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他沉声，语气不如拒绝。
要是她不接，他能这样提着一整天。
姜意眨了下眼，脸部线条柔和，弯眉笑道：“那就谢谢迟总了。”
她接过购物袋，弯身出去。
“等等。”
姜意吸了口气，微笑：“怎么了？迟总。”
迟嘉舟垂眼，“没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意。”迟嘉舟叫住她，推开车门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
一贯从容散漫的男人脸上竟然有些紧张，神情略微局促。
姜意微微惊讶，弯眸问道：“迟总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垂眸，语气透着疲惫，“有点饿，开完会之后就过来这边了，还没吃饭。”
他眨眼，“昨晚也没吃，在加班。”
迟嘉舟这是什么意思？
姜意别开眼，“迟总，这涉及到您的个人隐私，这就不需要报备了吧？”
男人眉眼低垂，“我饿了。”
姜意笑得很公式化，“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迟总应该会喜欢。”
他挑眼，“我比较喜欢吃中式的。”
“有牛肉的。”
他看着她，继续开口：“拉面也行。”
呵。
这意思……是想吃她做的牛肉拉面？
什么时候迟嘉舟也学会说话弯弯绕绕了？
姜意吸了口气，笑容礼貌，“抱歉，迟总，我家冰箱很空，没食材。”
男人挑眉，“附近不是有超市？”
姜意看着他，笑了，“看来这顿饭迟总是非吃不可了？”
他轻笑，“看姜小姐的意思。”
得，这顿饭他吃不上估计下次还得应付。
“那就麻烦迟总纡尊降贵了。”
“姜意，别这么说话。”
“哦，忘了，迟总，我这个人嘴比较笨，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迟总不介意的话可以教教我。”
“姜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迟嘉舟掀起眼皮，神色柔和，笑得漫不经心，“不如今天？”
姜意嘴角一僵，微笑，“听迟总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
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姜意到了十七楼，电梯里映出男人挺拔优越的身姿。
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至少他们上楼时电梯没人。
到了大门，姜意输入密码，率先进门，鞋柜上只有女人的鞋子，玄幻处没一点男人的痕迹。
迟嘉舟勾唇，神情淡然，“我穿什么？”
“这里没男士拖鞋，您也看到了，我这卫生搞得很干净，要不然迟总将就一下？”
“可以。”
姜意还没反应过来，迟嘉舟就已经穿上了粉色猪猪拖鞋，神情自若地走向沙发。
嗯？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家吧？！
姜意不想和他再说什么，正要给他倒一杯水，男人出上，“我自己来。”
姜意微笑着说了声‘好的’，稍后进了厨房。
看着她的身影，迟嘉舟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拖鞋，嘴角笑意加深。
他把姜意放在沙发上的购物袋放好，抬眼间却在抱枕下发现了男人的袜子。
黑色的，码数都有四二三的样子。
很明显是男人的。
迟嘉舟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身上像被浇了一桶凉水，冷意刺骨。
男人低垂眼帘，眸色不明，周身布着一股冷气，气压很低。
迟嘉舟笑不出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姜意。
先前他还很高兴，她是纵容他的。
可现在……他怕是自作多情了。
迟嘉舟默然坐着，神情黯然。
等姜意端着牛肉拉面出来时就见男人端坐着，神情凛冽，眸色深沉。
姜意挑眉。
男人心海底针，之前还是笑脸，现在就是冰块了，变得真快。
“迟总，面好了，尝尝？”
“嗯。”男人应声，语调很冷。
姜意动了动唇，没开口。
迟嘉舟拿起筷子吃了口面，一股浓烈的酸意在胃里翻搅，他蹙眉，放下筷子，“太酸了，受不了。”
“酸吗？”姜意疑惑，想到以前，她脱口而出，“你以前不是还要多放醋？”
迟嘉舟抬眸，“之前是不够酸，现在是太酸了。”
他神色认真，一本正经地开口，姜意扯了扯唇，“就这点面了，迟总。”
她看着他，眼神清淡。
仿佛在说：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迟嘉舟眨了下眼，“算了。”
姜意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迟嘉舟安静吃着，姜意也不说话。
气氛使然，几秒后，迟嘉舟放下筷子，薄唇微抿，眼神不明。
“姜意，你还恨我吗？”
姜意眼皮一颤，没接话。
迟嘉舟正视着她，眼眸幽深沉静。
“姜意，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他的眼眶微红。
姜意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她很确定，此刻她竟然有点心疼他。
他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
姜意抿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迟嘉舟也不急，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姜意无奈，打破冷滞的气氛。
“迟嘉舟，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说这些吗？”
“那什么时候合适？”迟嘉舟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神色黯然，叹息道：“姜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是吗？”
“需要我提醒您吗？迟总，现在我们并不熟。”
“所以——你还恨我？”他语气有点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还是……你一直都恨我？”
男人声音微微颤抖，隐忍着开口：“又或者……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姜意微微惊讶。
他怎么又跳到这个话题来了？
她叹气，视线无意间看到沙发上的那双男士黑袜，瞬间了然。
她舀了一勺汤，喝完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
“迟总，现在您吃饱了吗？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要不您先回去？或者——把剩下的面打包带回家慢慢吃？”
姜意只是开玩笑，谁想到男人应声，哑然道：“好。”
今天的迟嘉舟不对劲。
姜意敛了敛眸子，眸色淡然。
迟嘉舟掀起眼皮，起身推门离开。
姜意抬眼，目送着男人身影走远。
迟嘉舟回了车里。
驾驶座，男人靠着车愈椅坐着，心情实在憋闷。
直到离开，她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她还一直恨着他吗？
迟嘉舟眼帘垂着，微微颤动，看着打包好的拉面没了任何胃口。
心里升起一股烦躁，迟嘉舟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香烟，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含进嘴里。
白气缭绕，模糊了男人轮廓分明，骨相极其优越的硬朗俊脸。
迟嘉舟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空气中升腾起一层漂亮的烟圈。
他点了点指尖的烟灰，突然间也没了兴致，低头把手中的烟掐灭扔进了烟灰缸。
迟嘉舟垂眼，喝了口矿泉水后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他低头，又喝了一口，心里的烦闷才终于得以消散几分。
他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开。
到了公司，男人脸色很冷。
助理林睿问道：“迟总，您怎么回来了？不是约了姜小姐？”
“弄完了。”
林睿：“这么快？”
男人眉梢冷淡，“不然呢，你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是有什么好吃的，是就没什么好聊的吗？”助理小声嘀咕道。
迟嘉舟神色淡淡，瞥了林睿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很闲？”
助理生怕又有什么任务，连忙开口：“我先去忙了，迟总。”
迟嘉舟轻哼一声，迈步回了办公室。
客厅。
姜意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迟嘉舟的头像开始输入，但她打了又删掉，好半晌都没发出一条消息。
她叹了口气。
算了，不发了。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