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洞外有钟声响起,静月师太听这钟响了四声,就叹道:“不知今日又有谁闯我寺门,龙姑娘,你在这里好生休养,葵花大会之前切勿出洞。”
静月携领众尼来到寺前,看见马步庸带着一队人马已抵金顶天阶,前面有尼姑叫道:“你这马贼头头,今日不派小贼前来,却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静月摆了一下手,说道:“休得无礼,还不退下。”
见师太有令,护在前方的尼姑纷纷闪到两侧,静月师太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来峨眉山造次,原来是马施主,静月未客远迎,失敬失敬。”
马步庸听这话里有话,就怒道:“妈的,你们这些臭尼姑,居然敢骂老子是贼。”
“阿弥陀佛”静月师太向马步庸微鞠一躬,说道:“当初在温老大宴,我峨眉与马施主不谋同辞,交谈甚欢、这几日葵花大会,江湖中人不论辈分大小,美丑善恶,都能来我峨眉山敬香拜佛,何况马施主在江湖中德高望重,我峨眉理应好好款待才是。”
马步庸见这尼姑变着法骂他,心里不是滋味,但似又颇有顾虑,就不敢显怒,忽然一笑,说道:“好,我看在静月师太的面子上,不和这一群小尼姑计较。只是你们峨眉山不得了,葵花大会还未开,这陈彪就被人杀了,看来这次从不欠抓不到,反而叫各大派损兵折将,真是笑话。”
静月把马步庸请进大院,说道:“马施主见笑,我峨眉派发生命案对谁都没好处,反而叫那从不欠在背后嗤笑我们,还请马施主移步正堂,我们再行商议如何对付这恶僧。”
这时盛林搀扶着楚燕从金顶廊道走过,见到静月在会客马步庸,楚燕呢喃道:“盛林大哥,我们绕道走。”说着楚燕挽着盛林的胳膊,带着他转过身去。
盛林转头轻轻问道:“难道你认识这人?”
楚燕点点头,道:“就是这人给我下的毒。”
盛林立时大惊,心想:“原来眼前这穿军靴,留着八字胡的人就是马派的贼头马步庸。”
见远处这女子眼熟,马步庸叫道:“前面那女子给我站住,你这美人长得甚美,还不转过身来叫老子看看。”
楚燕两人只管继续往前走。
静月师太说道:“我这小庵平日里冷清的紧,只是葵花大会期间这里多有江湖人士走动,遇到山下来敬佛许愿的男女也是常事。马施主还是随我来正堂,这些小辈我们无需理会。”
马步庸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怒道:“叫你们两人别走,难道没有听到吗?如果再走,别怪我的枪走火。”
只听‘咔嚓’一声,马步庸给枪上了膛,此时盛林两人驻足在那里不敢再动。生怕马步庸真的开枪打他们。
楚燕转过身来,怒道:“你这马贼,真是冤家路窄。”
“哎呦”马步庸收了枪,笑道:“果然是你这美人,没想到你中了我的毒,这三七之日已到居然还能活着。”马步庸抬着头,一声深叹:“看来这峨眉山确实名不虚传。”
盛林一手把楚燕拦在身后,上前说道:“马爷,上次楚燕不知天高地厚,跑到您的地盘冒犯了您,这次我们相遇峨眉山,也属缘分一场,既然我们都是来对付从不欠的,那我们岂不化干戈为玉帛,您就高抬贵手,把解药给我们,算我们交个朋友。”
马步庸笑道:“还是你这相好的说话中听,不过当日我和这美人立下约定,她帮我的忙,我就把解药给她,但如今她未能践约,我又为何把解药送给她?”
楚燕怒道:“你这虚伪的人,没你的解药我也能撑下去。”
盛林做了一个手势,意在不叫楚燕再说下去,以免触怒这人。跟着盛林给马步庸鞠了一躬,说道:“您和楚燕当时的约定,我有所耳闻,只是那事难办,故她才未能践约,不如您先帮她解毒,您要她办的事情,我盛林亦可代劳。”
马步庸大笑几声,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我在山下的时候听说陈彪和一个小子曾经打赌,比试三场,我看你们这些小孩子喜欢玩游戏,那我就和你们玩个打赌的游戏,如果你们赢了,我就把这解药给这美人,若你们输了...哈哈哈。”
盛林说道:“请问马爷要和我们打什么赌?”
