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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风流俏佳人 > 第494章 假凤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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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晓雾初开。

析津府皇城近卫军甲胄齐整,长枪林立,分立御道两旁。

内侍脚步匆匆,有条不紊的重新清洁宣政殿,以备今早大朝。

辽皇一袭赭黄龙袍,脚步沉稳,身旁山踟蹰面色低沉,亦步亦趋的跟在辽皇身后。

两人行走在御道之上,径直朝大顺门城头行去。

“陛下万安!”

“安国公主安!”

御道两侧禁卫军右脚原地一跺,身姿挺拔,齐声高呼。

辽皇点头致意,看向身旁的山踟蹰,平静问道:“什么感觉?”

“父皇什么意思?”山踟蹰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疑惑问道。

“看看这些兵卒的眼神,倾慕、敬重、恐惧、崇拜!全都是对你这嫡长公主,现下有什么感觉?”辽皇轻笑着追问。

山踟蹰心中满是疑惑,遂将那禁卫军细细打量了几眼。目光所至之处,士兵们个个都拼尽全力,将腰杆挺得笔直,他们的眼神之中的那一抹激动与倾慕之意,浓烈得好似快要满溢出来。

见此情形,山踟蹰此刻心中笃定,若辽皇应允,自己只需一声令下,这群禁卫军定会毫不犹豫,为自己赴汤蹈火、舍生忘死。

“军容甚是齐整,气势也颇为不凡,然而比起皮室军来,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山踟蹰如实答来,语气平淡,未带丝毫情绪波动。

辽皇微微颔首,旋即抬眸,望向那雾气正渐渐消散的城头,开口问道:“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山踟蹰所受的训练让她深知,眼前之人向来不会说些毫无意义的闲话,更不会有无聊之举,一言一行,皆暗藏深意。

当下,山踟蹰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忙转头望向远处的日晷。

她定睛细看,瞧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犹疑,缓缓说道:“约莫是快到卯正时分了。”

“南仙,你对诗词颇为精通,朕瞧那日晷处过于空荡,不如你为它作一幅对联吧。” 辽皇说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向日晷,兴致颇高。

山踟蹰凝视着辽皇的眼眸,沉默片刻,而后轻启朱唇,浅笑着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日晷是司掌光阴流转、记录岁月更迭之物,它既非门户,又非宫殿,按惯例本不适宜张贴楹联。”

“这是何处的规矩?朕今日偏要与你打破这陈规旧俗。如此一来,你也可挣脱牢笼,重获新生。这样吧,你先起个上联,朕来对下半句。” 辽皇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山踟蹰,帝王威严陡生。

山踟蹰心中暗自思忖,这辽皇突然提及 “挣脱牢笼,重获新生” 这八个字,实在是令人费解,她思来想去,却怎么也猜不透辽皇此番言语究竟是何用意。

见辽皇这般不依不饶,山踟蹰也不再犹豫,当下脆生生开口道:“残雾锁金銮。”

这上联的前半句,单就眼前景致着墨,看似只是寻常的写景之语,实则是投石问路,暗中探看辽皇将如何应对。

辽皇听闻,畅快大笑起来,随即他猛地一挥手,朗声道:“终需真龙吐息破云。”

山踟蹰听了辽皇所续的上联,只觉气势雄浑,尽显帝王的豪迈气魄,倒也符合其身份。

当下也未多想,便就着眼前的日晷景致,给出了下联的前半部分:“日晷不移寸。”

辽皇眼眸之中陡然精光一闪,旋即沉声续接下联:“岂容铜壶借光量天。”

此语一出,山踟蹰只觉脑中轰然作响,那完整的对联:

“残雾锁金銮,终需真龙吐息破云;

日晷不移寸,岂容铜壶借光量天。”

如千钧巨石,一字一字重重地撞击在她的心头。

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笃定,辽皇已然识破了自己并非真公主。

辽皇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山踟蹰,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悠悠道:“走吧,同朕去大顺门,感受一番满朝朱紫尽皆拜俯的尊荣。”

山踟蹰神色变幻不定,从辽皇今日这一系列举动来看,他显然已察觉自己的身份,然而却并无杀意,反倒似有意向自己展示公主所拥有的权力与地位。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由此推断,辽皇必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讲,甚至可能要同自己达成某种交易。

想通了这些关节,山踟蹰心中的慌乱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坦然。她抬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裙,仪态端庄地跟随着辽皇,一步步朝着大顺门城头走去。

