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顿·威廉姆斯先生,本人再次向您询问,您是否在我们这场合理合规,公平公正的实验中,承认自己的失败?”
少年眨巴着双眸,微笑着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并缓缓的控制着冰霜,将一旁桌上裹着些许冰雪的文件托举到了杰斯顿的面前,
“我...”
黎博利冻僵的声带难以发出言语,但他那满是恐惧的眼眸和狠狠上下抖动的头颅却替他表明了态度,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杰斯顿先生,您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见对方如此,苍川亦是表足了微笑,并快步跨至杰斯顿的身前,伸手将其脖颈上抵着的那冰棱折断,并将那锐利的锋尖直直的指向了但对方,
“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凑近的那黑的发亮的冰锋,方感死里逃生的杰斯顿再度紧绷,拉长了自己刚刚解放的声带,冲着眼前面露微笑的少年大声吼道,
“你不是说好要按和同来的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黎博利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冰棱,那因寒冷和恐惧的汗水随着身躯那质问的抖动而纷纷流下,
“哦哦哦,你说得是这个啊,”
见杰斯顿发出疑问,面带微笑的少年也是即刻回应,并将手中的冰棱在他的面前轻轻的晃过,
“我没打算对你做些什么啦,我只是想让你签署确认一下这上面的劳务合同,但我手上却又没有红印泥,”
“所以...”
少年轻巧的横过冰棱,迅速地朝着杰斯顿那被冰霜禁锢的手指刺下,
殷红的鲜血缓缓冒出,随即便被那紧凑而前的表单捕获,在“自愿劳工”的一栏下填上了对方代表身份的印记,
“所以对不起啦,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填表了哦,”
看着手中因对方“签订”而生效完整的表单,苍川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快速收回了施放于四周的术法,
“呼——”
探监室内那狂野生长的漆黑冰霜在瞬间失去了“生机”,若退潮般迅速消散,化作蒸汽,隐入地底,
阴湿的房间又回归了其原有的模样,只有那隐约沉坠的微寒在两人的脚边弥散,
“呃啊!”
随着冰霜的瞬间融化,杰斯顿也是直直的向前扑倒,狠狠的摔倒在了苍川的面前,
“先生,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来帮帮你?”
看着趴伏于自己脚下的黎博利,少年故作关切的蹲下身来,向之伸出了双手,并以担忧之色予以问询,
“没...没事...”
“我自己能行...”
杰斯顿惊魂未定,他缓缓的揉搓着自己被冻伤的四肢,而后慢慢的拖动身体,将自己送到了角落那被推到的椅子之上,
“呼——呼——”
细密蔓延的伤痛之后,是被那夺去温度而感受到的恶寒,
黎博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并随着越发快速的搓揉而逐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此时此刻,杰斯顿那最后的体面和不甘已然在苍川的面前破碎,
“秘...秘书,先生,所以我们接下来...”
“我接下来是不是该替你保释了?”
少年微笑着道出了对方的言语,随即也是快步的走到门后,用力的在寒冷的门扉上叩响三长两短,
“吱——呀——”
随着暗号的落下,那扇阴湿的门扉也是被重重推开,
端着热可可,嚼着甜甜圈的狱警一脸谄媚的探进头来,而后便是一脸疑惑和期待混杂着的,等候许久的梅尔,
“小先生,您和这位恶徒交流了这么久,你一定累...”
“哈——阿阿——”
“阿嚏!!!”
未等口中那谄媚之词表露,狱警便被那室内汹涌而出的寒流所迎面冲击,
须臾,一个低沉浑厚的喷嚏在其鼻腔轰然响起,其手中的可可也差点随之泼洒而出,
“谢谢关心,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少年微笑的看着打着哆嗦的狱警,并将杰斯顿的保释文件连同保释支票一同递给了对方,
“接下来啊,接下来您就可以放心的把这混蛋交给我们了,只要没有您的点头,他这十五年...”
“嗯?”
“嗯!”
狱警刚要抿一口手中的可可,其目光便落到了少年递来的物品之上,
“唔咕——!”
