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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大典上,陈景檀护驾有功,恒王心疼孩子,又去他父皇面前哭诉孩子受到了惊吓,就这么给陈景檀讨来了半月的休沐。

陈景檀对此什么意见都不敢有,不过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没事可干,就带着陈燕昭出门骑着马溜达。

陈燕昭坐在马上,比她大哥还威风凛凛。她喜欢如刀一般的风割在脸上的感觉,连着几天,天刚亮就爬起来去找陈景檀,让他带自己去郊外骑马。后来陈景檀回到刑部当值,没时间带她骑马了,她就去找陈景瑞。

平日里这个时辰,陈景瑞还睡不醒,但因为陈燕昭实在太热衷于此道,他也忍着困顿,早早洗漱好了陪她去骑马。

天渐渐暖和了,陈燕昭骑马的时候,已经不用披大氅了,她穿着厚重的冬衣,缰绳死死攥在手里,身后是陈景瑞的胸膛。她小小的脑袋就抵在上面,时不时随着马的动作动一动。

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上,等到了近郊,天已经有些阴沉了。陈景瑞懊恼地说了一声:“坏了,没带伞,万一要落雨了,咱俩就得淋着回去了。”

他们骑马不带随从,因为陈景瑞对自己的反应能力有着十分的自信。没想到,这次他却被自己的自信给坑了。

陈燕昭皱着眉头往前看了看,而后笑起来,丝毫不慌乱:“没事的,二哥,到了就有伞了。”

两年下来,尤其经历过大哥册封大典上那些事之后,他对陈燕昭更是多了几分无条件的相信,甚过于对自己的相信。听她这么说,陈景瑞也能猜到,她大概又预料到什么了,于是也就放下了心,喝了一声,驱着马往前走。

越走天越阴,可能是要下雪了。陈景瑞拖着长腔问:“昭儿啊,一会咱们真的要在野外淋雪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亭子都没有,他们都没地方可以躲。寻常富家公子纵马的那片地方,还是有些人烟的,但陈景瑞不屑于跟他们在一块,就老带着陈燕昭往荒芜的地方走。

“哎呀,二哥放心,一会就有人了。”

自从上次陈景檀替她兜底,她就放松了许多,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的能力遮遮掩掩,反而大方对哥哥们表露出来,哥哥们从不多问,让她很是放心又满意。

她朝前指了指:“二哥,去那边。”

陈景瑞得了令,扯了扯缰绳,身下的马就随着他的动作过去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马的嘶鸣,还不止一匹。

“二哥你听,有马车声!”

陈景瑞没听见马车,只听见了许多匹马的声音,他皱皱眉头,刚要发问,便听见马车声辘辘而来。

“耳朵还挺好使的。”他捏捏陈燕昭的耳垂,夸了一句。

陈燕昭坦然收下夸赞,扬着小脑袋说:“大哥也说我耳朵好使,三哥一拆粽子糖的糖纸,我就能听到。”

话音刚落,陈燕昭嘴边就递上来一颗除了糖纸的粽子糖,陈景瑞“嘘”了一声,说:“偷偷吃,在回家之前肯定能吃完,大哥不会发现的。”

——陈景檀同僚的小女日日在家牙疼不已,陈景檀每每听到同僚提起,都替陈燕昭牙疼,又管起她吃糖来了。

但因为剩下几个弟弟三不五时的投喂,他的禁令形同虚设。

陈燕昭不用低头,糖就进了嘴里。她砸吧两下,眯起眼睛来:“二哥,我们猜猜来的人是谁吧。若是昭儿猜对了,就再给昭儿吃一个。”

她的预料从不落空。陈景瑞心里好笑,知道陈燕昭是在耍小聪明,所以面上没显现出来。他点头:“好啊,昭儿说,来的是谁?”

陈燕昭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是怀姐姐!”

她顿了顿,表情忽然不快,“还有她很不喜欢的那个男人。”

陈景瑞了然:“窦绍其啊。那确实很烦人呢。”

马车声渐近,陈燕昭越发兴奋起来。京中略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都以会策马为荣,只有他们家文弱无力的陈景镕,还有年纪不大,又对骑射不感兴趣的陈景焕不会,出门坐马车的多。

眼下这两人正在家各干各的,能坐马车出来的,只有各家的小姐了。陈燕昭的猜测是准的。但她却没有听马蹄声辨人的能力。

陈景瑞笑了笑:“我猜,是小怀、窦绍其,还有大哥。”

他笃定地掉转马头,趁陈燕昭还在愣神,让她看身后策马而来的人是谁。

正是陈景檀。

“大哥怎么来了呀,不是忙吗?”赌约暂时被陈燕昭抛在脑后,她不解地仰头问陈景瑞。

陈景瑞揶揄她:“这次怎么没料事如神了?你猜猜,大哥是来干什么的?”

陈燕昭撇撇嘴:“总不能是来抓我的吧。”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伸手理一理,不多时又乱了,于是她索性不管,任由她乱,打算等回家让宋听冬用小梳子一点点给她梳开。陈景瑞见那绕成了一团的头发,觉得有些闹心,垂下眸子,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耐心给她理开。

他刚给陈燕昭将头发理好,陈燕昭居然就伸着胳膊要去大哥马上。他不给,还将马往旁边一赶,拉开距离。

“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的马过来了——这马跟你一样,连走路声都规矩的不行。”

他笑了一笑,朝陈景檀挑眉。陈景檀没理他的调侃,径自说:“早些回家,要变天了。”

这话没来由听着意味深长。陈景瑞疑心是自己多虑,揉着耳朵又问了一声:“大哥你说的是要下雪,还是……?”

陈景檀眼神闪动几下,似是有些犹豫。他话还没说出口,另一边的马车到了。

不远处是一片比陈燕昭都高的杂草,枯黄着在半空扭动,正好将另一边的景象遮了大半,只能看到骑在马上的窦绍其,还有马车的一角。

声音倒是毫无阻滞地传了过来。陈景怀似乎是在生气,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

隔着一段距离,窦绍其脸上的谄媚和陪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出来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府!”

“我的大小姐,我说去铺子里转转,您说人多不想去,来郊外,您又觉得无趣,这要怎么办才好啊?”

“你看不出来,我是不想跟你呆在一块吗?”

……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陈景檀当机立断,策马过去:“不能让他们再往这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