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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尽去,夏色渐收,草木欲落,天地皆清。

乞巧将至,上京城已聚集不少文客前来,盼得在七月初七那日能偶遇佳人。

虽说女子出府还是多有不便,但这里的和逸居可是会有不少官家女子出入。

每日都有不少男子借故来此问路,或是借着瞧病的名义偷偷打量。

叶浅夕却将和逸居停课关门,惹得众人扫兴而归。

“小姐,先喝口茶吧。”

蒲月和沈熙月一早就去院中竹叶上收集露水用来制茶。

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小姐在书案前读书,她轻轻叹着气,连日来小姐脸上的爪痕百药无医。

她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将茶盏放在其桌前,望着她脸上的伤,蒲月还是忍不住多了嘴:“萧绾柔那个贱人,竟如此狠毒,从前没能毁了小姐的脸,临死了还不放过。”

“蒲月,逝者已去,莫要妄论。”

蒲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气不过,“若是小姐容颜尽毁可要怎么办?还怎么嫁人?本就是已嫁之身名声本就不好。”

陛下说会给小姐寻一门夫婿,想来是官家公子看不上小姐。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伤了小姐的心。

说到嫁人,叶浅夕的思绪渐渐从手中的书籍中抽神,

“卿染可有消息?”

“没有。”

“那商羽呢?”

蒲月摇头,“他自去了城外便再不见踪影。”

想到这和逸居的几人,蒲月愁道:“清婉小姐听说姜世子病了,这本已好得差不多的身子又病倒了。”

还好有个沈熙月能在药堂帮把手。

“小姐,您说咱们这风水是不是不太好?”

风水什么的叶浅夕半信半疑,她干脆将书放下,拖着脸,笑吟吟地等她的下文。

“您看啊!咱们四个常驻的女子,就有三个是丧父丧母的,除了我和熙月又都倒霉透顶,这不是风水不好又是什么?”

她的一番话可把叶浅夕逗乐了。

见她这样开心,蒲月还是不能放下心来,纠结了多日还是打算不隐瞒她,“小姐,其实那日我见到了风公子,就是他告诉我您在哪里的。”

蒲月等着叶浅夕问她为何要隐瞒,却不想叶浅夕一直盯着墨鱼。

方才盛放的喜悦立时化为愁绪,所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么?

为何从不肯来看一眼她这个妹妹呢?

那封信将人吓跑了么?还是他像旁的男子那般也在意自己成过婚?

此时,她牵挂之人正落脚于晋王府。

“你最近出现得有些频繁了。”

萧阳嘉不必抬头便知来者何人,除了萧墨行不必通报旁人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你的人若是将她看紧些,也不至于让她跑了。”

他指的是叶里疏雪逃走之事。

就算是即将新婚之喜,也压不住萧阳嘉铁青的脸色。

他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能埋怨旁人,他愁道:“都怪我这双腿…若是我能好些,这些事又何必假手于人,你能否…”

知道他要让自己去找那位月先生,萧墨行干脆地拒绝:“不能,你上次将人得罪,这回我可不会替你去说情。”

他眼里带着活该的意味,“用什么方法不好偏要将人骗去。”

她最厌恶旁人玩弄,不知若是自己的身份泄露,她会不会生气?一定会。

萧阳嘉缓了许久,最后还是妥协不再为难他,“你此来就是为了来数落我的?”

“自然不是。”

“你为何要将宅子送给顾言知?”

哦,原来是个酸醋精,不过这反应倒是有些慢了。

萧阳嘉也该回敬他一番,“与人缔结盟友,当要有些诚意不是。”

“其实,那宅子是我买来送你的,可惜,你好像对那女医失去了兴致。”

果不其然,萧阳嘉极具观赏的意味探查着萧墨行比他有过之无不及的黑脸。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你不喜欢那叶姑娘,何必耽误佳人,不如让顾将军再将她娶回家,也免得父皇为其婚事忧心。”

“…”萧墨行被噎,干脆将话题转移至国事之上。

“叶里我已找到了…”

.

近水楼台的将军府,虽与和逸居两厢为邻,却惆怅万分。

顾言知连日酒醉才将心中的愁绪扫去一二。

“你就这么让商羽把人带走了?”疏雪出入将军府,如入自家。不等顾言知回话便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还未醒神的顾言知被一女声音唤醒,朦胧间抬首看去。

黑纱蒙面的疏雪不似那日那般坦然相见,只因她还未换回自己的那张脸。

用一次需得少则三日才能取下,真人的皮面的坏处就是需得养。

那日,她特意顶着姜雅云的面容,就是为了让北定王瞧瞧,看他能不能识出她易了容。

果然人皮面要比自己用药物所做的假面好用得多。

即便是戴着面纱,顾言知还是认出了她,目光登时冷冽,“那些人是你派去的?”

那黑洞的门齿比音调更惹人嘲,疏雪噙着笑,道:“还不笨嘛!不过顾将军竟就这样让商羽带走萧绾柔的尸身?”

若是她,可不能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她已经吩咐收下将那些尸首处理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策划的这一切,那日大雨血流成河血水被冲刷,以致顾言知在朝堂百口莫辩。

亲手杀了对自己有恩之人,起初他还有些愧疚,但陛下的一道圣旨,让他对萧绾柔的那点愧疚荡然无存,“她死了还要拖累我。”

因误杀萧绾柔,四品官降为五品,皇帝还是有所保留的。

他倒是很想将其拔出来挫骨扬灰,可惜,他不能。

“她二人早已私通背叛,说不定还在你们两人之间周转呢,将军真是大度,竟不杀掉商羽。”

身为男子这实打实地戳痛了他的自尊,狠厉的目光一扫言语不敬的女子,“商羽必然会死在我手中。”

他不杀非是懦弱,而是他自己也会死。

如此一想,萧绾柔救了他也等于救自己,两次的恩说到底自己还是亏欠她的。

疏雪看够了他的窝囊,也不与之废话,“那日与你商议的事,顾将军可有结果?”

“你死了这条心吧,本将是大洲之将,绝不会与你等狼狈为奸,私通卖国。”

宜王的老路他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