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客目光凝滞:“何事?”
门外的吴榆顿了顿,“我师尊查了一批混进来的魔修,审出了不得了的东西,怕是还需您定夺。”
洞府内半晌无人回应,吴榆大着胆子,上半身贴近石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沈清客微微皱眉,看向人影。
那张脸与自己如同复刻,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邪意。
“沈清客”道:“你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望着这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沈清客忍无可忍,余留的力气扫过一道剑影。
人影不慌不忙,身影当即消散。
“进来。”沈清客抬眸,稍整衣冠,凝视望着石门。
贴在石门上的吴榆吓了一跳,忙站直身形:“是。”
石门缓缓打开,透过缝隙,他对上沈清客冷漠的目光,心有忌惮。
“宗主。”吴榆躬身行礼。
沈清客:“你师尊审出什么?”
“是这样的,宗主。”吴榆道出准备好的说辞,“我师尊发现,他们对一些宗门机密了如指掌,明显是有人包庇,师尊觉得,宗门里一定有叛徒。”
沈清客淡淡扫过他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说出的是不是机密?冯长老会告诉你这些?”
吴榆肉眼可见地苍白一瞬:“这……事出紧急,我师尊临时交代于我,让叫我除了您谁也不能说。”
沈清客不为所动:“饶是如此,查到的魔修一律送至刑堂,我不记得周长老有私自扣下魔修的权力。”
吴榆语无伦次:“实在是,事出紧急,当时那魔修正要服毒……”
“你是谁?”沈清客打断他的话。
吴榆支支吾吾半晌,扫过男人眼底的寒芒,下意识后退。
沈清客不动声色,习惯性地聚灵,周遭却一片黯淡,毫无动静。
“原来这都是真的!”吴榆睁开眼,发现全然无事,大喜。
他抬手传音,不知说了什么,沈清客此刻才意识到:“真水峰串通魔修。”
吴榆撇撇嘴,不屑道:“您也别太正义凛然,宗门早传开了,你是魔君的种。”
飘渺峰。
“高鹏,你特么说谁是杂种?”方梧一脚踹开嚼舌根的几人,旁边师妹拦也拦不住他。
被踹倒的人面上不服,刻意放高声量:“说的就是你们道貌岸然的师尊,沈清客!若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他!”
“你!”方梧正欲再补上几脚,被身后人拦下,“大师兄?”
见他冷静下来,晏秋放开手:“怎么回事?”
方梧一手指向高鹏几人,不悦道:“正是这几个畜牲胡说八道,诋毁师尊!”
晏秋闻言,顺着看向后方,本嚣张的几人别开视线。
“真水峰的弟子跑到飘渺峰闹事,是想去戒律司了?”
高鹏在搀扶下站起身,随手掸下身上的灰:“各位师兄,与其在这里同我较劲,不如到宗门上下问问,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晏秋烦躁地摁着眉心,只想快些应付这场无聊的私斗。
“哼。”高鹏神色古怪扫过他,站得远了些,“说那沈清客本是魔君的杂种,魔君厌弃,随手一扔,被师祖捡到,好心收留,苟且偷生到今天。”
“说来也奇怪,这沈清客怎么爬到宗主的位置上的?该不会是,靠脸?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他面上越说越精彩,让一众飘渺峰弟子攥紧拳。
晏秋眼底愠怒翻涌,察觉到逐渐阴沉的面色,高鹏悻悻住口。
一声撞击惊扰树梢的鸟,晏秋缓缓收回拳头,注视着高鹏脸上的淤青。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这种话。”
“你,你……”高鹏摸着右脸,敢怒不敢言,“我看你们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高鹏,说了多少次了,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回去。”更为高调的一声于远处响起。
弟子们脸上的钦佩还未褪下,就见吴榆大张旗鼓领着人踏进飘渺峰。
方梧一时想不通,这些平日里夹着尾巴做人的,今日怎么像疯狗一般?
吴榆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恭敬地为冯长老让开一条路。
在瞧见冯轩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方梧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呆愣了好一会儿。
“宗主符为何在冯长老手中?”晏秋走上前,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冯轩和蔼一笑,朝吴榆点点头。
吴榆冷冷一笑,几步上前,生怕晏秋听不见:“我师尊早察觉,叛徒沈清客与魔修有染,查了数月,终于抓到他沟通魔修的现行。”
“这沈清客说是闭关,实则是给魔修传递情报,我师尊守了好些天,忍无可忍,与之一战,元气大伤才将那叛徒降伏。”
“那叛徒已经招了,他正是魔君所生的野种,潜藏在宗门多年也是别有用心。”
“你胡说!”方梧怒吼冲上去,饶是晏秋拦着,也被他带得踉跄几步。
晏秋一手摁着他,转头对冯轩道:“冯长老,说话要讲究证据,您说我师尊招下这些罪行,作为他的首席弟子,我总要亲耳听听才行。”
冯轩慈眉善目,轻叹一声,显出愁容:“晚了,他东窗事发,早已丢下你们逃离,哪还会管你们这些孩子啊。”
说罢,他颇有惋惜地看着晏秋:“多好的孩子,事到如今还放心不下师尊,他沈清客倒是德不配位。”
“你说我师尊闻风而逃?”方梧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不信。”
“大师兄,师尊在何处闭关?”
所有人都看着神色凝重,也是飘渺峰里,唯一知道实情的晏秋。
一边是失去金丹的师尊,一边是对飘渺峰早有怨言的冯轩,结果不言而喻。
几个刚入宗门的新面孔嬉笑着,一路拖行着一人。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们砍了你的手脚,将你扔下去?”
沈清客与冯轩一战后,已是周身浴血,无缚鸡之力。
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鬼就这样将他扔到锁妖塔入口,兴奋地看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