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才说完,沈清婉猛然从太师椅上坐起。
“去叫国公爷过来,说我有要事。”沈清婉立即吩咐芙蕖起去前院请李显过来。
这郑氏,这么急带着沈沚阮回去,肯定有事情瞒着她,她得弄清楚。
没一会儿的工夫,李显快步进来。
“何事?”李显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
“软软那孩子兴许是出了事,我想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李显见她神色担忧,想也没想当即就应下,又调来十个从京城带来的侍卫护送沈清婉过去。
本来他也想去给沈清婉撑腰,但郑氏毕竟是个内宅妇人,他一个大男人也跟着上门去,有些说不过去。
一行人即刻往郑氏的住处奔去。
此刻的沈沚阮被麻绳绑住手脚,嘴里又塞了帕子,扔在了火房的角落里。
那小丫鬟买了吃食回来,便被老婆子使唤着来火房看住人。
小丫鬟一看沈沚阮被绑在这里,更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在一边看着她。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想到姑母还在等她,沈沚阮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郑氏把她卖掉。
她想了想,随即挪动身子,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看出沈沚阮有话想跟她说,她本想视而不见,但见沈沚阮被绑的严实,心下有些不忍,那麻绳绑得紧,并不会轻易挣脱,于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塞在沈沚阮嘴里的帕子扯了出来。
还不等沈沚阮开口,小丫鬟便急道:“我只是个做杂事的小丫鬟,可不能放你走,要是让夫人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我知你难做,还请你帮我送个口信到本家去,就说我······”
沈沚阮话还没说完,火房的门“嘭”的一声被大力推开,郑氏带着那老婆子怒气冲冲地进来,对着小丫鬟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货,看我今日不打死你个腌臜货!”郑氏嘴里满嘴的脏话,揪着小丫鬟就打。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丫鬟嘴里不住求饶,慌乱中忙不迭地去护着自己的头。
那老婆子在一边得意地看,方才她在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赶忙去告知了郑氏。
小丫鬟年纪小,也比她灵活,宅里的事大部分都是小丫鬟在做。
老婆子体力不好,干活也少,她深知郑氏早想把她赶出去,心里早就担忧。
今日可是让她找到机会,这样一番下来,小丫鬟准没半条命,她也就不用走了。
小丫鬟被郑氏打得吱哇乱叫,沈沚阮看着有些不忍,急忙叫郑氏住手。
郑氏见沈沚阮帮她求情,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过了今晚,你就是个低贱的扬州瘦马,以色事人的玩意儿,养你几年,五百两银子也不亏。”
沈沚阮看向她,听到‘扬州瘦马’这几个字,大大的眼里带着恨意,“我姑母定会来找我的。”
郑氏走近沈沚阮,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又继续道:“小蹄子,你那好姑母,你就再别想见了,等她来找你,我就说你跟着男人私奔了,她也不会再去找你,看你还如何做你的小姐梦。”
说完,郑氏又把沈沚阮的嘴巴塞了个严严实实。
转头就去叫老婆子,“快去请尹夫人,让她今夜就把人带走。”
沈沚阮的话让她心里有了几分顾虑,沈清婉对这丫头好,她知道,如果后面真来要人,她也不好交代,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当下就把人带走的好。
那老婆子领了命正欲往外走,却听见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她忙伸头一看,沈清婉带着三个丫鬟和十几个带刀的侍卫破门而入。
见到那些带刀的侍卫,老婆子被吓了一跳,急忙返回火房。
“太太,不好了,老宅来了人。”
郑氏一听,心一下子被提得老高,“什么?”她满脸的不可思议,难道是沈清婉来了?
郑氏还来不及多想,就见沈清婉已经踏进了火房。
沈沚阮见到她姑母,神情有些激动,只是她手脚都被绑住,嘴里也塞了东西,不能言语,只急急地看向沈清婉,眼里带着委屈,满脸都是泪。
“软软!”沈清婉一踏进屋子,一眼就见到沈沚阮衣衫凌乱,脸颊红肿,浑身都是土,被绑住手脚,坐在地上,一看就是被人强迫的,还挨了打,她一时既心疼又愤怒。
几个丫鬟跟在沈清婉身后进来,一见到沈沚阮这样,也是十分讶异,菡萏和芙蕖急忙冲上前去解她身上的绳子。
红袖急忙拿出沈沚阮口中塞着的帕子,见自家小姐脸上红肿一片,难过地直掉眼泪,“小姐,您受大委屈了。”
“姑母······”
解了绳子,沈沚阮呜咽着,被丫鬟扶着,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沈清婉看到,更是心痛万分。
这孩子养在身边一年,她可是当个宝贝一样疼爱,如今回了扬州,却被这样欺负,沈清婉一时气愤难当。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英国公夫人,又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平日里行为举止最是得体,哪怕在英国公府面对那两个小妾,都没有如此生气过,她指着郑氏,脸上的表情恨不得要冲上来打人。
“好你个郑氏,我念你抚养软软几年,算是有恩情在,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她,还动手打她,你个黑心肝的妇人,当真是不配软软叫你一声‘婶娘’。”
郑氏被沈清婉凌厉的气势吓到几分,又被这样指着一顿指责,她面红耳赤,当着下人们的面,她很是下不来台。
既然事情败露,她首先也得自保,再想办法周旋。
于是郑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带了一贯讨好的笑,看向沈清婉说:“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再怎么说这孩子也养在我家几年,今日就是想给她过个生辰,想必这之间有许多误会。”
沈清婉见她居然还这样狡辩,更加气愤:“既然是给这孩子过生辰,那为何弄成这样,我瞧着这孩子的脸也肿了,你是不是打她了?”
郑氏闻言,神色立刻有些心虚。
她正准备解释,就见沈沚阮哭着扑进了沈清婉的怀里,边哭,边委屈地说:“姑母,婶娘一来就把我关了起来,我要回去,她便打我,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更是扬言要把我卖掉,去做那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这四个字听得沈清婉一阵惊愕。
那扬州瘦马,说白了,就跟那春楼里的妓子差不多,也是个供男人玩乐的玩意儿,唯一不同的是,这扬州瘦马不用抛头露面,是个供人养在屋内的禁脔。
郑氏居然要待软软如此!
沈清婉顿时火从心中来,她目露凶光,朝着郑氏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