他好悬没给可可给噎死,
“您,您要保释他?!”
狱警觉得自己的认知似乎受到了些许低温的影响,变得有些“混乱”,
他快速的将手上的食物放到了被推到一旁的桌上,而后无比郑重的双手接过了苍川递来的支票和文件,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淦!这【哥伦比亚粗口】居然是真的?!”
再度看清自己手上的物品后,这位见多识广的狱警便再一次陷入了因自认短视而产生的疑惑之中,
“小先生,这个混蛋是不是威胁你了?”
这是狱警能对当前所见作出的,对目前情况最为合理的,符合他认知的“解释”,
“您大可放心,只要您点头同意,我就可以保证他未来都没有接近你的可...”
被下意识的自我宽慰蒙蔽的狱警扭头看向了杰斯顿,但即刻便被自己眼前的所见再度噎住了言语,
“可能?”
他发现自己的指责对象此刻正瑟瑟发抖的蜷缩于角落之中,其死白的面色和充满恐惧的双眸已然不是依靠表演便能企及的程度,
而在这位“可怜”的黎博利的身前,狱警似乎找到了,那根本为单数的,自己的电棍,
“一滩电棍”
这是他对地上家伙事符合现实主义的理解与认知,
“先生,您这就多虑了啦,杰斯顿先生刚刚只是向我保证,他能悔过自新了啦~”
苍川摆了摆手,将狱警的自我见解彻底的推翻,同时也指了指对方手中自己递过的支票,继续开口道:
“所以先生,这些金额难道不足以保释这位‘迷途知返’的先生吗?”
少年特意的念重了他对杰斯顿所使用的形容词,这让真正也是唯一知晓其意的某位角落的黎博利打了一个激灵,
“啊?哦哦哦!”
大脑有些宕机的狱警差点没有接收到苍川的追问,
“完,完全可以,您只需要带领嫌疑人前往前台办理保释手续即可...”
狱警的回应伴随着他那极具遐想的审视,他快速的将手上的表单同支票一同递回,并迅速动身挪到了一旁,为少年让出了位置,
“感谢您的帮忙,先生,”
苍川优雅的向着狱警行了一礼,随后也是转身向着角落里的杰斯顿示意,做了一个一同离去的手势,
“明白了...”
颤抖着的黎博利即刻会意,他缓缓的扶墙站起,并艰难的迈开冻僵的双腿朝着苍川行去,
“老大,你对这家伙做什么了?他怎么跟被冻上了一样?”
看着扶墙缓步上前的杰斯顿,一头雾水的梅尔也终是放下了自己随行的电脑,朝着身旁的少年表露了自己对眼前之人变化的疑惑,
“哦,这个嘛,毕竟这家伙之前做了那么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必然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嘛~”
苍川并未直接回答,且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的撇向了那位颤颤巍巍走至近前的男人,
杰斯顿已经没有冷汗可以被吓出了,他只感到那蜿蜒重压于脊梁之上的,铭心的深寒...
各怀心事的三人缓缓的离开了探视室,
只余那位对发生什么都不明白的狱警,
“泰拉保佑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最后那颤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
狱警也终是释然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快步的走至杰斯顿先前蜷缩的角落,而后缓缓的蹲下他那高胖的躯体,
一片破碎的电棍元件被肥胖的手指捏起,并被拾举于那天花板的无影灯下,
一块残留的黑色冰霜在照彻的光芒下快速消逝,化为一缕令人不安的蒸汽逸散于空气之中,
“愿泰拉保佑我啊...”
狱警口中如此呢喃,重复着先前的话,
......
【泰拉历1091年1月20日】
(下午5:23)
“多瑙生态”公司总部门口,
大抵是入冬的缘故,这迷蒙的黄昏仿佛来得比往昔更为迅速,更为急切,
夕阳斜照,余焰点燃了雪后的晴空,偶有几枚火星坠落,给那原本慵懒的积雪披上了一层醉人的金黄,天际之上的双月此刻亦称职的悄然抵达了它们的岗位,将在那天幕的余焰燃尽之时,为这无望无边画卷替补上它们那亘古不变的,宁静的清辉,
“滴滴——”
一辆庄重华贵的黑色轿车缓缓的停在了药企的门口,
“哈——”
劳累了一天的少年轻快的从车上跃下,身后紧随着捧着笔记本办公的梅尔,
“咿——!”