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语。

待登上城头,辽皇背北面南而立,举目远眺,天边云海翻涌,近处晨光穿透薄雾,洒下万道金光。微风拂过,他的衣袂随风飘动,他就这样静静伫立,久久未曾言语。

不多时,一名老太监脚步匆匆,急步登上城头。

他小步趋前,神色恭谨,高声禀报道:“陛下,有最新情报传来。”

“念!” 辽皇面色沉稳,神色未改,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那老太监丝毫不见拖沓,对一旁的 “耶律南仙” 视若无睹,利落地展开情报,亮开嗓子大声诵念:“杨炯率军突袭斡鲁朵氏营地,三千宫卫军伤亡惨重,其余众人皆已归降。杨炯捕获牛羊五千众,头角皆缚火把,一路疾驰行军,摆出火牛阵攻城之势,现已至析津府北方三百里处。”

“传朕旨意,命梁王耶律斜轸兼任城防守备大将军,三万铁林军皆归其指挥。朕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将敌军抵御于京畿之外!

另,斡鲁朵氏五千宫卫骑军协同乙室已氏五千护驾军,即刻出发,诛灭来犯之敌!” 辽皇言辞果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好似带着千钧之力。

“是!” 身后飞狐司大声应和,手持金龙令,匆匆奔下城头。

那老太监面色如常,再次掏出两份情报,高声启奏:“萧崇女失踪已有八个时辰,绑匪多次变换交易地点,观其行径,似乎并不单纯是为勒索钱财。老国公已然召集旧部,共计三千人,正在京城之中四处搜寻萧崇女的踪迹。”

辽皇听闻此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似夹杂着诸多复杂情绪,良久,辽皇止住笑声,开口询问道:“如此说来,朕那大女儿,拔芹也失踪了?”

老太监闻言一怔,旋即迅速展开第三份情报,恭恭敬敬地说道:“兴国公主于昨日夜间,随郭女医师徒出府。今日清晨,公主府下人发现,公主衾被之上留有蔻丹书,对照秘文翻译,乃是一个‘西’字。”

“到底是南仙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直击要害。不但顾及到了眼下的南院军,还考虑到了萧奕这潜在的后手,手段狠辣且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好啊!” 辽皇赞叹不已,言语之中满是对耶律南仙手段的认可和自豪。

山踟蹰听闻此言,心中震惊不已。她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辽皇既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言语,显然已认定她是个冒牌货。此时,再多的辩解都只是徒劳,反而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心虚,当下也唯有沉默以对。

辽皇沉默半晌,朗声道:“传朕口谕,令飞狐司暗中护好拔芹便是。她自会应对种种状况,切不可给朕的女儿添乱。

另,任由萧奕去折腾,朕不管他是真心疼爱孙女,还是与南仙心照不宣的默契,想要借此由头置身事外,此事倒正好可让朕看清些人和事。”

“是!” 老太监垂首低眉,见皇帝摆手示意,便匆匆退下城头,片刻不敢耽搁。

辽皇抬手示意山踟蹰与自己并肩而立,二人一同望着城头下那些匆匆步入皇城的文臣武将。

辽皇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南仙手中有两样东西,朕难以轻易夺来。其一,是她多年来为太子招揽、拉拢的军队联盟;其二,便是她亲手组建的安抚司。

此外,她还手握半个朝堂官员的把柄,凭借恩威并施的手段,倒也让不少文臣武将归附于她。

如今,她的军队被困于汤谷里,她的安抚司在析津府被朕的飞狐司扫荡殆尽,眼下唯有这半个朝堂尚未表明态度。

今日,朕便要着手解决此事。”

山踟蹰见辽皇与自己摊牌,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迎着那初升的朝阳,缓缓张开双臂,一副坦然释怀之态,说道:“陛下,您应知,死士之所以被称作死士,便在于他们不惧生死。”

“你所言极是,但朕却深知,相较于死亡,尊严与权力更让人趋之若鹜,亦或是说,对你而言,更为重要。

一个自幼被继父逼为暗娼之人,对生存与尊严的渴望,远远超过对救命恩人的报答之情,难道不是吗?” 辽皇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山踟蹰。

“士为知己者死!” 山踟蹰突然大吼一声,迅速拔出腰间的贞洁卫,利刃瞬间抵住自己的脖颈,眼中满是赴死的决绝之意。

“可笑!朕告诉你,‘士为知己者死’不过是哄骗那些迂腐之人的愚言。到了一定的高位,只有别人为你效死,而非你为他人牺牲,即便那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辽皇冷笑一声,一步向前,气势汹汹,声若龙吟:“诸卿安好?”

