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此时已经怒发冲冠,一脸狰狞疯狂的表情,大战到了关键时刻,西洋舰队却无影无踪。
不用说,大清被卑鄙无耻的西洋贱夷欺骗了,那些畜生的种种表演,全都是为了逃跑。
如今西洋人顺利逃跑了,却把大清最后的海上力量,当做炮灰给推入到绝境之中。
施琅已经出离愤怒,拔出腰间佩刀胡乱挥舞,怒声道:“西洋贱夷,尽皆无耻无德之辈,毫无道义可言,该死、该死啊。”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
施琅化身成了尚未出现的“祥林嫂”,疯狂的痛骂西洋人,恨不得能冲到那些畜生面前,千刀万剐了它们。
他手下的将士们,沉默着看着主帅的疯狂,他们也都陷入了绝望,直到这一次恐怕再无生路了。
施琅为人个性彪悍强硬,能力亦是卓然众人,疯狂发泄后便冷静下来判断形势,思索如何破局。
生死存亡之际,施琅扫眼看了看追随他多年,共同出生入死多次的将士们,心下有些凄然。
整个舰队已经陷入重围,再无一丝逃窜的可能,继续无谓的坚持下去,不过徒增死亡罢了。
盏茶功夫之后,他便毅然决然的下令:“升白旗,投降!立即升白旗投降,生死交给天意吧。”
施琅将令下达之后,侥幸未死得绿营水军们如蒙大赦,以最快速度升起了巨大的白旗,同时也不再反抗。
大明联合舰队反应却没有那么快,继续攻击了一波之后,才发现建奴“小舰队”的异常,也得了旗舰传来的受降将令,方才停止攻击。
大明海军将士们虽停止攻击,但仍然高度戒备着,以防无耻的建奴耍诈,随之可以继续轰杀对方。
意外并没有发生,施琅的舰队里也没有建奴,都是暂时做了汉奸的绿营兵,他们已纷纷赤手空拳上了甲板跪倒在地。
一个时辰后,突然爆发的小小“大战”便宣告结束,满清“小舰队”仅剩的数十艘老破小战舰和两千余绿营兵,都被大明俘虏。
甘辉得知对方舰队并无建奴,便令人驾船在海面上搜救,又搭救了将近千余名绿营兵。
施琅也被将士们押着,上了甘辉所乘二级战列舰,万礼和周全斌也乘着小船赶了过来,商议如何处置。
这也是甘辉特意安排的,他担忧施琅一旦被押去了郑家的战舰上,可能会被立刻弄死。
万礼、甘辉、周全斌坐在上首,施琅虽被五花大绑,但却直愣愣的挺立在下首,脸色一片铁青。
甘辉挥了挥手,让打算猛踹施琅腿弯逼迫他跪倒在地的将士们退下,算是给施琅留下了一丝脸面。
其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默,几人都是老相识了,都在郑成功麾下和建奴舍生忘死的血战过,很有一点战友之情。
当年施琅和闽王决裂之事,在座的几人也都深知内情,实在不能说全是施琅的错,只能说两个人都太倔强没法相容。
良久之后,甘辉见几人都无开口之意,便开口试探道:“施将军之事,我等几人实在无法处理,上奏闽王和皇太子吧。”
万礼和周全斌大喜,当即顺着甘辉的话头:“甘兄所言有理,便由老兄领衔上奏吧,我们自当署名。”
甘辉苦笑一声,直到此事由自己上奏最佳,万、周两人毕竟是闽王麾下,很多话还是不好说的。
三人也不避讳施琅,竟径自商议了一番,该当如何撰写奏报,如何上奏闽王和皇太子,关键便是处处都提皇太子......
施琅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位昔日同僚,心中有一丝感慨感动,却不认为自己的结局会有何改变。
自己和闽王的仇结的太深,被抓住的那一刻结局便已注定,能痛快一死便是侥幸了,千刀万剐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最好的选择应当是自杀,只怕郑成功那厮没能亲手杀死自己泄愤,转而残害幸存的将士们。
那边厢,甘辉、万礼和周全斌亦商议好上奏之事,又转头打量着施琅,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施琅自觉结局已定,心态也彻底放开了,见此情形便淡然开口道:“往事已矣,便不再多谈了,某结局已定,谢过三位兄弟好意。”
“只望三位能费些心思,保住三千余被俘的将士们!凭心而论,做了汉奸的其实是施琅一人,他们活在建奴治下,没办法的。”
万礼和周全斌闻言默然,想要说上几句,却囿于身份不便,只点点头算是应诺了此事。
甘辉则是身份超然,想了想后开口问道:“施兄,时至今日,你对叛出郑家投靠建奴之事,可曾有所悔悟。”
这次轮到施琅沉默了,良久后方才愤然道:“叛出郑家之事,某毫不后悔,就算千刀万剐也不后悔。”
“某对投靠建奴做了数典忘祖的汉奸之事,却是悔不当初!脑袋后丑陋的老鼠尾巴、身上丑陋的左衽衣袍,都令人恶心无比。”
“当时灭族血仇在身,愤然之下别无选择便投靠了建奴,想要依靠他们推翻郑家,弄死郑家。”
甘辉缓缓点头,片刻后直言道:“不瞒施兄,如果没有兄后面这句后悔投靠满清之语,我当下便会把你斩杀当场。”
“皇太子说过,死不悔改的汉奸必须死,在哪里见到便在哪里弄死,不可有丝毫犹豫。”
“对于曾为大明拼死血战过,投靠满清后也未造成血债的悔悟之人,朝廷自会甄别判断,然后才会给出判决。”
“你的生死,便交由皇太子抉择吧,想来闽王殿下亦不会反对!”
甘辉见施琅心若死灰,仍然是好不相信的模样,也不费口舌解释,便令将士们将其看押起来。
万礼和周全斌随即告辞而去,他们还要回去单独给闽王奏报一番,说明此事的过程和结果,免得着了猜忌。
此战之后,建奴在海上再无丝毫反抗之力,西洋贱夷的舰队也逃的不见了踪影,大明的舰队便处处肆虐起来。
舰队自然不会攻击坚固的炮台,但各处港口的商船商路自然要完全截断,漫长海岸线的薄弱之处,也屡遭打击。
广东的建奴和大汉奸尚可喜的日子,便日益难过了起来,无比的恐慌便渐渐蔓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