苍川用力的伸展着自己的臂膀,好让迎面吹来的清风挽去那行途的闷燥,
“好了,杰斯顿先生,我们抵达目的地了,”
少年转身看向车内裹着毛毯的黎博利,而后微笑的向之传达了下车的指令,
“这里便是我们‘多瑙生态’的总部,也是你未来大约十五年的工作之地了...”
看着依依不舍缓缓从车内挪出的杰斯顿,苍川不忘向其介绍他未来的工作岗位,
“明,明白了...”
经历过“人格修正”的杰斯顿早已没了先前的气势,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一手裹紧身上的毛毯,一手扶车站起,顺着少年的指示望去,
夕阳下,那“多瑙生态”的金色logo熠熠生辉,有些晃得杰斯顿睁不开眼,
不过比起先前那与黑色冰棱地狱般的互动,黎博利对眼前刺眼的阳光似乎并不感冒,
他很快便适应了室外的光线,并缓缓跟紧了主动上前引路的侍者,
三人很快便进入了室内,推开了那扇崭新的门扉,
“安德森,你们回来...嗯?”
萨蒂诺永远是第一个上前迎接的,
同时她也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也在,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进了监狱吗?”
面色温和的红狼在与杰斯顿对眼的瞬间变毫不意外的冷下了脸,并下意识的将伸展拥抱的姿态替换为了警惕进攻的架势,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萨蒂诺并不知晓杰斯顿对苍川先前在莱茵生命招聘会上的所作所为,
在她对眼前之人的认识,只停留在先前他在地铁之上的傲慢,以及塞雷娅和克里斯滕到访时,以委婉口吻告知的,他对苍川的“冒犯”与“骚扰”,
否则,杰斯顿大抵是要再度体验一番先前的炼狱了,
“这个问题你别问我,这是我们这位敬爱的工程师阁下的想法,她说这家伙的源石技艺对他工作有所帮助,再加上有点学历可以利用,所以就把他弄过来了~”
苍川的解释言简意赅,并合理的将其中的缘由归结到了一旁的梅尔的身上,
“哈哈,没错,秘书先生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你知道操控铁质的源石技艺有...”
梅尔承认的十分痛快,并以此延伸至自己的专业,企图再度向眼前的众人科普自己的见解和研究,
“打住!这些事情你们私底下交接便是,我和秘书先生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不过萨蒂诺也很明白当前的重点,她即刻打断了梅尔的言语,同时也抬手招呼了一位侍者,让其送这位伤痕累累的“新人”前去料理自己那悲惨不堪的外表,也强让梅尔前去休息,以缓解长时间工作和奔波的疲劳,
两人分别退下,场地仅余少年与红狼二人,
“嗯,看来萨姐您比我更适合做秘书呢!”
四下无人,苍川亦是打趣般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见解,
“唉,你怎么想都无所谓,主要是现在又出问题了!”
萨蒂诺面露无奈,单刀直入,用眼下所发生的事实强行扭转了少年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又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柳德米拉那出了问题?”
想起先前命运所赐的丝滑连招,苍川的口中的语词顿时多了些不可掩盖的慌乱与恼怒,
“倒不是这个啦,柳德米拉她介绍的很好,霜叶那边也已经对大尉的游击队有了较深的认识,人也看上去不那么拘谨了...”
红狼轻松的摆了摆手,否定了少年的内心的担忧,
“呼,那就好,人际这方面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有进展了就好...”
“不对啊,那霜叶没事的话,那到底又出了什么事了呢?”
刚要松口气的苍川又将气给吸了回去,
“这个嘛,你看完就懂了...”
萨蒂诺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将一份包装精美的文件从随身的腰包取出,送到了少年的手上,
“这是...”
一个沙滩伞的标识映入了苍川的眼内,
“没错,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