皇城前赶来上朝的文武百官,听闻此声,纷纷抬起头来。待看清城头之上的人,顿时挺直身躯,躬身弯腰,齐声高呼:“圣躬安!”

“朕安!”

“公主安!” 文武百官再次躬身行礼。

在整个大辽,除了皇帝,唯有耶律南仙享有这般殊荣。

“感觉如何?安国公主!” 辽皇轻笑一声,轻轻将她推至城头前,示意她回礼。

山踟蹰只觉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眼前这般景象,莫说是在她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刻,即便是被公主救入安抚司之后,她也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能目睹满朝文武尽皆拜服的场面。

“诸卿安!” 山踟蹰强自镇定,拱手还礼。

辽皇朗声大笑,紧接着高声宣布:“诸卿,速速入宫吧!近日京城不太平,安国公主特意调来五千皮室军协助皇宫守备,朕心甚安呐!”

言罢,他大手一挥,大顺门正门轰然而开。

其后,五千身着黑甲、跨着黑骑的安国公主私兵皮室军分列两旁,手中长刀高高举起,齐声嘶吼:“诛奸除佞,卫国安邦。”

山踟蹰见状,一脸惊恐地看向辽皇,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怎么能够调动公主的私军?”

“棋手对弈,若是连对手有何棋子都一无所知,那便不配坐在棋盘之上。既然朕早已知道他们兄妹的心思,若还毫无动作,那这皇位,大可以拱手让人了!” 辽皇冷笑着回应。

山踟蹰呆愣愣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真龙天子,就在这一瞬间,恐惧如汹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心中暗自思忖,即便是公主这么聪明的人,筹谋刚一展开,就被皇帝看得明明白白。连公主在析津府唯一可倚仗的力量皮室军,竟也被皇帝成功策反。

由此观之,公主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皇帝的眼睛,那这又何来胜算?

满朝文武见此情景,同样惊诧万分。

自皮室军与安国公主现身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然明白,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权力争斗中,皇帝已然抢占先机。

此刻,唯一尚存的变数,或许便只有太子被困于汤谷里的数万大军了。然而,从最新战报来看,太子受困于地形,突围无望,这场争斗怕是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一时间,群臣神色各异,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城头之上,辽皇缓缓转身,声音低沉道:“人之一生,机遇有限,切不可动辄将生死挂在嘴边。若这辈子都无法好好度过,下辈子也不过是重复苦难罢了。

走吧,安国公主!你的臣子们还在等着你呢。”

言毕,辽皇不再停留,沉稳地一步步走下城头。

山踟蹰迎着朝阳,身姿亭亭玉立。她缓缓伸出手,掀开折裙外摆,指尖温柔地摩挲着那水云青木福寿佩。

须臾,她深吸一口气,沐浴着朝阳的金辉,消失在了皇城深处。

是日,大朝会毕,辽皇亲自写下赐婚诏书。

诏书既成,即刻张贴在全城各处,宣唱于大街小巷:

朕观乾坤有序,阴阳协和,家国诸事,首重伦常。

皇家之亲,婚姻大礼,实乃国之盛事,可昭宗室荣光,厚植亲眷福祉。

咨安国公主耶律南仙,自及笄之年,衔命北狩,抚绥诸部,累建殊勋;既及摽梅之岁,轸念边庭,宣劳异域,丕着令闻。

其容仪婉娩,有女史之规;其智略纵横,备和亲之选。朕每览边报,未尝不嘉其忠荩,叹其劬劳。

今有遥辇氏之遥辇超,出身名门,将门虎子。自幼熟习兵略,精于骑射。自投身军旅,奋勇杀敌,屡立奇功,斩敌酋,拓疆土,实乃国之栋梁,青年才俊。

今闻公主与将军两情缱绻,凤卜允谐,实乃天作之合,朕心甚慰。爰遵祖制,特降恩纶:着有司于析津府择吉地营造驸马第,备六礼之仪;俟其凯旋之日,即行合卺之典。

尔其敬承天命,恪遵妇道,毋忝朕之付托,以光宗室之休。

钦此。

是夜,京城暗流汹涌,久抑之气骤发。鱼龙穿街走巷,竞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