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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安按照李灵运所言,双手贴近,一股炽热的内力焕发而出,流转于周身之外。

他的双眉与头发尽皆有了变红的迹象。

这是神火功发动的征兆。

李灵运站在朱平安的身后,白袍青带,颇有一种脱尘的缥缈感。

但他身体散发出的气浪,却比朱平安还要滚烫。

“师弟,收敛心神,我以神火助你贯通全身穴道。”

“我明白。”

见此,李灵运当即挥掌,掌心上方逐渐酝酿起火苗,热浪掠过又让空气发生了扭曲。

朱平安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当这火掌拍下,他双目之中爆发出红光,打着赤膊的后背上,不同的穴道宛如长虫一样接连亮起。

明晃晃的光点交迭,带动他全身血液的流淌。

这一刻,满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一次次灼烧过经脉,像是百炼成钢那样令其坚韧,从而引动全身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

半日的功夫。

李灵运已然满是汗水,而朱平安更是浑身淤青,看起来颇为狼狈。

但好在,他此番是突破成功了。

十六岁的江湖绝巅。

这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在小师弟拥抱这广袤天地之前,赠予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平安,师兄先回屋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李灵运披着白袍,但上面已经因为经过长时间的烟熏,被染得黑白驳杂,汗水透过衣裳黏在背部。

他整个人显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疲态。

朱平安缓缓睁眼,看着师兄逐渐消失在门框里,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

他知道师兄永远会认他的。

可是,自己就能保证一辈子都如此刻一样,感念师兄的养育之恩,并且将他视为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么。

本来朱平安觉得自己是可以的。

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变得不自信了。

像自己这样唯利是图的人。

会不会有哪一天,也把师兄放在了利益之下。

那是无法想象的。

……

天顺十七年,开春。

这本身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同样适合斩些逆贼来告祭天地和祖先。

天顺帝与朝堂诸公都等着章远的捷报。

但没曾想。

这位从前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这次却给他们拉了坨大的。

捷报没等来,反倒是章远的死讯先至。

他手底下的兵马死伤三成以上,余下的幸存者大多也丢盔弃甲,好不容易逃回了西曲县城,却把上好的兵器、辎重与战马全部留给了那些暴民。

这无疑是增大了平叛难度,而且在把大元的脸面往地上踩。

别的不说,仅就朝廷决议的这短暂功夫。

曲山叛军与东曲县城内的豪强联合,在东曲县发动了叛乱。

县令自缢而死。

余下的县中官员与士卒归服。

区区两县之地,却已经拥有了威胁莱州州府的能力。

天顺帝这下也坐不住了,直接下旨从宿卫五军中拨出一万精锐,交由宗室“雍王”杨荣道指挥,带兵前往曲山平叛。

同时,他还传令给镇南军大将军“上官庆”,下令镇南军协同平叛。

如有违抗,则视作镇南军叛逆!

这是天顺帝掌权以来,第一次对镇南军采取这么强硬的态度。

上官庆看到了天顺帝平叛的决心,不想被成为被天顺帝拖死的倒霉蛋,果断选择接旨派兵。

双管齐下,雍王的宿卫军与镇南军南北合围,留给曲山叛军的活路不多。

就在这等时刻。

北方各州陆续也有大小的叛乱发生。

许多州都督看到了“章远”兵败身死的下场,纷纷投鼠忌器,将兵马抓在手里,不敢贸然围剿叛军,而是选择向朝廷请求支援。

这一下子就让本来还算有条不紊的大元朝廷乱了套。

在这个节点上,朱平安与周围几州的江湖势力走动得更频繁了些。

李灵运不清楚这家伙的意图。

但明面上。

他隐隐听说,这好像是商议各方抱团取暖,而朱平安就是这个促成了抱团的中间人。

“阵仗还真是越闹越大了。”

李灵运悠悠望着山中的风景,几头大黑熊手脚并用,撵着一只老虎在跑,老虎的前面还有三只中等体型的黑狼。

李狼与李从彧师兄弟俩一左一右,坐在大树上看热闹。

李狼还算规矩,双手抱住树干,省得摔下去。

倒是李从彧这个小胖子。

他可就舒服了。

嘴里衔着一根蘸过花蜜的野草,唇瓣还在猛得吸动,手指再从鼻子里掏出点小零食,然后再弹弹弹。

李灵运觉得这小子还真是活宝,叉着腰走上前,喊了一声。

“好吃么?”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李从彧吓得激灵,身子一歪从树上摔下来。

但是还没落地,就被李灵运先一步拎着衣领提在半空。

李从彧看到来者,讪笑着:“师……师父。”

“来,擦擦嘴。”

李灵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片叶子,递给李从彧。

这小子也不客气,直接往嘴上擦去,很快感受到了叶子上仿佛粘着什么,以为是汗垢就没有在意,用力将其提上去。

擦完之后,他就看到李灵运正一脸憋笑的看着他。

“怎么了,师父。我脸上有花吗?”

“花是没有,其他东西挺多的。”

听到这话,小胖子迟疑了一瞬,最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捡起方才的叶子,看到上面已经搓到拉丝的小东西之后,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他委屈得要哭了:“师父,你又骗我。”

“放心,师父不会骗你的。”李灵运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替他擦着脸,补刀道:“只有你大伯才会骗你。”

一旁的李狼听到动静,也跳了下来,朝着李灵运行礼。

“徒……徒儿,见过师父。”

“大郎,前阵子叫你喂的兽粮,小灰觉得如何?”

“他很喜……喜欢。”

“那为师把方子给你,以后就给它们喂这个。再过几日,为师再要出一次远门,山上就交给你了。”

“好……好的师父。”

李狼虽然话说不流利,但在乖巧这件事上,当真是师父贴心的小棉袄。

“对了,如果张煦那小子上山,你带着他练字,为师已经把纸笔和墨砚给准备好了。”

李灵运完事又补充了一句。

这立刻引起了李从彧的好奇,他顾不得委屈,竖起耳朵。

“师父,这次要去哪?”

“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