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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烧得差点把温度计爆了表!

我像一锅热水一样地烧着,烧得抱住那个男人说了一堆胡话。

我说:“陈烟,是我害死了陈尘,你让我死了好了,我一条贱命,死就死了,我何惧之有?”

我说:“陈烟,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我死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回青萝湾好不好?你把我洒在青萝湾里,反正我那么瘦,烧出来的灰估计就一小把,洒那么一小把灰在水里,估计也不至于污染了环境。”

我说:“陈烟,你把手给我,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这是我的qq密码,这个是部落格密码……”

我在他微凉的手心里写下一串串数字,我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他。

我死后,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说:“陈烟,我不想死,我死了三哥咋个办?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三哥?我三哥太苦了,你替三哥找个老伴好不?”

我又说:“陈烟,我还没去过落云镇,我还没看过落云镇的云彩。我还不想死,我答应过陈尘,要替他去看落云镇的烟霞……”

我的滚烫的眼泪,打湿了那人雪白的衣衫。

那只冰冷的手,抚摸着我滚烫的脸。

他说:“你不会死的,我答应过……”

我不知道他答应过谁又答应了什么,后面的话我全没听到。

等我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盖着雪白的被子、躺在医院雪白的病房里,床头放着一篮子水果,一只保温壶。

我正发着愣,不明白自己为何从家里到了医院。

护士来查房,我揪着她就问:“我怎么在这里?”

护士小姐姐说:“得亏你哥半夜把你送来,不然,真要出人命的。”

我哥?

我迷茫地看着她。

“我没哥,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护士一愣。

“反正是一个很帅的帅哥,自称是你哥的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多一点点,说不定是情哥哥。”

护士哈哈一笑,很八卦地看了我一眼。

“退了烧了就没什么事了,今天可以出院了!对了,他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那鸡汤是他送来的,你要吃得下就多吃点,你身体太虚弱了,得好好补补。”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这么一位情哥哥。

也许是我上辈子行了善积了福,感动了上苍,便派了田螺哥哥来拯救我。

我喝完那一壶的鸡汤,田螺哥哥还没出现。等到我离开医院,也未见到他的影子。我真怀疑那护士小姐姐是不是眼花了。

我拖着虚弱的病体,提着那一篮子水果和一大袋子的药,行走在充满消毒水味儿的医院过道里。走得累了,我便挨着长椅坐下来,喘会儿气。

我满脑子都是田螺哥哥的影子,模模糊糊,飘飘荡荡。

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来。

“万宁!”

一个声音从我头顶飘过来。

我一扭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你是……”

我估计是被烧坏了脑子,反应特别迟缓。

我认不出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子是谁来。

“真是你啊,是。我啊,韩萌萌。”

女人跑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忙站起来。

“是萌萌啊!”

我想起来了。

高一我们分了文理班,中考那会儿我考得还不赖,直接被划去了零班,韩萌萌是我高一的同学,一个文理科都超强的小个子女生。

五年未见,她还是那样,平平板板的,像个小女孩儿。唯一的变化就是,脸上密密麻麻的小雀斑没有了。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漂亮了许多。

“你生病了?”

韩萌萌看上去很高兴,看到我一脸病容便眼睑一耷,带点儿忧伤更多的是同情。

“怎么一个人来医院呢?”

就这一句话足够把我击得粉碎,但我还是极要面子地蹦出一句话来。

“他……他给我办出院去了。”

我抱着那只硕大的果篮,凄然一笑。

韩萌萌一听,满脸带笑。一屁股坐了下来。

“真好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自从你去文科班后,我们就没怎么见面了。你还写小说吗?”

我点点头,但是不想说话。

我在焦虑我那不肯露面的田螺哥哥,他要是到天黑也不现身,我怎么过韩萌萌这关。

“好羡慕你啊,那时你写小说,我们大家都传阅,嘿嘿,我还跟着写了几篇,可惜我文笔没你那么好。对了你现在在哪上班?”

我说了我们家报社的大名,她一脸艳羡地看着我。

“真好,有空咱们再聚啊!我这忙死了,我先撤了。”

她指了指白大褂上的铭牌,上面有这家医院的名字。说着,她抬起屁股就跑了。

我抱着果篮,一个人出了院。

田螺哥哥没有来接我,也没有来送我。

可能护士小姐姐眼花了,看错了?

可我明明记得那只冰凉的手覆在我额上的触感,那么深情款款,那么熟悉……

我把银行卡Ic卡Iq卡密码都写给了他。

我吓得一身冷汗涔涔。

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我就把银行卡密码qq密码bLoG密码都改了。

我的旧密码是:一生一世,我爱陈烟。

改了这个密码,陈烟,便真的如烟消散了。

我望着手机qq上陈烟灰白的头像发呆。

老白打来电话。

“万宁啊,你身体好点了没有啊?”

“白总啊,我已经出院了,我明天就回报社了。”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挂了老白电话,我心里一阵空虚。

我不知道,以我这孱弱不堪的身子骨,明天还有没有力气上班。

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

短信回收站里有一封删除了的信息。

是我发给老白的短信。

尊敬的领导:

我生了重病,住了院,特向您请一周病假,望批准。

万宁。

前天早上发出的信息,我已经在医院躺了三天了。

我百分之百地确定千分之千地肯定,这条请假短信绝不是我发的。

我只会说:老白,我病得要死了,歇两天先,活过来我就回报社给您当牛做马哈。

是田螺哥哥为我请了假。

田螺哥哥。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英雄好汉的样子。

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仙侠小说里,道行高深的仙尊把我的记忆全部抹去了。

可能我烧得太厉害了吧!

回到家,我在沙发上蜷着,望着茶几上那只果篮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几天都没有洗澡,我一身臭臭的。

我抖抖索索地将头发盘起来,去了浴室,放了一缸热水,把自己扒光,把自己鱼一样地泡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