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将自己包裹在内,在沉浮之间隐约感受着自我「存在」的证明,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困倦之迷。
那便就此沉溺吧。
呼吸如同潮水,起起落落,时而窒息时而清爽。
意识仿若浮萍,起起落落,不知道究竟在何处。
他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粉发的女孩捧起一束粉色的鲜花,笑着对他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但也是你的节日。这束鲜花送给你,愿我们能一直前行,永远开心幸福?~
他沉默无言。
那束鲜花被摆放在了女孩的客厅。有趣的是,这明明只是一束普通的鲜花,却鲜艳了十年也未曾褪色。
-
梦里,粉发的少女结束了游历世界的奔波,独自一人来到天台坐下,垂荡着圆润的小腿,一边看着下方繁华的城市,一边咬着寡淡的白面包,怔怔出神。
她突然问道:“呐,是不是很好看?”
他沉默无言。
少女的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美丽炫目,晶莹动人。她喃喃道:“我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好多,人们的善良、勇敢、智慧、勤奋、信任……也有残忍、懦弱、愚蠢、懒惰、欺骗……”
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面包袋子,仍自言自语着:“可是,这样的人们,依旧让我感到无比开心。因为,无论怎样,大家都是在向着更好的明天迈步而去。”
爱莉希雅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对他笑了:“神明啊,你想让我看到的,是这些吗?”
他沉默无言。
“我就当做你赞同了吧!~”
曾经稚嫩的女孩如今已长成豆蔻少女,可她的神态还是那般天真无邪。
她说:“之后,我就想办法加入逐火之蛾吧。那个曾经去寻找我们的组织,就是逐火之蛾的前身。”
“……你不怕吗?”
你不是害怕被发现,才要离开沃斯托克-51镇吗?
“你总算说话了!”少女似乎很开心,灿烂地笑了:“我可不是害怕被发现,而是怕连累福利院和小镇的大家。等我加入逐火之蛾,或许就不会有人再提这件事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你永远都那么乐观。
他沉默无言。
一直到夕阳坠落,人间再无半点阳光,她才看够了人间,纵身一跃,如精灵般离开了这里。
-
梦里,美丽的少女结束了一天的战斗,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天台,一边看着下方残破的城市和四处扫荡的战士们,一边咬着逐火之蛾的能量餐,怔怔出神。
她突然问道:“你是崩坏吗?”
他沉默无言。
青涩的豆蔻少女已然成长为了窈窕淑女,可她还是一副幼稚的模样,双臂环着膝盖,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她喃喃自语着:“我和人的差别很大,我知道的。我有着特殊的力量与强大的天赋,有着一般人类没有的无瑕身姿,有…………”
“甚至于,我有着一个很特殊很特殊的身份。”
当一位位律者都嘶喊着“神明”这个字眼、而后在暴戾的情绪中走向灭亡时,爱莉希雅的直觉与感应能力不禁令她联想起了他。
如果自己是神的女儿,那么,他才是神明吧?可是,那些律者呼喊的神明又是什么呢?
又或者,这之间完全画上等号。他就是唯一的神明,而自己,是律者?
亲眼见证过律者、以及律者毁灭城市的一幕的爱莉希雅,仿佛心脏被人攥住,不禁呼吸困难。
“……一切,与你无关。”
他终于肯说话了:“崩坏因我而生,可我并非崩坏。律者因我而起,我因律者而生……就这样。”
“你是爱莉希雅,这就足够了。”
少女淡笑一声:“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变成律者那恨意萦身、暴戾凶狠的模样?肆无忌惮地毁灭曾喜爱的一切?