马步庸道:“你们自称是武林中人,上次我和这美人练了两手,她功夫还不赖,只是较我还差些,我给你们三日期限,三日之后的葵花大会,我马步庸在此处摆擂,若那时这美人能打赢我,我就把这解药给她,如果她输了,就得跟我回去当我的小老婆。”说着马步庸大笑起来。
盛林怒道:“她那日都未曾赢你,如今她身中剧毒,三日之后又如何能赢你?”
马步庸说道:“这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今日我马步庸坐庄,你还敢和我谈条件么?不过你们休想逃跑,我马派的军队在外面看守,葵花大会之前你们插翅难飞。”说着又大笑了几声,和静月一起去了正堂。
盛林把楚燕搀扶到厢房里,急忙给她端了杯水,问道:“楚燕,你感觉如何?”
楚燕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此毒不解,我感觉心火如焚,一日比一日难熬,盛林大哥,我看我这次凶多吉少,你还是不要再管我了。”盛林见楚燕又说些丧气的话来,就在一旁安慰。
到了申时,文钊和张毕乐几人来到楚燕房间。见楚燕如此虚弱,乐墨上前抱住她,哭泣道:“姐,你咋变成这样啦?”
张毕乐打开一个包裹,说道:“楚姐姐,这是我娘拿来的一些药材,一会把这药熬了,也许能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
文钊皱着眉头,问道:“不知这马步庸是何方人士,能召集军队,还藏有奇毒,功夫亦是高强,看来此人确实不好对付。”
“什么马步庸。”楚燕咳了两声,说道:“这人是马步英,是马步芳的堂弟。”
众人大惊,文钊说道:“不可能,我曾听我爹说过,马步英在抗日前夕被盛世才逼到了苏联,最后被处决,怎么可能还活着?”
楚燕道:“他被苏联军官救了,秘密潜逃回国,在北边隐姓埋名了十几年,就是为了东山再起,当第二个马步芳做西北王。”
盛林说道:“如今解放,政府军有几百万,这马步英有何能耐与政府军对抗?”
文钊大惊,说道:“不好,这人怕是趁政府军援朝之际,在西北做大,这马步英果然打了一手好算盘。”
盛林想了一会,叹道:“我们还是先顾眼前吧,马步英要和楚燕比试,却只给我们三日的时间,楚燕身子每况愈下,三日后如何才能应战呢?”
“嘻嘻”只听见张毕乐在一旁捂嘴直笑。众人不明,文钊微嗔道:“乐图兄弟,你笑什么?”
张毕乐说道:“要想解毒还不容易,只要把盛哥哥和楚姐姐关到这屋子里喂他们酒吃,楚姐姐的毒自然能解。”
文钊挠了挠头,问道:“难道酒可以解这毒么?”
张毕乐摇着头吟道:“翠蛾懒画妆痕浅。香肌得酒花柔软。粉汗湿吴绫。玉钗敲枕棱。鬓丝云御腻。罗带还重系。含笑出房栊。羞随脸上红。”
“阿弥陀佛”在张毕乐吟诗之际,静月师太走了进来。
见师太前来看望,众人都起身做礼,盛林上前拜拳,说道:“承蒙师太收留,我们感激不尽。我和楚燕断不会在金顶之上做男女苟且之事,请师太放心。”
静月师太说道:“今日马步庸入寺的时候,见我峨眉拒他于门外就怀恨在心,想用这种方法败坏我佛门清誉,而若楚施主解不了毒,又无法赢他,这马步庸左右都不吃亏,实属奸诈狡猾之徒。”
楚燕起身给师太行礼,说道:“这人极为好色,那日我潜入马派,才知道他府上女子众多,全为他淫乐而用,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来。师太,你怎么会邀请这种人来峨眉山?”
张毕乐心中一惊,随口说道:“这人和陈彪一样坏。”
师太叹道:“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我佛门中人四大皆空,虽然身在江湖,但是心在佛祖,亦不争不辩,不骄不躁,不嗔不痴,孰是孰非岂能一言尽断呢?”
