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己懦弱，不敢反抗皇后，便将无辜的莞宁拉入到东宫这一场漩涡中。
他利用莞宁不算，竟还要给莞宁下毒，要人性命。
此等阴狠歹毒之人，别说做太子，便是活着也不需要了。
斩草除根，太子是势必不能留了。
只如今莞宁同太子是夫妻，她素来胆小，立即让莞宁接受成为他的女人，只怕并不容易。
少不得暂时容太子活上些时日。
但怎么活，怎么死，其中所做的学问也多了。
便让太子在仅活的这些时日里在痛苦中挣扎吧。
让他绝望，再给他希望。
至于顾家，则简单的多了。
于是皇帝便又淡淡的下了一个命令，“将太子同顾家人一同给关到诏狱中，严刑拷打。”
“对外便说，太子病了。”
吩咐完这些的时候，顾莞宁睁开了双眼。
郭姑姑高兴的说道：“太子妃醒来！”
皇帝闻言竟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很快，他便道：“药呢？”
“老奴一直让人热着的，这便端过来。”
“嗯。”皇帝接过药道：“朕亲自喂她。”
郭姑姑道：“这些事老奴做就成。
皇帝淡淡的瞟了郭姑姑一眼，郭姑姑便立即不去坚持了，她去将顾莞宁给扶了起来。
皇帝是知道顾莞宁这个人的，心善、胆儿小。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大抵没见过那样的阵仗，格外害怕，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便不忍他受伤。
后来她同太子一同来见他，不对，那不是那次事后第一次。
那次事后，他再一次见到顾莞宁，是在太子向他表明心悦顾家儿姑娘，想让他赐婚的时候。
他借着太后的名义召见了顾莞宁。
彼时他一直在暗处瞧着她，她也并未遮掩容貌，只她一直低垂着头，甚至于她的腿脚也有些不舒服。
他都看出来了，也有揣测，却被少女一句轻飘飘的“被猫给弄伤的”就这样掠过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日顾莞宁便一直低着头。
只怕她那时候便知道了，心中不晓得多么害怕，偏他蠢笨，竟被她给糊弄了过去。
后来便是和太子的那一次了，她亦是如同上一次一般，一直低垂着头，若不是因她丢了一方帕子，便也不会回眸，然而也正是那惊鸿一瞥，让皇帝认出了她。
而他原本有更早的机会认出她来，若是再早一些，在顾莞宁初次进宫时候便认出她，便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他会将她迎进宫中，会对她好，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让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却被太子这般磋磨。
思及此，皇帝心中愈发愧疚。
望着少女将醒未醒的模样，皇帝头一次感觉到了踌躇。
她为救人而失贞于他。
若是个有心机有野心的，知晓自己成了皇帝的女人，不定要怎么攀附上来。
可她不一样。
她没有野心，胆子又极小。
不曾想要攀附，那些失去贞洁的日日夜夜里，她不定要怎么害怕。
偏后来阴差阳错，她还被指给了太子。
她待嫁的那些时日，定然是怕到了极点，指不定日夜不能寐。
后来到了东宫，更是如此。
他记得初见她时，她还没这般瘦弱。
终究是他害惨了小姑娘。
如今他倒宁愿她自私一些，贪图名利一些。
起码这样，她不会害怕他恐惧他，抗拒他的靠近。
要怎么让她接受自己，接受从太子的女人成为他的女人呢？
而此时，皇帝执着汤勺的手有些颤抖，他怕被拒绝，怕看到那双满是受伤与绝望的眼中浮现出对他的厌恶与恨意。
“太子妃，醒醒。”
“喝了药再睡。”
然而顾莞宁却也只睁了那么一下眼，她并没有醒来。
皇帝骤然竟生出了一丝庆幸。
“既是她还未醒，便让她再睡一会儿。”皇帝道：“姑姑，你先出去，朕在这里瞧着她便好。”
“皇上，您日理万机......”郭姑姑有些犹疑道：“老奴一人便能照顾好太子妃。”
皇帝却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若是能照顾好她，便也不必让青柳去唤朕了。”
郭姑姑心下便是一颤，连声道：“是老奴没有伺候好太子妃，甘愿领罚。”
当初皇帝将郭姑姑派到顾莞宁身边，意为提点，自然也为保护。
然郭姑姑知晓太子的一切行径，却隐瞒不报。
不论郭姑姑有何等苦衷，但终归是失职了。
“念在你多年劳苦功高，这次朕饶了你，你先下去吧。”
郭姑姑连忙退了下去。
顾莞宁睡得一直都不安稳，似想要醒来，意识却十分混沌。
额前冷汗涔涔，顾莞宁张了张口，似是在说梦话。
皇帝靠近前来，听到她说：“别，别打我。”
“疼......”
泪滴自她眼角滑落，她的身子微颤。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是这般的惶恐不安。
皇帝看的一阵心疼，大掌轻轻抚向她的后背，不住的轻拍着她。
“别怕，别怕，不会再有人打你。”
这个打顾莞宁的人，皇帝理所应当的便认为是太子。
太子真是小人，竟对女人下手，尤其还是这样孱弱的女人。
只是这丝毫不能减少顾莞宁的惧意，她双手无意识的挥舞着，“别，别过来。”
“苦，不，不想吃。”
“宁宁不想死。”
是梦到了太子给她喂毒药的那一幕吗？
皇帝不由分说便握住了她的双手。
“宁宁，别怕，朕在这里。”
“朕是天下之主，朕护你，不会有人再给你下毒。”
这话似乎是起了作用，亦或是感觉到了温暖，顾莞宁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她想要朝着温暖的源头靠近。
皇帝望着身子孱弱，因着缺乏安全感而不住微颤的少女，没有犹豫，将她的半个身子给环抱了起来。
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顾莞宁却径直投入到了皇帝的怀抱中，然后叫了一声“娘”。
在皇帝错愕的目光中，少女可怜极了的诉说自己的委屈，“娘，宁宁好想你。”
“你若是在的话，一定会护着宁宁的吧。”
“娘，宁宁想跟你走。”
“你该早些带宁宁走的。”
“他们都欺负我......”
