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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离世,为掩人耳目叶浅夕本欲请求姜夫人,同意将二人葬在一处,可广安侯宁愿日后为其另举冥亲也不愿让柳清婉入门。

不仅如此,她身陷花楼的污名,再遭姜夫人无情揭露,在她的引导下姜老夫人认定谢姝才是姜家的未亡人。

如此,叶浅夕只好在和逸居为柳清婉主持丧仪。

那一日,一城秋雨相送,上京的两副棺椁,分别从两地出发,又去往相反的方向。

本该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却两地相分,在上京又是一段令人唏嘘的佳话。

而一向嚣张的谢姝到最后落了个克夫之名,这也算是叶浅夕为柳清婉曾备受其欺辱报了一仇。

无人知晓,在姜昭云下葬的当日,他的棺椁便被人挖了出来。

盗挖尸骨,在大洲可是杀头的重罪,所以叶浅夕并未让旁人知晓,只能带着蒲月亲自来挖开棺木。

夜如墨泼,涟涟细雨,蓑衣的厚重让蒲月浑身不适,“小姐,不会有人发现吧?”

蒲月举着铁铲,一副壮志踌躇的姿态,与她并立在坟前。

实则她是恐惧作祟,不敢懈怠。

“天公作美,今日连守陵人都没有,你看谁会来?”

说着她率先掘开一铲泥土,天公是做了美了,可这泥水遍地着实不太好挖,若是有人来帮忙就好了。

“叶姑娘,我来吧!”

正想着,寥寥寂雨中传来一道男声。

“啊!”蒲月大叫一声,丢开铁铲忙躲到自家小姐身后,瑟瑟发抖,“小姐,有鬼啊。”

叶浅夕很是无语,凭着她的武艺怎会没发觉有人来了。

她安抚道:“是商羽。”

还真是奇怪,要寻他时不见人影,怎么这回出来了?

“你跟着我?”

怕她怀疑自己的意图,商羽拱手解释:“二位姑娘,我并无恶意,叶姑娘,其实我一直就在这附近,见你们深夜来此这才会露面。”

在这附近?就是说,他将萧绾柔葬在这里,能被广安侯府选中的陵地必然也是风水宝地。

不知怎的,叶浅夕竟觉得他有些可悲,可悲到只能陪着她的尸骨度日。

“叶姑娘,风公子有令,让我听姑娘差遣。”

若是有失,那他也活不了。

就算不是他的要求,自己也会这么做。

叶浅夕救了萧绾柔一命,可她恩将仇报,这一切就由他来偿还。

在世之人若能为其多做善事,最起码也能让她免受些罪孽。

叶浅夕很想问,为何不去杀了顾言知报仇?

“那给你。”蒲月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铁铲丢过去,萧绾柔的人不用白不用,她就是死了也想不到,她的忠实奴仆竟为仇敌所用,叫人好生快哉!!!

城外,黄叶萧萧,马蹄染泥,二人一身简衣策马而行。

帷帽下的女子倚在郎君怀中,最后望了眼那生活了十八年的上京城,“月姐姐,希望你能与风公子得成正果。”

“走吧,叶姑娘这样好心的女子必会有好报。”

说着,男子将短鞭一扬,白马吃痛嘶吼一声,扬起前蹄。

至此,人影一双,御马奔行,使这寂寥悲秋如胜春潮。

柳清婉的事结束后和逸居又恢复了宁静。

“蒲月姐姐,你没发觉师父这几日有些奇怪吗?”

药铺也不管了,书也不看了,逢五也不去坐诊,连从前收的学徒也是交给沈熙月来管,自打被陛下禁足也无人来学习课业,闲来无事,成日里就拿着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看。

蒲月刚从樊掌柜处回来,拿着信的手使劲儿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姐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叫你看的书你看完了吗?”

沈熙月摸着脑袋,如实道:“看完了,我都摘录了一遍。”

对于学习她不敢懈怠。

这点可比蒲月强许多,她最不爱读书,更看不惯这个比她勤勉的死丫头,“那还不快去收药材,若是太闲了去厨房帮李婶做饭。”

“哦。”沈熙月还是不忘提醒她,“蒲月姐姐,你还是小心些,乐极生悲可就不好了。”

“呸呸呸,乌鸦嘴。”

蒲月抓起扫帚,迈着矫健的步伐也没能追上沈熙月那张扮鬼的脸。

她欢喜地一路小跑进了回廊,待进屋前先悄悄探着脑袋去看里屋,只见小姐确如沈熙月所言,对着信发呆,想来是那个风骗子写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

她故意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叶浅夕并不打算隐瞒,眯起眸子,笑吟吟地坦诚道:“蒲月,我爹给我来信了,是托风公子送来的。”

说着她露出腼腆地笑来,这里面自然也包含他写给自己的书信,只是那不便说与蒲月。

原来是老爷,蒲月的心里舒坦不少,自从知道小姐与风公子的事后,她总觉着小姐会有一日不要她了。

叶浅夕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搂着信件舍不得放下,这是她一年来首次见到父亲的亲笔所书,反复翻看,格外珍视。

“父亲说,他已隐居,让我不要去寻他,也不要去追查他和母亲当年的事,他说如今想陪着母亲过安静的日子。”

说起这个她有些伤怀,遗憾的是一生戎马,与母亲聚少离多,如今得意相伴却是天人相隔,黄土在下,木屋相伴。

但她知道,如此,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但他不知,隐居却早隐得众人皆知。

蒲月甚是心安,“还好,夫人的骨灰坛真的是老爷拿走的,那老爷有说顾言知怎么处置么?

那会儿在蜀州见了为何不给他一刀,反正老爷已经假死,把他杀了也是无碍,寻了这样一个玩意,老爷就这么逃了?好生叫人伤心。”

这算亲生女儿么?

她的话逗笑了叶浅夕,她并没有责怪蒲月对父亲的埋怨,解释道:“爹爹说,是他老眼昏花,选此恶婿已万分内疚,只恨自己已假死若是冒然现身为我主张,就是杀头的罪过,这件事我从没有怪他。”

只要父亲还在,她总是知足的。

“至于顾言知么,为那厚颜无耻之辈让自己背负杀人的罪过,就算父亲如此我也不会答应,父亲一生刚正不阿,若非顾言知触犯国法,否则谁能奈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