“你是爱莉希雅。”
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即不再言语。
“……”
是啊,我是爱莉希雅,永恒的乐园,无瑕的乐土……
念着这个词汇,精神与身体双重疲惫的少女昏睡在天台。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被逐火之蛾的人载回基地了。
-
梦里,不知是怎么回事,美丽的少女突然想通了。
她为了自己前几日的怀疑而道歉,又挺胸念着自己的名字,为之绽露笑容。
而他沉默无言。
爱莉希雅仍和往常一样,调戏梅比乌斯,调戏梅,调戏格蕾修,调戏华,调戏……此处庆幸一下布兰卡已经结婚了。
后来才知道,爱莉希雅昏睡之后,别人都以为她战斗到力竭昏迷了。回到基地后,好多人都来看望她,就连梅比乌斯都偷偷来探望过,虽然藏得很好,但还是被爱莉希雅发现了。
每个人都喜欢她。
虽然她有着那样的身份,可大家并不知道真相。在这样的前提下,名为“爱莉希雅”的“人类”,的的确确让许多人都喜欢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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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那一幕再次上演。(上个周目的爱莉希雅终末)
“……”
“以人的模样存在,像人类一样生活,感受着人类的喜怒哀乐的复杂情感,并以爱包容这一切。”
“我是律者,也是人类……但,更是一位如飞花般绚丽的美少女?~”
“……”
“平安便是喜乐,人间方有烟火。”
“我终于明白,我所追求的Elysian realm究竟为何物。”
“……”
“我将赠予你人性的祝福,我希望律者不再是盈满毁灭与怨恨的代言词,而是能像我一样得到爱的救赎。”
“我将赠予你人性的华光,我希望神明能够真切地听到我们的声音,为世界降下春风日华、甘霖雨露。”
“……”
“我们约好了哦,这一次,不许你再骗我了!否则,我真的会躺倒地上打滚哭出来的!”
“……好。”
“那么,未来再见啦?~虽然不知道究竟要等待多久,但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嗯。”
“那个故事的主角,就叫做云辅雨吧?随风飘落无处安置的云,凝结而落归于世间的雨。以及最最重要的辅——哼哼~你不是主角,我才是!~”
“都随你。”
“不过,我猜,你终究会离开我身边的吧?那位名为希儿的女孩儿,似乎对你很重要很重要。”
“……是。”
“……真奇怪啊,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呢。”
“……”
“算啦!无所不能的神明啊,可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
“好。”
那少女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如果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您的意志下篡改反复,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们的意志,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是否只是神明的人偶,任由摆布呢?
“……你这是两个问题。”
“!!!……不许转移话题!”
他叹了一声,第一次没有避而不谈,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
「镜中花,水中月,天地朦胧,唯‘我’心如故。」
“……”
她终究是信了、笑了、坦然接受了。
“我会一直喜欢着大家,我会一直记得大家。我能给予你们的最后的爱,便是用自己的余生,踏上拯救大家的道路——为此,不惜一切。”
“而你们,也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柱,是支持我在那混乱的因果海洋中不会迷失自我的锚点。”
她最后饱含眷恋地看了一眼人间,许下了心愿:“待到人间烟火再度点燃时,我会回来的。”
而后,毅然投身。
……
可最后,人们却只知道,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记忆中最美好最特殊的那抹颜色,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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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惊醒了。
云辅雨抹去莫名的泪水,在梅比乌斯和克莱茵奇怪的神色中,笑着说自己没事。
“大概……只是做了一个美好到不舍得离开的梦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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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爱莉希雅讲述的那个童话故事吗?
两种不同的结局,分别是“神明赐予她一个拯救一切的机会”,与“神明漠然无视人间,她愤而篡神”。
其实,两个结局都是正确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一度轮回末,神上之神诞生,赐予她一个再度来过的机会。二度轮回,祂发现这样会带来格外严重的后果,于是袖手旁观。篡神,厄尔伊尼斯诞生。
※标重点※但在希儿参与其中之后,二周目的故事又发生了改变,即上文所述——爱莉希雅去做某件事情,并且再也回不来了。
※标重点※结合上一章末尾,他说:“爱莉希雅,我不如你”,可见爱莉希雅承受的代价有多沉重,连神上之神也不愿接受。(换言之,即便爱莉希雅篡神,承担这个代价后却也依然“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两个结局都是正确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既是不同周目的不同表现,也是互为表里的大计。
~
而当下,三度轮回再启。
真正的、‘过去线’的爱莉希雅,就是接下来前文明时代出现的爱莉希雅。而真正的、‘现在线’的爱莉希雅,则已经踏上了征程,将会在‘未来’再见。
【待到人间烟火再度点燃时,我会回来的。】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