“宁宁不想经历现在的所有的一切。”
皇帝知道，顾莞宁的生母已逝。
顾家虽然对外说，顾莞宁的生母是难产而死，但皇帝之前让人查过，知道顾莞宁的生母是被顾夫人崔氏给弄死的，这事顾父也知道。
顾莞宁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生母就死了。
眼下顾莞宁说起要她的生母带她走，可谓是以存了死志。
他心中 一紧。
她眼下在他的怀中实在是没有分量，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在顾家，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便是被人伤害了，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从未有人护过她，也从未有人教过她。
然而世道待她又是何其残忍。
更重要的是，这些残忍中有他的一笔。
他将顾莞宁抱在怀中，似哄孩子一般。
“别哭，别怕。”
“朕相信，你娘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他试探的说道。
这话说罢之后，顾莞宁身子颤的似没那般厉害了。
皇帝又道：“所以啊，你不能让你娘失望。”
“宁宁，你该勇敢一些。”
“谁伤害了，你便伤害回去。”
“太子是尊贵，可太子上头，还有皇上呀。”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他轻轻的诱哄出声。
不知是不是他说的有了作用，总归顾莞宁身子不再颤抖，且逐渐熟睡。
皇帝松了一口气。
冬日天冷，这样抱着顾莞宁就跟抱着一个小火炉一般，皇帝没觉得难受，一时也就没将人给放下。
等到他想将人给放下的时候，便就发觉已经放不下了。
他有些无奈。
她似乎很是有些依赖他的怀抱。
而看着面前这个孱弱的、可怜的跟只小兔子一般没人护着的小姑娘，皇帝的心便忍不住 软成一团。
只是先前时候皇帝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将少女给哄好上头，如今顾莞宁安静下来，只着了里衫的少女身子随着她呼吸间微微娇颤，皇帝不由看得有些入神。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皇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何时这般龌龊了？
只是待到他有心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的时候，那一幕却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
美人纤细的腰肢以及那柔软的触感于他脑海浮现，他赫然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的燥热。
面前女子不是旁人，是曾与他肌肤相贴，深入接触的女子。
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是即便他移开目光，她的所有也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女人。
这一刻他发现他记得她所有的一切。
他深深的阖住眼，妄图将所有的一切都从脑海中挥去，然而越抗拒，身体的反应便越强烈。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般睡着的顾莞宁，也让他一败涂地。
明明他并不是纵欲的人。
他不仅仅不纵欲，甚至可以说自制力惊人。
从前未尝不曾有过需要纾解欲望的时候，但他总有法子挺过去。
今日却是不同。
少女沉睡的玉颜雅致又单纯，桃腮渐渐浸了粉意，回忆起她娇软可怜的模样，竟让他升腾起无法言语的蹂躏心思。
实在是太过龌龊。
不该这样的，这是对她的亵渎。
这样想着，皇帝决定将人给放下，然后去外头冷静冷静。
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或许是因此他才会心思不宁，生出那种心思。
只是他不过刚刚升腾起这样的心思，怀中的娇人儿便小声抽泣着，他再也不敢动作了。
这一日于皇帝来说绝对是最最难熬的一日，怀中的美人儿离不得他，于是他便只能一边抱着人，一边抵着人。
他无法想象等到顾莞宁醒来时，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他更加可怕，甚至是厌恶他。
他只能期冀自己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但上天似乎都在同他作对一般，他越这般祈祷，越不让他如愿。
甚至怀中美人儿不过稍动一动，他心颤的同时便也禁不住越发难熬。
好在顾莞宁在一个时辰后醒来了，刚刚醒来的小美人儿还有些懵懂，抬眼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大抵是觉得太不真切，便禁不住闭住眼睛，又睁开。
皇帝禁不住笑出声来。
“想什么呢，你没在做梦。”
顾莞宁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看着二人这样的姿势，皇帝像是抱小孩一般的将自己给抱起来，她禁不住挣扎。
皇帝也顺势将人给放开。
她连忙退到了榻上的角落里，然后一脸认真防备的看向他，四处搜寻想训导自己熟悉的人，然而一个都没有，只有皇帝。
她打量着皇帝半晌，带着微哑的哭腔开口，“皇上，您怎么，怎么会在妾身这里。”
“您快，快些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半边帘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是怕他做什么。
皇帝禁不住好笑，从前知她胆小怕事，今日倒是不同，还敢支使他了。
嗯，还是胆小的。
“朕为何要走？”皇帝存心逗她。
顾莞宁睁大了眼眸，“这是妾身的宫殿，您在这儿于理不合。”
少女天然软糯的音调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直听的皇帝半边耳朵都有些酥。
“而且，而且。”顾莞宁又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若被人瞧见了，我们便说不清了。”
“被殿下知道了，我，我......”
提到太子，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
哪怕明明知道，她说起太子，只是因着太子残暴，她本心里的惧怕。
但皇帝还是打从心底里升腾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被太子知道了要如何？”
皇帝的目光紧紧锁在顾莞宁的面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
却见她神色黯淡，欲言又止，而后彻底消沉下去。
“殿下会生气的。”她低垂下头，又恢复了从前时候的疏离沉默。
太子再如何，不还是要听他的吗？
可她从未想过依靠他，哪怕他们曾经很亲密过。
他忽然倾身靠近，顾莞宁似见到了猛虎一般，吓得径直往后退，却被他攥住下颌。
“怕朕，可当时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