楚燕道:“师太,我能不能求你件事情,这里有没有药房,我想趁这几日去煎几服药。”
静月一笑,说道:“金顶东侧的‘泰和斋’楚施主尽管使用,之前盛世主和楚施主帮峨眉解围,贫尼不胜感激,如今大敌当前,如几位还有贫尼需要帮忙的,我自当尽力而为。”跟着师太走出厢房。
见师太离去,文钊问道:“为何刚才师太在此,你们不把实情告诉她呢?”
盛林说道:“文弟,上次我怎么给你说的?在外要多长个心眼,静月师太这人我们并不尽了解,感觉她对我们隐瞒颇多,我们也不能对她推心置腹。”
“难道这尼姑是个坏人?”张毕德问道。
盛林微微摇头,说道:“目前还不确定,但是上次我和楚燕一起送龙碧霞上山找药,静月师太谎称龙姐姐已经离开峨眉山,还留下一封信,但前几日我才知道,师太一直把龙姐姐关在后山的山洞中,还逼她钻研一套剑法,不知道为何师太伪造信件欺骗我们。”
楚燕道:“此人有何目的确实不知,我前几日询问山下的远凡住持,才知道碧霞姐中的毒只用一般药石就可解除,不知为师太隐瞒,还谎称黑膏可解,这黑膏明明就是毒药,静月师太难道不知晓么?好在刚才师太同意借给我药房使用,我想这几日把解毒的药熬好,给碧霞姐送去。”说着楚燕咳嗽了两声。
文钊想了想,说道:“确实如此,远凡师傅说过,静月师太的医术高明,较他毫不逊色,既然远凡知道解毒的办法,静月没理由不知道才对。”
过了片晌,盛林说道:“天色不早,你们去斋堂吃饭吧,我再和楚燕想想办法。”
文钊拍拍盛林的肩膀,说道:“既然我是你的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断不会叫嫂子白白丢了性命,乐图兄弟家学渊源,他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楚燕听文钊叫她嫂子,便低头娇羞,脸颊晕红。
盛林欲将哭了出来,说道:“我和楚燕沦落于此,还有那么多亲朋与我同甘共苦,我真的是...”
张毕乐对文钊说道:“文哥哥,我和盛哥哥说句话,你们先走吧。”
待文钊几人走后,张毕乐挎着盛林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幽幽说道:“盛哥哥,好哥哥,你说那个叫龙碧霞的在山洞里练得是什么剑法?”
盛林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龙姐姐的武功天下第一,她都未能参透这剑法的奥秘,怕是这剑法有假,根本就是师太骗她的。”
这时楚燕微微张嘴,似有话要说,盛林把她扶到床边,给她端了碗水来。楚燕问道:“你们知道葵花大会是做什么的?”
盛林说道:“我听人说世上有一本武学奇书,叫《葵花宝典》,武林中人人想攫为己有,这葵花大会怕是和这本武功秘籍有关。”
楚燕点点头,说道:“嗯,和我猜的差不多,只是有一事极怪,我在马派的时候听马步英说过,他志在夺取西北,反而对这本书不感兴趣,既然他不想要《葵花宝典》,那他为何要来参加这葵花大会呢?”
听楚燕这么一说,盛林也极为不解,而张毕乐离开小屋,就去找文钊他们了。
又过一日,楚燕在药房煎药,按照远凡那日所说,她将银花,甘草一起熬制,又将多分量的草药在药房外晒干,张毕乐进到药房就上前帮忙,又见炭黑把楚燕熏花了脸,就拿毛巾帮着擦,说道:“楚姐姐,你自己的毒还未解,居然还去帮别人解毒,你这又是何苦?”
楚燕擦了把汗,说道:“我的毒无药可解,但碧霞姐的毒已知解法,何不去帮有救之人,为何要浪费时间在无可救药之人身上呢?”
张毕乐叹着说道:“我听盛哥哥说楚姐姐是个遇到事情就要死要活的人,满嘴尽是嗒焉自丧之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待药煎好,楚燕把干药分成若干份,又找来一个小锅,把适才煎好的药放入锅内,张毕乐帮楚燕擦了把汗,把药盒夺在手中,温言说道:“楚姐姐辛苦,今天我帮你去给龙姐姐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