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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我进来了哦?”

一走进研究室,我就看到西弗勒斯似乎还在调配药水,他正盯着调配台上的大锅。对我这个闯入者完全无视。

我心想,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没调配好脱狼药真是罕见,难道他有急事吗?

我不想再走了,于是坐在靠近研究室一边的椅子上,决定在这里等一会儿。

光是闻到脱狼药的气味,我的嘴里就感到一阵苦涩。

看着西弗勒斯搅动着咕嘟咕嘟煮沸的大锅,我不禁对每个月都得喝这种药水的利马斯感到同情。他可是连咖啡都喝不了,苦味的东西让他难以忍受,简直是个甜食爱好者。

和利马斯并肩工作的日子也所剩无几了。

当我听到他说这个月就要退休时,真是惊讶得无以言表,反应也没来得及做出。这让我心里有些沉重,难免觉得自己对利马斯态度失礼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的接替者。

“对了,西弗勒斯,你还好吗?”

“……什么?”

西弗勒斯用一种不解的口气反问我,仿佛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心里其实明白我想说什么,却故作不知。

“利马斯的接替者……”

我话未说完,就听到调配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看起来是西弗勒斯用刀子狠狠地砸在了切菜板上。

当他试图解开施加在我身上的遗忘咒时,他曾对我施过开心术。因此,他几乎掌握了我所有的弱点。

他明知道我对这种大声响感到害怕,却故意这么做,真是个坏人。

当然,特意去踩他地雷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在担心我什么?难道因为每天和他见面,我会……对他感到畏惧?”

“不是,不是的。”

我立刻否定了。

“你从来没有输给过他们,所以我不担心你。”

“哈?”

我这么回答后,西弗勒斯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显然是理解上的差异,我想。

西弗勒斯经历过很多次失败,或许这让他对失败者有种特殊的敏感。利马斯告诉我,西弗勒斯在食死徒时期几乎从未出现在詹姆斯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同时在场的战斗中,想必是没有被允许参加。他连同伴们都认为他打不过那两个人。

我们这一代几乎所有人都误解了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弱于决斗,也绝对不是轻易会向任何人屈服的人。

我个人认为,正是这种考量,让西弗勒斯在那个时代能够生存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你曾经对他们哭着恳求过‘对不起’、‘请原谅我’、‘停下,拜托,救救我……’这些话吗?”

“……没有。”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么软弱的只有你。”

难道西弗勒斯理解了我的意思,他轻笑了一下。

“确实如此。”

我也笑着回答。

西弗勒斯和我不同。

所谓的失败者,指的是像我这样轻易放弃战斗的人。

“我担心的是,你们在学生面前吵架。”

我这么说后,西弗勒斯不再不快,嘴角露出了微笑。

“那么,看来你的担心会变成现实。”

随着西弗勒斯的预言般的话语,研究室里弥漫的脱狼药气味更加浓烈。

“所以,这样是不行的。”

我觉得西弗勒斯只想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争斗,忍不住笑了。争吵本身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而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种信任。

西弗勒斯的内心或许比其他人更加复杂,许多情感交织在一起。放在一旁的矛盾情感,或许会在同一个地方共存。

对这个活下来的男孩的某种程度上的憎恶,以及远远超越这种憎恶的奉献,恐怕就是这种情况。

“为了让我相信,我无法实现的愿望是如此微不足道,我才会这样做。”

我想起了马尔福夫人的话。

拥有两种总是矛盾的情感,或者自欺欺人,这或许就是欺骗黑魔王的闭心术的诀窍。

脱狼药也快要完成了。抬头看着正在搅拌大锅的西弗勒斯,他的目光比刚才更加专注。

西弗勒斯在调配药水时更爱说话,正好是问我想问的事情。

“那么,实际上,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我一直觉得他愚蠢,但真正揭开真相后,他的愚蠢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西弗勒斯在回答我的问题时,眼睛依然盯着大锅。

我本以为会听到更严重的谩骂,结果西弗勒斯的回答竟然如此简单。

“是吗?”

我有些意外,便随口问了一句,这句话既不是应和也不是提问。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而是将脱狼药倒入药瓶中。

“完成了。拿去,这是最后的任务。”

西弗勒斯说着,把药瓶放在了我面前。

那是一瓶带有蓝色阴影、颜色怪异的液体。由于我无法离开霍格沃茨,今天我将是最后一次把这个送给利马斯。

“怎么,感到遗憾吗?”

