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梦来消息的时候，贺以南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随手点开消息一看，眉头顿时一皱。
邱梦不是一个会跟他分享什么艺术表演的人，他们之间见面，除了聊聊必要的生活和工作，大多数时候就是身体上的各取所需，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在做，而不是说。
从前盛知夏活着的时候，贺以南对邱梦的需求很旺盛，现在盛知夏死了，反倒是淡了不少，没了那么热切的生理需求。
最近跟邱梦的见面，却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身体上的各取所需。
指望着跟邱梦聊艺术聊梦想聊琐碎的美好，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邱梦发这个视频过来，肯定有她的用意。
于是，贺以南点开视频，就看到了一只正在起舞的蝴蝶精灵——
这几天反复闯入他梦里的小姑娘啊，她梨花带雨却含泪微笑的模样，贺以南还没有忘记。
此刻，是她的另一个样子。
贺以南被怔住了。
直到邱梦那边发了视频邀请过来，终止了这段舞蹈的反复播放，贺以南才清醒了一点。
短短的几分钟视频，他居然已经重复看了好几遍了，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舞台上那只翩跹的蝴蝶。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的妻子。
震撼，失语，只能感觉到难以抑制的怦怦心跳。
邱梦的视频邀请已经发过来好几十秒，贺以南缓了缓心神，还是接通了，他的面『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总，忙什么呢？”邱梦在视频那边笑着问道，视线努力盯着贺以南，似乎想看清他的脸『色』。
既然贺以南肯接她的视频，说明这是很安全的场合，不用藏着掖着，但邱梦还是以官方的口吻开了场。
“刚开完会。”贺以南回应着，眼神扫了镜头一眼，便低头处理文件：“有什么事吗？”
“贺总看过我发的视频了吗？”邱梦对他略冷淡的态度也没抗议，继续盯着贺以南问道。
贺以南没否认，“嗯”了一声：“看了，邱总想说什么？首轮海选，我记得我不是评委，应该不需要出具评审意见吧？”
邱梦继续笑：“贺总的态度怎么这么冷漠，那可是你的表侄女啊。跳得那么好，不夸奖一下？没她联系方式吗？”
邱梦这么说有点作了，明显是不信贺以南对此无动于衷，他越是平静，她越不舒服。
贺以南的眉头蹙了起来，正『色』道：“邱总，我记得跟你说过，比赛讲究公平公正公开，谁有本事进，尽管来，我不会偏颇，也不会特意维护。邱总是想我怎么样？”
贺以南还在称呼她“邱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邱梦见试探他也差不多了，哪敢继续『逼』得更紧，于是转换了一下脸『色』，眼神瞬间就柔媚了起来：“好了，阿南，我就随便开几句玩笑，你还跟我急了。我发视频就是想告诉你，你这个表侄女真厉害，这个视频一发到网上，她现在人气更加高涨了，连橙橙都嫉妒她跳得好。我觉得啊，这个楚媛以后肯定能成大明星，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围着她转呢！”
邱梦这番话虽然是想缓和气氛，让贺以南别那么在意，可是谁都不是傻子，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娱乐圈那么脏，里里外外见不得光的潜规则那么多，不是光有美貌就可以站稳脚跟的。
像楚媛那样的大美人，以为就贺以南一个人看得到？她现在人气在不断飙升，等电影上映，名气上升到了巅峰，人人都会盯着她。
到时候，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楚媛还能保持现在的清纯干净？恐怕随时会被染成黑『色』。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楚媛就已经被什么人盯上了。
“恩，她能红自然是好事。”
贺以南头都没抬，随口回应了一声，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然而，在邱梦看不见的镜头盲区，贺以南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好吧，那就祝她下一场的表现还是如此出『色』。”既然贺以南这么说，邱梦只好假装放下心来，笑了笑，不再继续提楚媛，而是凑近了镜头，对贺以南娇声道：“阿南，橙橙约了我晚上喝酒，完了我去你那儿吧？”
见贺以南没反应，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了。”
贺以南终于抬头看了邱梦一眼，见她在镜头前搔首弄姿极尽讨好的样子，心里却没泛起任何涟漪。
他抿了抿唇：“别闹，小梦，海选刚开始，记者会盯得更紧，忍一忍吧。”
说着，他把文件一合，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要继续下一场会议，下次再聊吧。”
