,想拜访一下易大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无极村在哪?”

“往西再走三五日,随便打听打听就行,你可得去快点,晚了或许就赶不上了。”

小二将一盘烧的喷香的野猪肉放在离尘面前,上了一瓶果酒,随意的提醒。

“赶不上什么?”

面对离尘的提问,小二颇感疑惑。

“你居然不知道?战争结束后,好些人都被他吸引过来,想要加入无极剑派,你不是来投奔的吗?”

离尘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去无极村拜访一下,顺便找几位朋友。”

听离尘这么说,小二这才明白过来,赔笑道:

“前两天我还接待了两个无极弟子,他们带着几个女子,说是哪位大师的家眷,我听说过段时间无极村不是要举行一次什么大典吗,好像卡尔玛也会出席,我以为你是来参加那个大典的。”

“没事。”

小二短短的一句话里蕴含了大量信息,让离尘顿时有些错愕,对于被误会的事情倒是不怎么在意。

他话里提到的那些女眷应该就是娑娜他们,但是后面提到的那个大典,作为艾欧尼亚领袖的卡尔玛也会出席?

“这是什么大典,卡尔玛也会来?”

小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无极剑派以往都是避世隐居,战争时期都死了,只剩下易大师一个人,为了把门派的武学传承下去,这才改变了方式,那个大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至于卡尔玛究竟会不会出现,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来的小道消息,您当个故事听就行。”

离尘想起原有的设定里,无极剑派的确奉行避世隐居的原则,一心钻研剑道,如果不是诺克萨斯打进来,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强,因为对诺克萨斯造成太大的威胁,险些灭门,在唯一幸存的弟子易手中重新建立。

看来想要得知具体情况,还得继续往那边赶。

他看向店小二,扔了几枚铜板,算是感谢。

随后,他不再言语,低头吃起了东西。

酒足饭饱后,离尘扔下钱后便起身离开,抬头看了一眼还算晴朗的天空,租下马匹,朝着无极村的方向赶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走了进来,似乎因为受过什么腿伤,走路显得有些跛瘸,腿上绑了些金属器具,也不知干什么用的。

虽然即将入冬,怪人却依旧赤裸着两条胳膊,仅披了一件白色软布马甲在身,迈着富有节奏的脚步落了座。

刚送完菜的小二回身看见了他,急忙迎了上去,为对方斟上热茶。

“客官,喝点什么?”

小二瞅了瞅对方,试图透过面具看出些什么。

怪人并不在意对方的举动,一阵温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面具下传出。

“四两温酒,再给我四两牛肉。”

小二得了命令,急忙往后厨跑去,怪人掂起茶杯,放在面前细细打量,随后将茶水轻轻倒在地上,更加细致的观赏起来。

“你听说没有,前段时间,金魔从监狱给逃了,刚出来没两天,已经有人遇害了。”

一阵激烈的八卦声传入怪人耳中,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金魔?哪个金魔?”

不远处的酒桌上,两个醉酒的汉子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就是十二年前到处杀人的那个金魔!”

“没听过。”

看起来年长些的那人猛灌了口酒,倒也没太惊讶。

“你年纪小,没听过也正常,那金魔手段残忍,当年杀了不少人,惹的大家都以为是精神领域的邪物作祟,最后还是苦说大师带着弟子追查数月,才把他给抓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那居然是个凡人。”

年长那人喝红了脸,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惊恐,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看着对方的表情,小伙十分不屑。

“手段残忍?能有多残忍?比诺克萨斯人还要残忍?”

那人听了小伙的话,按下了他的酒,一本正经道:“要比残忍,诺克萨斯还真没法和他比。”

此话一出,引得一旁的吃瓜群众不满。

“怎么可能!诺克萨斯人的残暴,我们都是有目共睹,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坏的家伙吗?!”

随着第一个人开口抱怨,其他原本正在吃瓜的群众也纷纷入场,表示支持。

但人群中还是有少数听说过金魔大名的老辈子,面对这些无知的小辈,一名长者站了出来,开始讲起了金魔的故事。

“金魔啊……当年我姐姐家居住的村子,就是他给毁掉的,你们大概听过或者看过,有关于苦说大师制服金魔的歌剧,或者是流传的诗歌,但我有幸见见识过故事的真正面貌……”

老者一身华服,气质不凡,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是当地一名德高望重的作家,对于这样的人说出的故事,可信度就要高上许多了。

“传说金魔杀人时,会将受害者当做一件件艺术品,用他们的血肉骨骼,按照自己所想,拼凑出无瑕的作品。”

……

无论走到艾欧尼亚的哪座村庄,几乎都可以听到“金魔落网”的传说,也有许多戏剧和诗歌描绘了那个残酷的灵魂如何被放逐,时至今日,人们依然在赞颂这一丰功伟绩。

但一切神话传说都有真实的内核,而关于金魔的真相与人们的幻想相去甚远。

曾经,艾欧尼亚南部山区连年遭到那个恶名昭彰的怪物荼毒。在芝云省全境,甚至包括大河对岸的尚赞和伽林,这个怪物杀害了成群结队的旅行者,有时甚至会摧毁整片农庄,只留下扭曲支离的尸体。