西弗勒斯嗤之以鼻,嘲笑着我对他的不舍。

“当然,我感到寂寞。”

尽管他知道我有多孤独。在心里抱怨着西弗勒斯的同时,我把药瓶放进了随身的盒子里。

抱着脱狼药,像往常一样朝利马斯的房间走去。我敲响他的房门,微微倾头。

没有回应。难道他在睡觉?他在满月前总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显得困倦。

我不想在他睡着的时候就天黑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虽然上了锁,但对巫师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利马斯?”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桌子中央放着四个茶杯,还有一张给我留下的便条。

我的背脊不禁一阵寒意袭来,可能发生了某种异常情况。

博格特靠近雷木斯时会变成满月。雷木斯如此惧怕满月,在这个快要月升的时刻,他竟然没有服药就离开了房间,这是不正常的。

我冲到走廊,打开了防御术与麻瓜研究课教室旁边的我的房间门。

“你回来了,奎里纳斯。怎么脸色这么差?”

入侵我房间的莫特尔眨着她厚眼镜后的眼睛说。

幸好她在这里。

看到我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莫特尔皱起眉头,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难道有人欺负你了吗?”

“不是的。”

我摇了摇头,回答莫特尔的提问。

“我想请你帮忙找雷木斯。”

我不能到处乱跑,因为我手里拿着脱狼药。如果我和雷木斯错过了,就会麻烦大了。

我需要帮手,能在学校里四处找人的帮手。

“雷木斯,就是穿着补丁衣袍的那个人?那个狼人?”

莫特尔确认地看着我。

我想回答是,但干裂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好点头回应。

“好吧,交给姐姐我吧。”

莫特尔罕见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她什么时候成了我姐姐,但话还没出口,莫特尔就穿过墙壁消失了。

我走出走廊,望向窗外。

焦虑让我难以自已,抱着装着脱狼药的箱子的手不自觉地加紧了力道。我看见夕阳渐渐落下。没关系,今天云层很厚,还没有到最糟的时刻。那些云一定会挡住满月的。

“糟糕!校内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他!”

莫特尔回来了。

绝望让我眼前一黑。

不对,是天黑了。

我看向窗外的天空。厚厚的云层笼罩着天空,夜空显得异常阴沉。

“……看,那个。”

莫特尔指着窗外,身体不住颤抖。

摄魂怪聚集在嚎叫屋的附近。

摄魂怪对像莫特尔这样的幽灵来说是天敌,因为它们是唯一能真正“消灭”这些无法再死一次的存在。

摄魂怪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越来越多。那一定是异常情况。雷木斯就在那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确信这一点。

我握紧魔杖,把箱子夹在另一只胳膊下,直接从四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等一下,奎里纳斯!”

莫特尔尖叫道。

没关系,之前西弗勒斯也做过这样的事。我将魔杖对准胸口,死死盯着逼近的地面。

心里默念“悬浮咒”,在快要触地的瞬间,感到一股力量将我拉住。

再念解除咒语,在完全悬挂起来之前解除了魔法,顺利着地。

悬浮咒和解除咒是无声咒语,真是要感谢它的发明者西弗勒斯。

我脱掉了碍事的长袍,向摄魂怪的漩涡冲去。

我拼命跑着,不顾肺部的剧痛。早知道这样,平时就该多锻炼身体了。半年前我也有过类似的后悔,但那次只是短暂的反思罢了。

所以我才会这样糟糕。

我看到了嚎叫屋和我在夏天打断的暴怒柳的残骸。还有无数裹着黑袍的黑影,像干枯的树枝般的手朝某个方向伸去。

一种仿佛血液从体内抽离般的寒意袭来,呼吸都变得艰难,仿佛灵魂正在被剥离。

我撑住膝盖,勉强抬头向前看。

肺部疼得厉害,急促地吸入寒冷的空气,让耳朵刺痛。

我看见靠近通往屋内的隧道处有三个活人的影子。

其中一人是雷木斯,他穿着显眼的红袍。

另一个是高个子男人,距离太远,看不清脸。

那个高个子男人正背着某个人。

银色的狼形守护神挡在他们三人面前,保护他们不受摄魂怪的侵害,但那道光已经十分微弱。

这是因为满月。雷木斯已经处于随时可能变成人狼的状态。

“雷木斯!”

我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雷木斯明明应该注意到我了,但他没有动。

我想要快点赶过去,却被数量庞大的摄魂怪挡住,无法靠近。我咬紧嘴唇。如果我也能施展守护神咒,就能去帮助那三个人了。

不,别再后悔了。我不该重复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