不等邱梦说话，贺以南已经将视频挂断了。
视频一断，手机屏幕赫然又回到了《灵犀》那支舞的界面，视频里的女孩子的舞蹈动作精准到了极致，旋转，跳跃，优美灵动，堪称无懈可击。
贺以南握着手机，就那样定在了当下。
盛知夏生前也是喜欢跳舞的，每当她跳起舞，贺以南都会看得痴『迷』。只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过舞了。
而现在视频里正在跳舞的楚媛，却让贺以南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只舞蹈的精灵还如此年轻，还纤尘不染，对他似乎还有点什么别样的情愫……
无论是以上哪一种特质，似乎都让男人无法拒绝。
就像刚才邱梦所说的那样，时日一久，纤尘不染的精灵也会被人盯上，而自从那次饭局一别之后，楚媛已经不再主动给他发消息了。
贺以南退出了跟邱梦的聊天窗口，往下翻了翻，一眼看到了楚媛的头像……
贺以南盯着那头像看了半天，又点进去，看到了上次结束交谈时楚媛发过来的乖巧而羞涩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贺以南手指一动，给楚媛发了条消息。
……
在剧组吃完晚饭，又连着拍了几场戏，盛知夏今天终于收工了。
天也已经黑了下来，她换好衣服，卸了妆，一看手机，一条微信消息躺在那：“跳得不错。继续加油。”
八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没有任何表情。
盛知夏盯着那条消息，久久没动。
居然是贺以南发过来的消息！
熬着，等着，终于是贺以南先给她来了消息，而且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前的事了。
“小楚，走吗？”彭乐拿好了东西，走过来询问道。
另一边，宁轩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橙橙姐又有豪车来接啊？太棒了吧？”
宁轩不是那种会调侃别人座驾的人，很显然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盛知夏朝宁轩的放向看去，又见一辆熟悉的跑车停在那，赫然是邱梦的车！
倒不是因为这台车之前来剧组接过贺橙橙，所以盛知夏才格外留心。而是她生前正打算去提这台车，这本是贺以南说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现在，这台车被邱梦开了出来，还不止一次开到她的面前晃悠，盛知夏只觉得刺眼非常。
她的事业、她的婚姻，甚至，她的车，她的耳环……她的所有，只要邱梦喜欢，贺以南全都给了邱梦？
这对狗男女！
盛知夏握着手机，一想到刚才看到的贺以南发过来的消息，不由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贺以南发一条鼓励消息过来，真的就只是鼓励而已？
邱梦知道吗？
“彭师兄，我过去那边打个招呼。”盛知夏回过神来，却是跟彭乐说了一声，既然邱梦来了，她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招呼还是要打一下的。
“邱总，您来了？”盛知夏带着笑意迎了上去，站在宁轩身边，跟邱梦打招呼。
邱梦正被贺橙橙拉着手呢，见楚媛来了，跟贺橙橙对视了一眼，笑道：“楚媛，你跳得真好，恭喜你通过了首轮海选。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要继续加油哦。”
“恩恩，谢谢邱总，我会努力的。”盛知夏依旧面带笑容地回应着，邱梦这番话跟贺以南那简短的八个字的意思简直如出一辙。
然而，盛知夏此刻在意的却并不是狗男女有多心意相通，而是……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看见贺橙橙的眼神里闪过一些情绪。
其实整个下午，贺橙橙的表现都有点可疑。
“那就这样了？宁轩，小楚媛，我跟小梦姐去吃饭了，你们也走吗？”贺橙橙接了话，似乎并不想再耽误时间。
“好嘞，邱总，橙橙姐，再见啊，我也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宁轩挥了挥手，偏头看了盛知夏一眼：“楚媛猪，你怎么说？”
盛知夏对宁轩这个昵称真是无语了，今天一下午都这样叫她，她无奈地对宁轩假笑了一下：“我们不同路，我也走了！再见！”
余光一扫，见贺橙橙拉了拉邱梦的胳膊，却是个很明显的撒娇动作，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邱梦搂住她，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人都笑起来，随后，邱梦回头，对离得不远的盛知夏道：“楚媛在剧组玩得很开心哈？又要拍戏，又要参加比赛，挺不容易的，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嗯，好，谢谢邱总……”盛知夏话音未落，邱梦已经转过身，搂着贺橙橙走了。
这官方表现也着实太官方了一点，盛知夏在心里一笑，握紧了手机，接下来，轮到她对贺以南的官方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