武装民兵搜遍了丛林,各地城镇雇来了恶魔猎人,无极大师们巡逻在每一条大道上——但是怪物的暴行丝毫没有收敛。

走投无路之下,芝云议会派出使节,恳请均衡教派的苦说大师出手相助。苦说的职责是维护精神与物质两个领域之间的平衡,他十分善于驱除恶魔。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苦说秘密出行,带着年少的儿子慎和徒弟戒,前往芝云省追寻那个狡猾的怪物。

他们慰问了无数个被杀戮击垮的家庭,仔细勘察了可怕的凶案现场,寻找一桩桩谋杀之间的关联。

很快,苦说意识到他们远非第一批追查这个杀手的人,而且他逐渐坚信这些行径也并非出自恶魔之手。

随后的四年中,金魔依然逍遥法外,但漫长的调查却让这三个男人都变了许多。苦说大师一头显赫的红发已然转白;一向以机智幽默着称的慎变得不苟言笑;而苦说大殿中的明星弟子戒,也开始挣扎于自己所参悟的学问。感觉就像是这个恶魔知道他们在追查它,所以正欢欣地看着他们在失败中饱受折磨。

当他们终于发现了凶杀之间的规律时,大师说了这样一番话:“善与恶,并不确实。两者起自人心,见影之道不同而已。”

苦说想要把调查交给别人,因为他相信他们追查的并不是恶魔,而是一名穷凶极恶的人类或者瓦斯塔亚,均衡教派的职责是看护两界平衡,所以这已经不再是苦说的职责所在。

但慎和戒在做出了那么多牺牲以后刚刚窥探到杀手的真面目,他们拒绝就此罢手,说服了苦说追查到底。

在吉雍道的绽灵节前夜,苦说大师伪装成一位知名的书法家,混入其他艺人嘉宾之中。

然后他开始了等待。

慎和戒精心布置了一个陷阱,最后终于不负所望,他们与那个可恨的凶手正面对峙。

苦说的推测是对的——盛传的“金魔”其实只是一个芝云境内巡回的剧团中的舞台管理员。

名叫——卡达?烬。

抓住烬以后,年轻的戒想要杀掉这个瑟缩的男人,但苦说制止了他。

他提醒自己的学生,他们的所作所为本来就已经超出职责范围,如果杀掉烬,只会让情况更糟。

苦说担心烬对人性的认知将会动摇艾欧尼亚文化中最具决定意义的和谐与信任,甚至可能鼓动其他人犯下同样的罪行。

尽管烬作恶多端,但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仍然决定要将这个杀手活捉并关进吐冷的修道院监狱。

慎虽然反对,但他也接受了父亲丝毫不带个人情感的理性判断。

戒却无法理解和接受这样慈悲的安排。多年以来,他的眼前无时不萦绕着那些残虐的谋杀场景。

据说,这就是他心中对苦说恨意萌发的起源,导致了后来影流教派的出现。

“当年苦说大师他们抓捕金魔时,我就在现场,受一位勾崖岛画家朋友的邀请,去观看剧团的演出,我亲眼看到金魔被苦说大师制服。”

长者深深吸了口气,感叹道。

“我至今仍然记得金魔脸上的微笑,他杀人不为钱财,不为复仇,他声称自己是为追求艺术,那些惨死的人并不是尸体,而是他付诸心血的作品。”

众人不语,长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像是在惋惜。

“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勾崖岛的大师也曾被金魔的艺术所折服,但我们也清楚同为追求艺术,我们不能舍弃道德与良知,把我们传承的和平毁去。”

那个挑起话题的男人点了点头,十分同意。

“大师说的没错,前些日子遇害的村子,说是尸体都有些不太合适,要是非要找个形容词,只能说,他们都被金魔当做了花瓶,用来进行他的插花技艺。”

插花是什么,作为享受过曾经和平的艾欧尼亚人,多多少少都曾接触过。

把植物的枝叶,果实,花蕾花朵,采取最为合适的部分,拼合成短暂的美。

换成人来讲……

邪恶至极。

男人说完,现场陷入了沉默。

相比于金魔,诺克萨斯人似乎的确正常了许多。

但也只是相对来说。

眼见气氛逐渐冰冷,角落里突兀的响起了一阵掌声。

众人循着目光望去,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正微微歪斜着脑袋,看向众人。

“我也曾听说过金魔的故事,并同样有幸参与其中。”

怪人话音未落,老者忽然感到后背一凉。

这嗓音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哪里。

怪人站起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向老者。

由于现场的寂静,众人清楚的听见了地板因为受到重压而弯曲变形的声音。

男人看似一瘸一拐,却又十分平稳的来到了老者面前。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能够见到我的观众,久别重逢的戏码,最是需要时间沉淀。”

他朝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这熟悉的动作冲破了老者最后一丝疑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你……!!是你!”

没等周围的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在大师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随着面具后那看不到的微笑,亮起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