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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你图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图的我都有

汝阳伯心软了。

到底是同床共枕近二十载的人。

“兰芷,往昔的恩怨随逝者而逝,但望舒院的巫蛊人偶却惊扰了皇镜司,此事难以轻易了结,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匿在暗处的宴寻:他是犯了天条吗?

一个寡廉鲜耻。

一个心狠手辣。

女财神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啊。

宴寻轻巧地弹指,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被掷向博古架上的瓷盏,瓷盏摇曳不定,最终砰然坠落,砸在了汝阳伯头上。

一切罪恶的源头,是汝阳伯。

“伯爷。”

又是一声尖叫,汝阳伯满头血污。

顾扶曦提着裙摆推门而入,失声喃喃“母亲,您砸了……”

陶氏:……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我!”

顾扶曦道“母亲,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您在争执之下怒砸父亲。”

陶氏脸黑。

徐太医还未来得及离府,又回了椿萱院。

他还当什么太医,当汝阳伯府的府医吧。

前提是,还有汝阳伯府。

望舒院。

“你……”谢灼抿抿唇,手指摩挲着茶盏,轻呼一口气,轻声道“你不开心,因为我四日前便知乐安县主勾结陶氏而不开心。”

他可以心甘情愿做顾荣的猎物,但不能任由误会横生。

谢灼不是询问,而是直白的陈述。

顾荣的心弦似是被稍稍拨动了下,颤的她有些慌乱。

果然,想要将一张网织的美轮美奂,勾的人纵身一跃,到底得投入几分心思。

“小侯爷洞若观火。”顾荣笑容浅浅,宛如枝头胜雪的梨花,把玩着手指,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还以为小侯爷后悔收下买命钱了呢。”

“若我后悔了呢?”谢灼目光灼灼。

顾荣笑容不改“所谓的买命钱,多少有些戏言。能得小侯爷庇护一时,已是我和小知的幸运。”

“不敢图长久。”

“***殿下和小侯爷已助我良多,我铭感于心。”

顾荣绝口不提在那椿萱院知悉之际一瞬间的复杂情绪。她心知,哪怕谢灼袒护乐安县主,替乐安县主遮掩,也并未对不住她。

谢灼对她的帮助是实打实的。

该相报该酬谢,依旧得相报酬谢。

谢灼明净而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他知他不该试探,却明知不可为而试探。

试探的结果,不如他意。

他在顾荣的神情和语气里窥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仿佛字字句句皆是发自内心,至诚至真。

顾荣可以不在意,但他不能不说。

长着嘴巴的目的绝非是为了滋生误会而不进行解释。

“顾姑娘。”谢灼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可以图。”

顾荣图什么都可以,唯愿顾荣图的他都有。

没有的,他也可以想办法去有。

所求皆得。

顾荣眸光微闪“可以图长久?”

“对。”谢灼颔首,声音清冽“买命钱,寿元未尽,少一日都算言而无信。”

“顾大姑娘曾说我是君子,君子自当言而有信。”

顾荣皱起了眉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烦闷的情绪。

她已经好脾气的为谢灼所言所行找了体面的借口,谢灼又为何一再执拗的撕破难得糊涂的体面。

“并非无动于衷,也非替她隐瞒。”谢灼继续道“在知悉的第一时间,我便派人去接她的生父生母入京。不过,是我思虑有失,没料到陶氏下手会如此快。”

顾荣:……

接乐安县主的生身爹娘进京,与她赎回陶姨娘的兄嫂,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在撕去乐安县主华美的外衣,诛乐安县主的心。

这下,她信了谢灼对乐安县主不仅无男女之情,更无兄妹之谊了。

“我错怪了小侯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顾荣站起身来,轻轻为谢灼空了的茶盏添上茶水,笑容明媚动人“还请谢小侯爷大人有大量,宽恕我的鲁莽。”

谢灼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从未怨怪,何谈原谅。

“顾大姑娘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荣:不能就不问了吗?

“小侯爷,但讲无妨。”

谢灼道“你与乐安县主之间的仇怨……”

“生死之仇。”顾荣抬眸,视线相触,四目相对。

稍顿片刻,一字一顿重复“生死之仇。”

“小侯爷于我有恩,我不愿有朝一日却与小侯爷刀剑相向。”

“可生死之仇,不得不报。”

“即便以卵击石,也必报。”

“生死之仇?”谢灼低声呢喃。

他的感知是对的。

那般刻骨的恨意,必然是生死之仇。

他查不到的生死之仇。

棠梨未雨,梨花先雪。

一阵微风拂过,梨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轻轻覆盖在谢灼的肩上,顾荣的发髻上,宛如一场能让人白头偕老的雪。

“不求谢小侯爷恪守君子一诺庇护于我,但求谢小侯爷不偏不私一视同仁。”

谢灼垂眸不语。

一场场绮丽的梦,早已做不到一视同仁。

薄唇轻启,只淡声道一句好。

猎物不能表现的兴高采烈自投罗网。

他给顾荣需要的恰到好处。

顾荣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声音染着些许雀跃“小侯爷大恩,绝不能无以为报。”

送金银,送财宝,送铺子,送田庄。

总能推平这座恩情的大山。

“那便送我……”

随着谢灼的话,顾荣秀眉不由得微蹙。

不会又是面人儿吧?

“送我一幅画像吧。”

顾荣愕然。

谢灼真真是光风霁月,视金银珠玉如尘。

要的都是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难道,又在跟乔吟舟攀比。

她给乔吟舟作过画像吗?

不记得了。

“我知谢小侯爷家大业大,不缺金银俗物,但一幅画像,委实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谢灼眼神幽邃。

他想起了顾荣画笔下的裴叙卿。

那幅画像,是有生命的。

明明顾荣与裴叙卿交集甚少。

明明顾荣厌恶裴叙卿至深。

可每一笔,却浓烈的犹如陈年老酒,蕴着他品不出的滋味。

顾荣和乔吟舟,尚且有迹可循。

与裴叙卿,就像是凭空掀起了巨浪,巨浪下是不见底的深渊。

“就要一幅画像。”谢灼的语气沾了些执着。

顾荣:真不识货!

“好。”

一幅画像而已,她擅长。

总比硬着头皮捏面人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