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站起身来,缓缓靠近裴云竹,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裴云竹的肩膀上,微微弯腰,脑袋贴近裴云竹的侧耳,声音轻轻,仿若春风飘进裴云竹耳内,“三皇兄,你看不出来吗?自我回上京第一日起,我就喜欢的兄长就是你了。裴隐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虚伪、阴险、恶毒,而你,三皇兄,你是不一样的。”
裴云竹清楚地感受到荼蘼因说话而微微接触自己的热气,些许湿热。他微微抬眸,想了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七皇弟,你觉得我会信你的嘛?”
荼蘼手指远离裴云竹的肩膀,身子直起,眼眸平静,“三皇兄,你该相信我的。”
裴云竹一手帕捂住嘴唇,轻轻地咳了两声,身子颤抖。
荼蘼站在裴云竹身后,垂眸静静地看着裴云竹,思绪飘远,裴云竹生来就体弱,因其母后在孕有他时,遭他人所害。
而后,他走至裴云竹身旁,缓到一杯茶放于其身前,坐下身来看着裴云竹。
裴云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视线扫了一下身前的茶水,停顿了几秒,垂眸内思绪沉浮,就在荼蘼以为裴云竹不会喝这杯茶时,他端起了茶杯,小酌一口。
荼蘼收回视线,手指轻轻地触碰衣袖。
裴云竹声音微哑,“七皇弟,你我心底皆明,有些东西实在是不需要伪装。”
闻言,荼蘼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三皇兄,裴隐想要除掉你,你是知晓的。你看,我现在和你处在同一阵营,不好嘛?”
裴云竹哼笑一声,似乎对荼蘼的话有所质疑,“你.........我下位之后,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荼蘼眉头微挑,“三皇兄聪明,一下子就看透了事物的本质,我就是知晓三皇兄下位之后,我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不是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嘛,投明于你。”
裴云竹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点着瓷杯,如乌扇的眼睫掀起,看了荼蘼一眼,后又垂头看着茶中水。
荼蘼见此,又道:“裴隐此人格外的阴险狡诈,我们何不一同扳倒他,再思其他的事情呢。”再思考相互残杀。
裴云竹缓声道:“我觉得七皇弟说得在理。”
荼蘼紧盯裴云竹的眼眸微微眯起,直至一条线,脸上挂着笑容,“你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裴云竹放下手中的茶杯,病弱的眉眼看着荼蘼,“我们当如何做?”方能将裴隐除掉。
荼蘼笑了笑,只要裴云竹有心与他合作,他自是有办法让裴隐下位的。
而后,裴云竹就见裴韵友为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将苍白的手指探了进去,等再次出来之时,手指湿漉漉的。
荼蘼就着茶水,手指至于桌心处,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谋反。
昏暗的环境下,谋反二字清晰地出现在荼蘼和裴云竹眼内。荼蘼抬眼看着裴云竹,眉眼弯弯,似乎在询问裴云竹,这个可以吗?
为裴隐安上这个罪名,可以吗?要说裴隐还未做这种事情,那他们为什么不创造一些事物,来证明裴隐本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然后再不小心就被杀了...........
裴云竹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水迹,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荼蘼,嘴角微扬,眼眸微暗,真是恶毒啊,裴韵友~不过,他也很恶毒。
而后,他手指微微一推方才自己置于桌上的茶杯,杯中茶瞬间倾倒而出,冲散了桌上的水迹,增添了更多的茶水。
“七皇弟,能和共事,我很是愉悦。”
“三皇兄,我亦是。”
.............
待裴云竹走了好一会儿后,静坐在凳子上的荼蘼方才站起身来,开门走出客堂,站在春日之下的院子里,感受着青草花香,其内夹杂着檀香。
他脑袋微侧,看向大雄宝殿殿外方向,他来寒山寺还未曾上过香,或许,他应该去试一试?
想罢,荼蘼便如此做了。
大雄宝殿
荼蘼跪坐在坐垫上,双手持香,还未闭上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前方,他虽不信佛,但此刻他还是想要拜一拜。
在佛像斜下方的一个僧人在荼蘼闭上眼睛后,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荼蘼所在的方向,随后闭上了眼睛,转动着佛珠,嘴里默念:“.............”
视野无限拉近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唎都婆毗
阿弥唎哆.............”
一会儿后,荼蘼缓缓站起身来,在香炉内插上了香,转身离去............
因是面光,所以背朝暗,背部背光,在荼蘼来看,他只是走自己的路,可在屋内的僧人看来,荼蘼的身影如黑不清,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