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目光紧紧锁住赵暮鸢那平静的面庞，心中此刻竟莫名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忐忑，
从未有一件事，让他拿捏不准。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神色越发显得严肃庄重，
缓缓地将自己的谋划细细道来：
“南鸢王，本王的条件便是，你以喜州作为嫁妆，做本王名义上的清王妃。”
“待事成之后，本王不但可以将喜州原样归还。”
“连同贵国先皇当年故意输掉的三座城池，也可一并还于姜胤。”
“至于冥统领，既是你的人，本王自然会厚待。”
“这些，就是本王的诚意，不知南鸢王意下如何？”
赵暮鸢听着他的话，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并未立即回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间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南暝央的身影。
当初他们二人在杨府的琴扶院中，也是这般讨价还价的。
最终，她如愿成为了暝王妃。
但那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而非如今这般，被人以身边亲近之人的安危来胁迫。
片刻之后，她缓缓收敛了笑意，紧接着反问：
“为何偏偏是本王？”
“你若一心想要通过联姻来巩固势力，西荣国内多的是实权重臣家的女儿。”
“迎娶那些大臣之女，岂不是更为合适？”
“她们出身名门，家族底蕴深厚，能够为你带来诸多助力。”
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继续说：
“毕竟，本王乃是他国之人，不可亲、不可信。”
而此时的百里清，并未立即回应她的话语，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冷着脸的时候，那股威严与气势丝毫不逊色于他。
可如今笑起来，却又仿佛一个从未踏入过尘世喧嚣的深闺女子。
他轻咳了一声，强压心中的异样，缓缓开口：
“本王身为先皇之子，在朝中的地位本就颇为微妙。”
“若是贸然娶了重臣之女，难免会引起他人的猜疑，落个不臣之嫌，遭人诟病。”
“但倘若，是姜胤自知实力不济，主动献上喜州及公主。”
“那便是本王的赫赫军功，足以威慑其他一众大臣。”
他说完，见赵暮鸢神色依旧，又补充道：
“南鸢王在姜胤的一举一动，本王早有耳闻。”
“本王相信，你会是个极好的盟友。”
“而且姜胤新皇登基，百里钰正愁找不到机会与他交好。”
“本王相信，对于两国联姻之事，他乐见其成。”
话落之后，他沉默了起来，仿佛是特意留出一段静谧的时光，好让赵暮鸢能够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然而，赵暮鸢从一开始便未曾有过任何考虑的念头，她现在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不知清王殿下，打算如何让姜胤看起来实力不济？”
“直接率兵攻打吗？”
百里清察觉到她有松口之意，心中不禁一喜，于是也顺势作出了让步，
“攻城之举，必不可少。”
“总得做足样子。”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不过，最近几日，本王可以派遣那些战力较为普通的队伍前往前线。”
“当大军压境之际，最宜联姻止战。”
百里清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赵暮鸢则面色一沉，心里暗道：
派出战力一般的队伍。
那不就是将他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推到秦家军的锋芒之前，让他们去送死吗？
他作为一国王爷，一军统帅，竟然能够如此漠视人命，将麾下将士当作可以随意牺牲的工具。
此刻，不论立场如何。
赵暮鸢心中确信，眼前的百里清，远远不及南暝央万一。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底的无名之火，毫不遮掩地问：
“联姻吗？”
“你凭什么相信本王？”
“要知道，本王想杀你……无须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