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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知深情相望,奈何皎月瞬间被云遮蔽,天色阴暗无光,他表演的一腔深情无人看到。

此事叶浅夕自然记得,曾经的满腹痴心感天动地,如今在她看来是无非是想得父亲真传,否则怎会一跃成为大将军。

她低首沉默,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则是为郡主求药,二则是想她回头,他可真贪心。

“顾言知,我父亲的兵书你有用心去学么?”

新婚日,岳父陪嫁了几箱珍藏的兵书,他一去战场携带不便,多数留在家中,与郡主婚后的第二日他没有防备,全叫叶浅夕搬了个空。

如今他的书房都是些杂谈怪论,提起这些他就胸中憋闷。

这一切叶浅夕自然是知晓的,“若是你真的用心学过,就该知道,不可轻敌的道理,你将我当做愚蠢之人,哄骗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是所有好事都会轮得到他。

“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你这根朽木。”

“就算父亲精心培育,你怎么雕也只是一根糟木头,有这种儿女心思,倒不如精进兵学武艺。”

说罢她迅速离去,顾言知挥手去抓,衣带拂过手掌,落了个空。

他正欲上前,却见那人不知何时回来,手中提着一只灯笼,向他望来,只一眼,竟叫他瞬间胆寒地将手收回。

风息竹并非给他纠缠叶浅夕的机会,只是看她如何抉择。

她如此聪慧,怎会不知眼前的男子是个利欲熏心的骗子。

顾言知望着空落落的手,她最后那一言说明,似乎信了自己的真心,既有突破口,必然能将她摧毁,情爱与名利不能双收但总要得一样。

他仰头目送,夜风轻扬,二人衣带交缠,此一幕更叫他妒火烧身。

风息竹并未言语,挑着灯笼有意无意地往叶浅夕脚下偏移,二人慢悠悠地走向街巷。

叶浅夕自是未曾察觉他的举动,任谁也不能相信才相识的人竟会如此贴心。

夜间摆摊的叫卖声吸引了叶浅夕的目光。

望着街边烟雾缭绕的小吃摊,她伸手捂腹,想起今日只食一膳,且又毒发过浑身早已无力,可又没有银子。

风息竹猜到她恐会累,于是俯身一礼,道:“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用些饭,以示回敬?”

叶浅夕实在羞愧,他救了自己,还要让他花银子饱腹。

风息竹先去了桌前要了两碗面,又望向她,再次欠身拱手:“日后借宿姑娘府上,多有叨扰,此情难还,不过一碗面而已。”

他这样说,似乎也不无道理,但二人相互亏欠,不知何时偿还君恩。

叶浅夕欲礼让,又听他说,“天色已晚,恐今夜有雨,月姑娘是想冒雨回家吗?”

叶浅夕举目望天,夜空如墨,似有凉意,且离家尚远她已饥饿难耐寸步难行。

“我会还你银子的。”她小声道,小摊前的烛火照映着她微红的双耳。

姑娘家脸皮薄儿,怕她不允,他便答应下来,毕竟答应和收取是两回事。

他的银子不给她用还能给谁呢?

.

顾言知再无心值夜,早早地回到了将军府,他先去了落华阁。

自从叶浅夕离开后,他这是头一次来这里,无人打理花木已枯,乱草疯长。

望着熟悉的一切,他心如火燎,八年之恩他不与叶浅夕计较,可到头来却害得自己险些连命也不保。

今日那男子气宇不凡,他心中不甘。

他俩何时相遇的?是否在将军府时就已然相识。

……

多番猜想在脑中轮番而过,他心中愈发不平,怎能让叶浅夕比他过得好?

幽香院,长烛未灭,顾言知推门而入,越过屏风,径直走入内室,将夏鸽遣出。

萧绾柔伏在榻上,虚弱无力,双眼微眯。

今日毒发一回,加之杖伤未愈,她昏昏沉沉,几欲沉睡。

顾言知俯首看着她。

自上次被掳,萧绾柔便习惯彻夜点灯,恐有贼人来害她,察觉有人影遮住烛火,即时惊醒,但见来人双眸含笑,“夫君?”

萧绾柔心中有些高兴,可还是有些怕。

顾言知已经许多日未曾来看她了,听夏鸽说受刑那日她被打得半死,他曾来看过她。

却因沈熙月多嘴一言,她害得将军府丢了脸面,府内女眷名声过差,让她仪亲无望,既不能生子何不休妻,二人起了争执,他气愤而去。

多日来她一直担忧,自己会被休,她颤抖着双唇,缓缓叫出声:“夫,夫君?”

顾言知只是望了几眼便回身,坐在桌旁,将长剑拔出,用一块帕子静静擦拭。

萧绾柔眼泪横流,今日的他有些奇怪。

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夫君,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和父王惹麻烦了,我会离她远远的。”

自然是表面上的,自己今遭被害得如此凄惨,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此番险些牵连燕南旧事,才会引得皇后降罪于她,若不是叶氏那个贱妇,她怎会受此屈辱。

太医也为她诊治过,告知她无法再孕,可她不信那些庸医,她自己会治,再不济还有商羽。

只怕顾言知不会这样认为,若是他再知道即将成大权,被自己坏了事…

萧绾柔除了怕其将她抛弃外什么都不畏惧。

想及此,萧绾柔踉跄地跑到他面前,跌倒在地,抓住他的手腕,悔道:“夫君,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休我。”

顾言知望着她苍白小脸,心无同情,严肃地问:“绾柔,婚前,你有没有派人刺杀她?”

萧绾柔一听便知他是知道了什么,她咬死不认,“没有,但是我父王派商羽来为她下过毒。”

顾言知冷眸,“为何?”

萧绾柔摇头,“我不知道,好像是燕南之战的事,叶氏以为是我做的,才会这样报复我,我是无辜的,夫君你要相信我啊!”

提到燕南之战,顾言知陷入沉思,他知道岳父的能力非池中之物,却只愿屈居人下,其中必有缘由,而燕南那一战,其中蹊跷他也曾猜测过,可总也抓不住思绪。

“我从来没有害过她,大婚之日闹出那样的笑话,我想替你出气,是她不依不饶,那日请医分明就是想置你我于死地。”

顾言知知晓她在撒谎,有其父必有其女,宜王如此心狠连亲生女儿都可以舍弃,她又能好到哪里?

他木然道:“成婚那日闹出的丑闻,我只当还了她父亲的栽培之恩。”

萧绾柔见他都能将那样大的笑话一笔带过,目露期盼仰头道:“那,那你原谅我了吗?”

顾言知微沉眼眸,答非所问:“告诉你父王,柳家的事,我答应了。”

萧绾柔眼中欣喜,“夫君,这样说来,你不,不怪我了?”

她受杖责时,顾言知未曾看她一眼,她知道也险些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