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进了工厂也有个几分钟了，工厂一层的环境他自然也看了个大概。也就是这个大概，让他发现了这一层一个奇怪的现象。
工厂别说在外面看比恒实工厂要小，但那是对比的参照物更大，看起来自然也就要小。若是参照物比作人，那工厂本身还是很大的，能容纳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而厂房里估计是为了容纳这么多人生活，跟恒实工厂一样只留下了几张铁桌子，其他啥也没有。
但实际上，陆承泽进来后发现，生活的空间却比想象的要拥挤不少，因为在正对着工厂大门的尽头，同样还设了一道门，将门后的空间与当下这里的空间相互隔离开来了。
根据陆承泽的观察发现，几乎全部的空湮会成员都集中在靠近工厂大门的一边，越往里深入反而越稀少，在尽头那一扇关着的大门前甚至都看不到有人。
看起来，就好像是大家都怕那扇门一般。不，陆承泽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们怕的不是那扇门，而是门后的东西才对。
而陆承泽敢向林晓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而不怕暴露的原因，则是他有就算被怀疑也能说服他的说辞。
“你不知道？那大门关着好久了。”
‘春’，也就是林晓有些狐疑的看向陆承泽，在他看来陆承泽的资历应该比自己要老许多才对，怎么会不知道门后的事情。
“我应该知道吗？”陆承泽丝毫不怵，冷哼了一声，“我上次来这的时候，这里还都是流水线呢，哪有现在这么空，更别说那道门了。”
“那扇门……我也就比你早来了几天时间，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里面是什么。只是我曾听到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过，里面的东西会吃人。”
“吃人？”
归功于陆承泽刚一进来就开始的表演，他的人设倒是立的严实，林晓并没有怎么怀疑自己前面的问题，便相信了自己的解释。
“对。”林晓点了点头，“有的执事在这待了好几年，据他所说他曾亲眼看到过，几年前助祭大人将一个犯了错的成员丢了进去，而那被丢进去的人连哪怕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从此就再没从门后出来，也没人再见过他。”
有人在几年前犯了错被丢进去了？
“知道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倒是不清楚，那人虽然记得很多来的也很早，但是问到这个的时候他反而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楚？”
“对，我问他其他事情的时候，他都能准确说出来，但是唯独在前几年那个人的事情上，他的记忆很模糊。”
林晓没有故意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陆承泽思考了一下，打算亲自去看看林晓所说的那人。
“他.....”林晓闻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给陆承泽指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的方向，“他平时没事都在大门附近，独来独往很显眼。”
“行。”
陆承泽点点头准备动身去找林晓所说的那个人，关于前几年犯错被丢进去的那个人，他心里正好有点猜测，打算去找那个人证实一下。其实说到底，这次的信息交易是陆承泽纯赚了。
林晓和袁起进来的早了几天，而且外界的很多事情他们两个准高中生确实一般也接触不到。
事实上陆承泽说的这些信息，想要查到并不难，自己实际上也就是打了个时间差而已。但买卖也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倒也不能说是陆承泽在欺负小孩子，尽管人家确实还未成年。
为避免林晓继续追问更多空湮会的事情而自己答不上来，也为了甩掉放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个视线，陆承泽匆匆离开钻进了人群。没有直接朝那扇大门而去，陆承泽在人群中兜了几圈，确信那些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甩掉了之后，他这才来到了大门附近。
林晓并没有骗他，他说的那个人确实很好认，因为紧闭的大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他。
陆承泽走近了些，他对门后的东西更加好奇了，哪怕是这个被林晓称作来得最早知道最多的，神智还不太清晰的人，也跟大门保持着一些距离。
“‘3号’，阁下怎么称呼？”
陆承泽来到那人身边也不客气，直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肖。”那人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陆承泽，“都这么晚了，还有人进来？”
只这两人交流的几句，陆承泽便确信，自己找对人了。
“哦？你知道？你能看出来？”
虽然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确实不难判断，但是他还是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当然，两点。”肖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跟那些沉不住气的人一样，天天就死盯着那个大门，盼望着快些结束能出去。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外面的味道。”
“在这里待了超过两天的人，身上马上就会染上独属于这里的味道，可你没有，说明你不是刚进来就是进来了才一天，左右都算作是刚来。”
“这么说，你能闻到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了？”
陆承泽饶有兴致的追问，原以为肖是从自己的反应举止动作判断出来自己是刚进来的，没想到他居然是靠的闻。
“这里来来往往每个人，我都见过。”肖摇了摇头，似是在叹气，“每个人，新来的人，离开的人，我都见过。有的时候，味道不是靠闻的小伙子，靠的是‘闻’。”
尽管肖说的像是在打哑谜，但是陆承泽依旧听懂了。
肖恐怕是这工厂里资历最老的，待得时间也最长的。他说的味道，也不是嗅觉的味道，而是每个人身上散发的那股气。用更通俗一点的话来说，更像是在说人的气质，有的人一看就很严肃，有的人却看着就感觉很诙谐，这些都是气质的体现。
但罩在斗篷里的人，你看不到他自然也分辨不出他的气质，而肖却能这样直接‘闻’出自己刚来，所以陆承泽才会认为自己找对人了。
“有点意思。”陆承泽依旧维持着自己的人设，“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第二点就更简单了，你能直接坐在我旁边，就是这第二点。但凡来了这跟人稍微了解过情况的，都不会想主动来找我的。”
“这样吗？”陆承泽笑了笑，对肖话语中的警告不甚在意，“如果我正是因为提前了解过，才来找你的呢？”
“提前了解过还敢来，那只能说明你了解的还不够深。”肖闻言不由得侧过头再一次看向了陆承泽，眼底带着一丝诧异，“要知道，我可是已经......”
“已经被腐败侵蚀了是吗？”
还未待肖把话说完，陆承泽便先一步将肖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知道？你能看出来？”
同样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只不过这次说这话的变成了肖。
话说一半被打断，肖却并没有因此恼怒，而是震惊的看向陆承泽，自己被腐败侵蚀这件事，可没几个人知道。
见肖这个反应，陆承泽便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虽然他给自己的思想能力上了束缚，但他的灵性还依旧存在，就像最开始自己在暗巷里遇到的那个马上失控的空湮会成员时一样。
在距离肖很近的时候，他灵性便已经有了反馈，那个时候陆承泽便已经知道了。
“跟你一样。”陆承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