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好好!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事!你的选择没错,本王保你荣华富贵。”
吴三桂再无怀疑,多尼和罗可铎亦笃信那嵩带来的情报。
罗可铎心情喜悦之下,诚心诚意的大发感慨:
“天佑大清呐,去岁血战磨盘山我军即将陷入埋伏时,有忠良卢桂生出现,使我军最终反败为胜。”
“今日同样在大战之前,再度有忠良现身,将伪明李贼大军的布防尽数禀报,此战我军必大胜。”
吴三桂和多尼亦有同感,觉得真是天命使然,老天都要让伪明衰败大清兴起,这才屡屡在关键之时,有人来禀报军情。
仍然跪在地上的那嵩,见三人话语之中都在夸赞自己,还说自己是忠良,脸上顿时挤出更多的谄笑。
他眼珠转了转,咳了两声吸引注意后,自信的朗声开口:
“三位王爷,奴才有妙计献上,定能使我大清兵不血刃,全灭伪明李贼所领的数万贼军。”
“李贼为了大张声势,营中亦招纳了我傣族和各族土司兵,他们现在可不和伪明一条心呐。”
“而且李贼治军虽严,但缅人军马在夜间值夜防卫之时,其实多有懈怠!如果大清天兵趁夜猛攻,营中再有各族之军接应,嘿嘿嘿...”
吴三桂三人闻言大喜,细细思量着那嵩所言,又认真回想着他之前汇报的情报,愈发觉得此计可行。
三人又低声商议片刻,决计采纳那嵩所献上的“毒计”,今日翻山后就地休息,明日夜间全军突袭明军驻地。
吴三桂想了想,非常客气的追问了一句:“我军翻山而来,数万大军心中不易掩盖,会否令李贼发觉?”
那嵩闻言,立即拍着胸脯保证:“决计不会,山前数十里之地,乃是我所领傣族的世袭之地,当前亦由我族兵守卫,不会令李贼知晓。”
他顿了顿,又阴阴的笑道:“那李贼当下尚未对我起疑,稍后我令族兵前去报信,就说一切如故,大军稳若泰山好啦。”
吴三桂、多尼和罗可铎闻言亦捧腹大笑,那嵩口中那句“大军稳若泰山”之语,真是太过于恶毒、讽刺了。
那嵩见三人发笑,也跪在地上仰着丑脸,挤出更多谄媚的笑容陪着大笑,真是丑恶无耻至极。
清军全军翻越磨盘山后,红日已落入西山,深沉夜色慢慢笼罩了大地,令大军轻易掩藏了行踪。
大军也不举火,而是悄然的驻扎下来,丝毫没有任何混乱和过大的动静,五千鞑子军和五万汉奸军,确实是当世强军。
那嵩也招来心腹族人,派出铁杆族兵前去给李定国大军传信,就说此处一切如常。
这一切,都在隐藏在暗处老汉奸等人的眼皮下进行,没有任何的异常和鬼祟,进一步取信了他们。
此事妥当之后,那嵩又请老汉奸派出心腹之人,陪他趁夜间去李贼大军,联络几位土司首领反正,里应外合剿灭贼军。
吴三桂对那嵩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他自然要死死控制住那嵩,以防万一对方趁机作怪。
他沉思了片刻,对于人选有些踌躇,肯定不能派鞑子去的,但自己带来的手下多是战将,也不善于阴谋诡计。
一时之间,老汉奸想的头皮都发痒了,忍不住挠了挠,还是没挠出灵感,继续苦恼的沉思起来。
他的这个作态,弄得那嵩心下忐忑不已,有些紧张的盯着老汉奸,不知道自己哪里有不妥。
就在那嵩紧张甚至惶恐时,老汉奸眼睛一亮,开口吩咐道:
“来人呢,把胡徽给本王叫过来,令他带几名高手,“护卫”着那嵩大人,前去贼军中联络大事。”
随着他话语出口,那嵩总已经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偷偷长出了一口气,静待那胡徽的到来。
不到片刻,一个身材中等匀称的年轻人快步而来,向吴三桂恭敬行礼之后,就沉默着等待着指令。
那嵩悄悄偷眼观看此人,只见他长相平平常常,属于扔在人堆中绝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
胡徽给人一种值得信赖之感,脸上也一直是憨厚踏实的神情,也让人放心不已,是值得托付的人。
只是有一点令那嵩有些奇怪,此人的长相却不是北地之人,更似大明南方的人士,真是奇也怪哉。
就在那嵩偷眼观看之时,吴三桂已经向胡徽说明了情况,并令他带领心腹去完成此项大事,胡徽也是慨然受命。
他当着老汉奸的面,召唤来六名手下,言明将带他们“护卫”那嵩前去贼军中,完成大事后立即传信回来。
吴三桂对此人相当信任,微笑着挥了挥手,只说让他全权做主,只要完成大事就好,又嘱咐必须保护好那嵩的安全。
胡徽和那嵩自然是拱手领命,然后就恭敬的退出大帐,略微准备一番后,连夜往李定国军中赶去。
他们先是骑马奔驰了十多里地,然后找到一处僻静处下马,留下一人照看马匹,其他人改为步行前进。
一路之上,那嵩小心翼翼不敢多言,生怕一个不慎暴露行藏,被人识破了自己的“阴谋诡计”。
胡徽也是沉默无语,带着六名心腹手下,把那嵩牢牢的护卫在他们中间,以防出现万一的意外。
他的眼神偶尔会扫过那嵩,其中的涵义却晦涩不明,肯定是有万分鄙夷的,更多的冰冷则让人难以揣测。
两种心思的两人,就这么默然前行,辛辛苦苦摸了一夜,这才靠近了李定国大军驻扎所在,绵延数里的营寨。
那嵩果然厉害,很快就有人接应他们悄然进入营寨区域,并在一处偏僻的军帐中隐藏了起来。
进入营寨后,那嵩明显感觉到胡徽似乎变得异常急躁,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冰冷,甚至令人感到了浓浓杀意。
那嵩以为是胡徽怀疑自己,担忧自己用假情报欺骗吴三桂,更怕自己趁机召唤明军围杀他们,这才又如此反应。
他想了想,低声诚恳的对胡徽说到:“胡将军请勿忧虑,小人是真心诚意投靠平西王的,绝不是明狗的死间。”
“此处驻扎的军队,都是小人的傣族人马,绝对能保障我们的安全,将军也不用担忧安全问题!”
“顶多半日,小人就可联络好可信的土司,令他们在今夜大军夜袭时反正里应外合,然后我等就快速回应禀报了。”
胡徽表情不变,就那么静静地听着,眼神中的冷意却丝毫未变,完全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继续戒备着。
他心中却是涌起了惊涛巨浪,对这支大明军队的前景担忧起来,更为李定国的安危忧虑起来,那可是皇太子极看重之人啊。
胡徽忧虑万分的时候,那嵩心里也不轻松,他望着胡徽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有些苦恼起来。
他苦恼之下,不自觉的从袖中拿出一物咬在嘴中,用火石啪的一声打出火来,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江南牌香烟,真是醇香无比啊,苦恼之时吸上一支,甚能解忧。
骤然间,那嵩心中一惊,赶紧就要把烟盒藏回衣袖!
胡徽眼前一亮,死死盯着烟盒上的江南牌字样,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眼神不再冰冷,有些炽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