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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那混蛋要老子给一个婊子养的混蛋做人物专访!老子才不干,那个混蛋!王八蛋!”

我把那只无辜的空罐子摔在脚边,使劲用力地踩着。

我心中恨意汹涌,像那奔腾的东江水!

“你不想做就不做呗,推了让别人去做!何必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陆织温言劝道。

我探头从他身边的袋子里又掏出一罐啤酒来。用力扭开,尖锐的疼痛闪电一般地掠上心头。手指嫣红一片。

陆织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雪白的纸,递给我。

我不为所动,只是拼命地喝着酒!

陆织夺下那罐酒,掼在地上,抓过我的手用纸巾轻轻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隐忍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脚下的石板。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啊?

我呜呜地哭着。

陆织轻轻地拍着我单薄的后背。

“你不想去就推掉,我去跟朱迪说,好不好?”

“你认识她?”

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着他。

“嗯,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算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搞掂。”

“女人就不该那么逞强!”

陆织拍拍自己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来,人世间最温暖最宽厚的肩膀给你靠一下,免租金的!”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江水缓缓东流,默默地不说话。

“吱吱。我也要靠。”

陆瑾瑜挤了进来,坐在我和他之间。

我们仨望着江面的灯火和渡轮,痴痴地发着呆。

“唉!”

陆瑾瑜人小鬼大地叹着气。

“你叹什么气?”

陆织拍了一下他的头。

“我觉得,我们三个,好傻啊!”

三个傻子,坐在江边,吹着凉风,各自想着心事。

无聊地坐了许久。陆瑾瑜说,“吱吱,我肚饿了。我们去宵夜吧!”

他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摁着额头,头痛欲裂。

“我不去了,我倦了,回去睡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摇晃着,沿着江边,一路前行。凉风卷着额前乱发,我晕乎乎地扶着栏杆。酒意涌上心头,对着江面,失了幼子的母狼一般哀哀地嚎叫起来。

从前现在

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

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

放眼尘世外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

我把自己扔垃圾一样地扔在榕树下,望着幽暗的天空,狠狠地捶着粗糙的树干,绝望透顶。

手机响了,是陈烟。我颤巍巍地接了电话,手机贴在脸上,冰凉一片。

“你在哪?”

他的声音飘渺如烟尘,风一吹过便转眼消散不见。

我说不出话来。

心里堵得要命。一股酸涩自胸口涌上,嗷得一声吐得昏天暗地。

我挂掉电话,扶着树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人渐散去。

码头边,那女人挽着陈烟的手臂,仰头望着他那张漂亮的脸。

我笑着,从他们之间挤过去。

“借过!谢谢!”

“万宁!”

陈烟一把拽住我的手,眼里的光灼热且疼痛。

“万宁。”

那女人望着我,睫毛弯弯,火焰红唇。

我醉眼朦胧地望着她。

“不是要见什么monica吗?怎么?一晚好几场啊?你还真是大忙人啊!”

“万宁,别这样。这是monica。”

陈烟扶着摇摇欲坠的我。

什么monica?我趴在他怀里,大笑着。

这不是温瑶吗?

我虽然醉成狗,但依然认出她来。温瑶,我怎么会记不得她?四班那个眼睛大大的,成天趴在窗前来看帅哥的女孩!

“万宁,你看上去不太好啊!”

女人挑衅地看着我。

才没有,老子好得很!

“陈烟,我们回家好吗?”

我趴在他怀里,喃喃细语。我的柔长的双臂缠绕在他颈脖上,妖冶得像一朵暗夜里绽放的花。我的冰冷的唇贴在他耳畔,喷着浓浓的酒气。

温瑶的眼睛几乎喷得出火来。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和我。

“回头我给你电话好吗?”

陈烟一把抱起我,冷着脸,大步流星地离去。

“你怎么跟她扯一块儿了?”

我躺在他怀里闷声道。

陈烟抱着我进了公寓,表情疏离。

“她现在是业内很出色的策展人,明天的展览就是由她的团队布置的。”

他出了电梯,开了门,把我放在沙发上。转身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之上。那双修长的手放在我嶙峋的膝盖之上。

我握着他的手,这双本来该握柳叶刀的手,却拿起了画笔和刻刀。

“这么做,值得吗?”

我心疼地望着那双丝绒一样乌黑的眼睛。

他苦笑着,拍拍我的手背。

“我这一辈子,可不都为了他而活吗?”

“等这件事了结了,你可不可以做回你自己?”

他把头搁在我的双膝上,面容沉寂。

“好。”

我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冰冷的脸,心里的哀伤一阵一阵地涌动。

“明天一大早,我得去现场看看。你……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早点休息,晚安。”

我死死地拉着他的手,眼神迷离。

“听话,要乖。我去给你放热水。”

我松开手,坐回沙发,颓然地蜷缩在沙发上。

灯光雪亮,照亮这秋夜,却照不暖人心。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一身睡裙,身上盖着空调薄被。

房间空空荡荡,像一座冷清的古墓,阳光飘忽地跌落在被子上。

陈烟不在。

手机突然响起。是朱迪。我看着手机怔忡出神,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我不想接她的电话。她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来。

“肖先生说,咱们报社还没有人联系他,他只今天上午有空,你赶紧的约他见面!”

这个讨厌的女人!

我咬牙切齿地掀开被子爬起来。头痛欲裂。看着镜子里被宿醉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自己。

趴在马桶上干呕不已。

女人,你得戒酒了。

突然想起昨夜未写完的稿子还在肖恩的电脑里,便摸过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他的电话。

换好衣服,我准备出门去找肖恩。走到电梯口,手机响了,陌生电话号码!

“喂,您好!请问哪位找?”

“是万小姐对吧!我是摄影协会的肖明亮……”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

肖明亮!

那婊子娘养的!

我心里咒骂不已,颤抖着捡起手机。

倚靠在电梯之上,浑身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