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璟以为竹锦说的就是物资的全部,结果查点的时候才发现,他说的仅仅只是一部分。
战云舟听到钰竹山庄来人的消息,也以为是彭渊过来了,所以来凑个热闹。结果只看到一个板车,上面堆放着各式东西,根本没人。
“我听闻钰竹山庄来人了,这是走了?”
公孙璟听闻转身,看到身后的战云舟,沉默的点点头。
“他倒是大方,每次都送这么些东西来!”
沉默的公孙璟更加的沉默了,半晌,“我登记好,等会把东西收进库房,日后整理成册,上送天听。”
战云舟点头,确实,不能让人白白送物资。
他好奇的掀起遮盖物资的布,下面赫然躺着一只杀好的羊,战云舟猛的又放下了帆布。
“怎么了?”公孙璟疑惑的看着战云舟。
“这个,可能是送给你的。”战云舟用眼神示意公孙璟自己去看,公孙璟不明所以的轻撩布巾,同样的看到了那只肥羊。
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战云舟拍拍他的肩膀,“一会我送去厨房,给你单独做一些。”看出了公孙璟要拒绝,战云舟立马制止,“他特意送给你的,物资我们已经收了就不用特意的拒绝这个了。”
彭渊的心思在清河县县衙老人的眼里,那是昭然若揭。战云舟深吸一口气,虽说自己功夫了得,可在天灾面前,还是彭渊这样的更有实力。
至少,他现在想给陆子昊弄些上等伤药,都是困难的。
“嗯。”公孙璟低声应了下。
过了会,“剩下的让厨房都做了吧,反正天热也放不住,让兄弟们都吃些,补补身子。”
战云舟挑眉,他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是彭渊特地送给公孙璟的。但的确是放不住,如果不吃,最迟后天,肉就会发酸,会馊。
最后只能叹气,“我会告诉厨房的。”
“给子昊单独端去一份,他还在养伤。”
“多谢。”
特殊的羊已经被战云舟扛走了,剩下的菜干,豆子,地豆之类的,最末位还有一个盖住的竹篮。公孙璟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摞挑好的,码放整齐的蔬菜。
青翠的菜叶上还带着一些露珠,一看就是今天早上刚采摘的。
公孙璟犹豫一番,俯身将竹篮提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阿璟~。
嘴角微微上扬,公孙璟自己都没发现今天好像很开心。
“先生,既然钰竹山庄能弄到粮食,我们为何不去直接找彭兄弟买粮食呢?”耳边传来侍丞的声音,公孙璟迅速回神。
原本上扬的嘴角顿住,被睫毛遮住的眼眸中流淌着莫名的情愫。“会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那便是极好的,看来我们不缺粮食了。”侍丞开心的大舒一口气,虽是天气炎热,但现在他心里比吃了冰块还要舒心。
“嗯。”公孙璟低声应了一声,但心里到底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钰竹山庄这边,所有人在家主的命令下,开始筛种、犁田,听家主的意思是要播种。
李管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请示了家主,“家主,我们现在播种是不是不合时宜?”
“无碍,开垦出来,勤浇浇水。现在每天的温度够高,日照时间长,只要保证水分和营养和阳光,粮食还是能长出来的。”彭渊忙的头也不抬,随口的对李管家说道。
李管家皱眉,抬头看天,老天爷已经两月没下一滴雨了,这能行吗?
可看着家主笃定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躬身应下,转身去督促众人加紧劳作。
田间地头,庄户们挥汗如雨,按照彭渊的吩咐,仔细地筛着种子,那一颗颗饱满的谷粒、豆种,承载着众人对未来收成的期许,纷纷落入新开垦的土地里。
犁铧翻开炽热的泥土,黝黑的墒沟在日光下蜿蜒,仿佛是书写在大地上的希望诗行。
彭渊穿梭在田埂间,不时蹲下查看土壤的湿度与墒情,眼神中满是专注。
“家主,这个地豆也要种下去吗?”小厮们抬着一袋子土豆问彭渊。
“把它们切开,分别种植在坑里。”彭渊往背后一指,那里是分好的一垄垄田。
小厮们眼中皆是可惜,不过家主已经吩咐了,他们还是照做吧!
尽管烈日炎炎,烤得人后背衣衫尽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溅起细微尘土。彭渊却浑然不觉疲惫,脑海里盘算着各种灌溉、施肥的方案,确保这片土地能孕育出丰硕果实。
与此同时,清河县县衙内,公孙璟将钰竹山庄送来的物资仔细登记在册,每一笔都写得工整清晰,那只肥羊带来的短暂欣喜褪去后,他又陷入对县中民生诸事的沉思。
侍丞在一旁帮忙整理,嘴里念叨着:“先生,有了钰竹山庄这批物资,加上彭兄弟后续若还能支援,咱这县城百姓熬过今秋、撑到明年有望啊。”
公孙璟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切莫掉以轻心,今夏酷热,疫病易生,粮食也只是其一,水源、防暑、防疾诸事皆需妥善安排。”
话虽如此,可物资短缺始终像一道紧箍咒,困扰着公孙璟。县衙库房几近见底,日常赈灾施粥、购置防暑草药都成难题,去买粮食,更是囊中羞涩。
他摩挲着那张写有“给阿璟~”的纸条,彭渊的字迹和旁人不同,书写用的不是各色毛笔,而是碳。
刚劲又透着几分随性,心中泛起复杂涟漪,既有欣喜又有惆怅。更多的还有对当下困局的无奈。
午膳时,众人发现了伙食极大的不同,甚是欣喜。
“这么多天了,可算是见着些荤腥。”
“听说还不是猪肉,是羊肉!”
“豁,现在还有羊啊!我还以为它们早就死光了呢!”
“也不知是花了多大的代价?”
公孙璟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思索良久,最后决定,前往钰竹山庄!一来当面向彭渊致谢,二来商酌购置粮食之事,即便知晓彭渊向来慷慨,却也不能一味索取,得寻个长久互利之法。
第二日清晨,天刚破晓,公孙璟便带着侍丞,轻车简从奔赴钰竹山庄。
一路上,看到沿途那些枯黄的植被,更觉肩头责任沉重。待到山庄,门房值守的人见到公孙璟。立马笑脸相迎,笑容爽朗:“先生,您来了!”
公孙璟淡淡的颔首,“我来找你家主子。”
“家主带着人在庄子后面开垦农田,侍弄庄稼呢!我给您带路。”说着,打头的韩栋跑起飞快。
侍弄庄稼?这个时候哪来的庄稼?跟着公孙璟一起来的侍丞好奇的往后张望着。
“家主!!家主!!”韩栋跑的飞快,声音也因为奔跑变得奇怪。
田间地头忙活种地的庄里小厮纷纷停手,好奇的看着跑来的韩栋。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有话好好说!”彭渊蹙眉,心想多大个事啊!值得慌成这样。
“家……家主,先生…先生他来了!”韩栋努力喘气,手指着庄子门口的位置。
“谁啊?……谁!!!”彭渊一开始没明白,直到看到韩栋那雀跃的神情,才恍惚明白,他说的是公孙璟!
!!!!
韩栋的气息还未喘匀,就见眼前的家主,人已经跑远了。
公孙璟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一阵热气腾腾的气息靠了过来。
彭渊一把拉起公孙璟的手,激动的晃了晃,“阿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庄子这?”
公孙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出来,抓住自己双手的人是彭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