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无非就是灵扬带来的三五人。
他这一声怒喝,叫众人都惊目呆舌,不敢妄动。
灵扬气的发抖,指着他怀中的人,说道:“我就知道你对她不一般,可你方才瞧仔细了,是她要杀我,我连拿她问罪都不行吗?”
宋溓将怀中昏睡的人抱紧,冷眸睨她,声音冷涩:“她为何如此,你心中有数,灵扬,此间事不愿戳破,也是给彼此留了颜面,况且她如今形容疯癫,失了心智,所说什么,所做什么,早就没有理智可言,你要和一个失智之人讲道理吗?”
灵扬眯起眼,见他竟然堂而皇之的给她找借口理由,顿时怒火中烧,正想骂出声来,身后一阵急切脚步声传来,印婆婆急急赶到,方才奔跑间就已经听到了这里头的说话声,当下气都没喘匀,就说:“这个姑娘迷了心智,夫人定不会同她计较的,此事本就已经交由世子爷打理,夫人咱们回吧。”
灵扬深深蹙眉,不悦的看着她,却见她微微摇头,目露警告,心里虽有不甘,可在诸多事上她也确实心虚,不愿将事情闹大。
再次看向宋溓,她只说道:“无论如何你都别忘了,你我才是夫妻,夫妻本该一心,你断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我!也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说罢,带着一众人离开,宋溓不再理会,只将人抱回屋中,安置在床上后,立马解开了她的衣裳,看着她腹部被踹的地方已经青紫,因是疼痛,或是惊怒。她紧蹙眉头睡的都不安稳,心头便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在床头翻出了常用药,在手中化开,再轻轻的揉在她的腹部,处理了这处伤后,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地方还有无外伤,好在是没有。
做完这些,他厉声唤来有瑛。
“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她有这般异常,怎么不早来禀报?”
有瑛都被吓住了,方才姑娘突然暴起伤人,那可是没有一点征兆啊!
她比着手势:姑娘平日温柔娴雅,从不与人大声说话,就连这两日都是悉心照顾田田,不曾有异!实在不知为何会成这般。
简而言之,这般突然的伤人行为,简直就如宋溓所说,失心疯了一般,可方才两人在雪地里,她明明……不!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赤足踏雪,声声求死。
宋溓毫无形象的坐在塌边,看着她不安的睡颜。
他要怎么办才好?
未能得出解法,清源急步而来,在他身边低语一番后,主仆二人匆匆离开。
……
次日清晨,青夏混沌中醒来,有瑛守在身边,见她终于醒了,急切的伺候,可却见姑娘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双目无神,也无话说。
急得她都想说话了。
一直到用早饭,大爷到来,神色略有严厉之感,见桌上的早饭未动,斥责了两句,有瑛有苦难言,又是看看姑娘,又是看看手,宋溓这才发觉青夏的不对。
她此刻屈膝在床上,双臂抱着膝盖,头发未梳,衣服也未换,像是木雕一般,没有丝毫生机。
他走过去,看着她这般,想是被昨夜吓着了,伸手去拉她,却不料她紧紧环抱,抗拒之意很明确。
“青夏,让我看看,昨夜的伤如何了。”
青夏充耳未闻,目光更是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虚空的望在一处。
见她这般抵触,宋溓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琥珀一般清透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山头雾一般朦胧。
“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你只是不想理我,昨夜的事你别担心,不会有人因此来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青夏才有了一点反应,她抬眸看他,讥讽一笑:“我只恨没有杀死她!”
“青娘!”宋溓蹙眉,却非是斥责,眼眸里都是浓重的心疼。
“我知你心中怨恨,即便要报仇,也要在自身有能力的情况下,昨夜你行事突然,可曾想过自身的安危?无论你昨夜有没有真的将她刺死,你都不能逃脱,城阳王府背靠圣上,如今就连我和父亲都……”言语至此,他顿住,似乎是在思索,目光在她冷清的面容上打量,昨夜的事情他属实后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因为这些破事而屡次受伤,而自己以为能将她保护好,这一次确实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伤害。
瞧她心灰意冷,对自己再无留恋,再无生机,宋溓都后怕不已。
心里念头起来,预备将自己的担忧和事态与她说明。
“我与灵扬的婚事……”
“宋溓。”
青夏蹙起眉头,满目不耐,直呼其名,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也更叫他愣住。
“你的事如何,她的事如何,我都不想知道。”
宋溓急了,握住她的肩膀:“你如何不想?这也事关我们俩的未来,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我又何尝好受?你以为我看着你被他们搓磨心里就高兴了吗?可我们不能乱,欲成大事,必要忍辱负重。”
“成大事?成谁的大事?”青夏呵呵冷笑,双目赤红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剥下一层皮下来,叫他无处遁形,无处隐蔽。
“可是你们的大事与我何干?你为何不能放了我?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害,真的有一天我彻底死在你面前,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青夏!你此刻神志不清,满嘴胡话,我便是有心要与你解释,恐怕你也听不进去。”多次想要解释,多次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她失智的言语,也令宋溓十分头疼,他紧蹙眉头,隐隐不耐。
见他这般,青夏并没有收敛,只靠近他一些,声音低又绝的说道:“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也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人!我与你的夫人,已是生死仇敌,你要护着她,便也是我的敌人。”
宋溓猛然抬眸,对上她狠厉的双眼,粗喘了两口气。
“连青夏!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我劝你早些想过来,否则只有你吃苦头的份,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无论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不可能放手,你也不要以为拿话刺我两句,我就能对你罢手。”
青夏目光颤抖,嘴皮都在发颤,而说完这些的宋溓瞬间恢复了冷漠无情,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不愿听,那我就不说了,无论你是装疯卖傻还是发狠,都不要妄想用这些手段使我厌弃,待日后你自会知道,今日的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
说完,他一甩袖,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