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温迎就要微微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身前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迫感极强，袖子更是因为半撸上去的缘故，露出了半截冒着青筋的粗壮手臂。
他的问题和肢体语言看似咄咄逼人，可眼神里却并没有任何胜算。
温迎并不好搞，黎辞也知道，自己想必不会得到称心如意的回答。
果然，她小脸仰着，那双情绪向来被掩藏得很好的眼里浮现出几丝戏谑。
红唇微张，更是像嘲笑般再次提醒他道“脏”
简单扼要又一针见血。
将他准备的所有说辞都堵在喉咙里。
说又说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最后憋得满脸通红。
“温迎！”
香烟被随意碾碎扔在地上，他握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骨节咔咔作响，面上却努力维持着稀薄的自尊。
“三番两次的找我谈”
“喝醉的时候想要我的身体，清醒的时候又想要我这个人”
“黎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非我不可呢”
非她不可？
他咬牙，盯着身前女人挑衅的神情，下意识就要反驳。
无论事实是怎样，至少在表面上，他绝对不会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被她吸引，更从而将自己被迫置于一个仰望者的姿态。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说这句话时，他微微侧身扭头，将自己面部表情掩藏，眉头却烦躁的始终蹙起。
事实是，温迎说的有可能是对的。
或许出国前他还会不愿承认，且不断给自己灌输自己只是没有得到才会有执念的想法。
那么在经历大半年对她念念不忘后，他其实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也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在经历黑河沟后，就早已经不是单单想得到身体这么简单了。
“是吗？”
“那你既不爱我，对我字字句句都是贬低”
“又不能给我实际的利益，随便给个三瓜两枣就觉得是对我的恩赐”
“凭什么就觉得，我要因为你一时的欲望就能自降身价？”
“还要我再强调一遍之前的话吗，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男人太多了，有些东西，就算他们想给，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句嘴硬的话不该说出口。
所以黎辞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沉默的垂着头听温迎讲话。
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了，所以他还算冷静，只是心口依旧堵得发胀。
像是故意，说完那些话后，温迎就沉默着挪动脚步靠近他，等两人靠得极近，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时。
她就踮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就比如你弟弟，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我让他杀人，他就不会放火”
“长得帅，年纪小，恋爱脑，听我话，最重要的是……从不乱搞也没谈过恋爱”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非要让我从你们两个之间选一个的话”
“你觉得我是应该选你，还是应该选他？”
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
以往被温迎讽刺，他只会觉得恼怒。
这是第一次，黎辞安安静静的等着她说完。
并在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完后陷入了沉思。
确实，就算他自负到觉得自己才是最好。
但在温迎的视角里，自己又确实没有值得她选择的地方。
想他虽然快三十了，身边似乎也没缺过女人。
但在感情当面，却也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从来都是女人来迎合他，讨好他。
所以在遇到疑似喜欢的人时，他和那些毛头小子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知道一段健康的，正常的恋爱该怎么进行。
他对温迎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套用商场上的一些手段。
……
黎辞根本回答不出她的话。
但温迎也没想得到他的回答。
只是在嘲讽得尽兴后就双手揣兜，往外面走了。
打击黎辞的爱好，将他内心的防线一点点击溃，也是温迎的乐趣之一。
折磨一个人，比起直接杀了他，又或是一步到位，还是有进度条来得更有意思些。
调教，毫不费力。
……
从阳台往外走。
没走几步，温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黎昭。
看到温迎的瞬间，她迈出去的脚下意识想要收回去。
怔了几秒后索性在原地站定，瘦到有些凹陷的黑色大眼就这么盯着温迎。
漆黑的眼眸里甚至带了些许阴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