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什么苦衷？”大太太恨恨说道，一张脸满是不信。
娴宁哭得抽抽搭搭：“母亲难道没瞧见这府上围了这么多官兵？”
说起官兵，大太太的脸上露出心虚的神色。娴宁不动声色地将大太太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家里人都不许出去了，这显然不是小事。”娴宁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这几日我想见爹爹，爹爹都没时间见我。想来也是为这事儿忙碌。”
大太太叹了一声，道：“你爹爹最近卷入了一个案子，这些官兵都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娴宁咬了咬唇，轻声道：“母亲，爹爹定是没有法子了，才会叫这些官兵围了上来。我想着，爹爹和母亲定是去找过九妹妹的。”
说着，娴宁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大太太：“母亲，我说得对吗？”
大太太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自从家中被官兵团团围住，家里人就出不去了。大老爷想派出去向九丫头求救的小厮也出不去，还好她在婉初出嫁的时候，给她塞了两个陪房。
其中一个刘王氏似乎得了九丫头的信任，经常带在身边。
前阵子她在刘王氏回姜宅时，托她带了话给九丫头，想叫她和七皇子说说，想想法子。
谁知道，石沉大海。
恰时，娴宁温软的声音响起：“我想九妹妹是没有搭理咱们的意思，不然那些官兵怎么还围着咱们府上...”
大太太听了这话，恨恨道：“九丫头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若不是我大度，叫她回府，她又怎么能嫁入皇室当上了王妃？！”
娴宁哭道：“九妹妹不管咱们了，可咱们不能不自救啊。能叫顺天府听话的，也只有皇室了。所以...所以我才......”
话说到这里，娴宁又是哭的一阵伤心。
大太太狐疑地看了娴宁一眼，问道：“你是为了家里？”
娴宁刚想点头答应，可大太太又摇摇头，拍着大腿恨恨道：“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可知道出嫁以后和在娘家就是两回事了。”
“在家里，你身后有我，有你爹爹，你是金贵的二小姐。可出嫁后，你就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再也没有人能和爹娘一般宠着你了。”
大太太怒其不争：“再说，三皇子府邸又是什么好去处，你嫁过去做侍妾，又能帮上家里什么忙？！”
娴宁垂泪，哭得伤心：“可与其等到将来爹爹真被抓了，还不如放手一搏...大姐夫和三皇子殿下是中表兄弟，和咱们家也连带着有了姻亲关系...”
后来的话娴宁说不出来，只呜呜咽咽地哭着。
大太太还想再说，就听见门外一阵疾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大老爷撩了袍子跨进屋来。
“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我没白疼你一场！”
大老爷一进屋，就听见娴宁的这番话，连连叫好，又亲自把娴宁扶起来。
“三皇子的后宅爹爹我打听过了，是有几个侍妾，可都是宫女出身。两位侧妃出身也不算很高。你嫁过去，虽说是侍妾，可出身却是拔尖的。”
大老爷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儿，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你母亲也是，竟然叫你跪了这么久。”
大太太刚想说话，就见大老爷阴沉着脸，冷冷看了自己一眼，剩下的话就堵在了心口。
大老爷回头看向娴宁，眼光又变得慈爱极了：“你放心，等你成亲，我叫你母亲多给你些嫁妆。这女子出嫁，嫁妆才是底气。”
娴宁听了这话，脸色微红，羞涩垂眸，道：“女儿不求别的，只要能为爹爹分忧就好。”
大老爷听了娴宁这话，哈哈大笑，捋了捋胡子，慈爱地拍了拍娴宁的手背：“你且安心待嫁。等过几日去了三皇子府上，记得多为爹爹美言几句。”
娴宁羞涩地点了点头。大老爷心满意足，叫来采薇将娴宁送回房里。
娴宁主动献身，大老爷顿时心头松快了许多。他刚想抬腿就走，谁知大太太却拉着他的袖子死死拽着。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答应下来？！娴宁嫁过去，是做侍妾的！是妾啊！”大太太又急又气。
大老爷没好气地甩了一下袖子，差点把大太太带倒。“拽什么拽？！我看你还不如你女儿懂事了？”
大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大老爷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太太，口气冷若寒霜：“你拦着娴宁不出嫁，难不成还有别的法子帮我？”
“你知不知道，我送出去的信，一封回信都没有回来？”
说起这个，大老爷心头一阵烦躁。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在信中把五年前的事情掰开了说，就是想逼着定国公帮他一把。
谁知道，定国公竟然一封信也不给他回。硬生生叫他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娴宁肯跳出来为他打算，她这个黄脸婆又想干嘛？
大老爷一双眼阴森森地盯着大太太。大太太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老爷冷哼一声，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当年你嫁三丫头四丫头和五丫头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当年......
大太太渐渐想起来，当初她为了大老爷的仕途，将这几个庶女嫁去了和盛家相关的人家。
不是家境清贫，就是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做继室。
当年老太太似乎有些不满，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并非是儿媳妇偏心，这都是为了大老爷的仕途。她们都是姜家的女郎，平日里吃姜家的喝姜家的，如今也到了她们回报姜家的时候了。”
如今轮到了她的娴宁......
大太太浑身一抖。
“既然三皇子府来人提亲，就要抓紧了办！我去翻翻黄历，就在这几日选个双日子，送娴宁出嫁。”
大老爷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娴宁也是你的女儿，嫁妆的事情，你多给她些。”
大太太愣愣地看着大老爷一点没有留恋的离开屋子，半天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