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歆”心里不断思索对策，脸上却丝毫不显。
“我知道你们得迷惑我，让我沉沦于幻象之中，上一回你们采取摧毁的法子，以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把我所拥有的一切让我自己摧毁掉。”
“这一回，你们又想继续故技重施，彻底摧毁我的心理防线，叫我沦为你们的同类，或者说……”明祲顿了顿，看向“柳毓歆”的眼眸中泛着冷意，“养分。”
“柳毓歆”瞳孔骤缩，身体不由得退了一步。
很快，明祲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害，不过虽说是幻象，你们别老把我记忆里的东西照搬出来，毕竟我会想象，做白日梦，记忆真假参半的……”
“你扮演的师尊，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可我知道，师尊并非是这样的。”
“柳毓歆”低低笑出了声，缓缓朝着明祲靠近，“你知道又如何？你出不去，不如留在这，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的确是明祲曾经最渴望的事情。他害怕师尊和师兄会因他而死，希望他们可以一直陪着他。
他不否认。
但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明祲了。
“柳毓歆”已经走到明祲面前，两人离得极近，仅有半步的距离，明祲都能闻到“柳毓歆”身上淡淡的木兰香。
见他神色有所松动，“柳毓歆”趁热打铁，继续循循善诱道，“留下来，这里会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明祲略微一挑眉，漫不经心问道，“哦，那可以让我师尊和师兄进来陪我吗？”
他轻佻的神色，看不出是真心的还是试探。
“柳毓歆”微笑道，“我们都在这里陪你，永远不分开。”
“你们？不稀罕。”明祲有些嫌弃的别过了头。
谁稀罕冒牌货。
他要的是真的师尊和师兄。
“……”
这小子真不好骗啊！
“行吧，你是不是想找你师伯、师兄？”
见明祲把头转向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柳毓歆”矜持的抚了抚鬓边，微微勾唇，“想不想我带你去见他们？”
“真的？”
“柳毓歆”抬了抬下巴，“当然……不过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被幻境困住了？”明祲显然不太相信。
这么劣质的幻境他们还能识破不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般清醒。有些人哪怕知道是幻境，却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
“柳毓歆”思索了一会，好奇问道，“你不沉溺幻境，来这里干什么？”
“历练啊！”
明祲答得理所应当，“柳毓歆”顿时哽住了，小声骂道，“有病。”
“随我来吧。”
“柳毓歆”走在前面，明祲落后几步跟上。
“你要不跟我说说你们这秘境是做什么的？”
“柳毓歆”无语的往后瞥了他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进来干什么？”
明祲道：“师兄带我来历练的。”
“哦，你师兄没给你说清楚吗？”
“没有。”
“……”
说话间，两人到了天锦峰。
天锦峰上没有一个弟子，空无一人的峰上显得冷清极了。
明祲四处张望了一下，“怎么没人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巨大的爆炸声，还间隔着打斗的声音。
“那是在干嘛？打架？”明祲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却不敢动一步。
“嗯，你师伯就是想打架。”
“走走走，快走快走。”明祲转身就跑，恨不得长出八只腿跑起来。
太可怕了。
死腿跑快点，不然被抓住又要让他蹲马步了。
直到跑到主殿前，见后面齐言没追上来，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其他人呢？”
“跟我来。”
“柳毓歆”意味深长的看了明祲一眼，带着他去了几个地方，等到回了天净峰，明祲整个人麻了。
他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双目无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了吗？大家都是这样的。”
“妄虚秘境究竟是什么？为何大家都会……如此……”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幕，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荒唐、虚妄、扭曲、甚至说是变态。
“满足人私欲的地方。”
“柳毓歆”的声音平淡无波，看着明祲狼狈的样子并不意外。
“这里的幻境都是根据人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在幻境之中，我们会满足你们的各种愿望和欲望。”
明祲颤着声音问道，“这……那些是……真的人……还是……”幻象。
“你看到的那几个就是你想见的那几个，认不出来了是吗？”
“柳毓歆”朝着明祲伸出手，轻笑了一声，“这才哪到哪，怎么？被吓到了？也是，瞧你年纪不大，想来也是没见过。”
明祲拍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切，瞧不起谁呢？”
他也是见过的好吧……
只不过是在话本子……
如今把话本子的东西搬出来，在他面前演上一回，还都是认识的人……他一时间有点没受住。
明祲没再纠结那些，转而问道，“他们做这些真的好吗？”
“柳毓歆”缓步往前走去，“那是个人癖好，又岂是你我能评判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祲追上去，声音有些急，磕磕巴巴道，“我是想问，他们做这些……不会对修炼……还有身体上有什么……”
会不会出去之后产生心魔，或者执念？
师尊说过，欲望可以满足，但不可以过分满足，否则会适得其反。
“柳毓歆”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在意道，“会不会我又怎么知道？不过，我想是不会的吧。若是会，还会有那么多人来吗？”
明祲却紧皱着眉头，“你们创造这个秘境是为了什么？满足别人的欲望，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应该说，你们想要什么？”
这个秘境处处透着古怪，创造这么多幻境，以满足人的欲望而存在，那索取的东西应当比这个“欲望”要贵重得多。
“柳毓歆”微微勾唇，没想到他能猜到这些，“你很聪明。想知道？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你想要什么？”
“柳毓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明祲道，媚眼如丝，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又顺着他的胸口往下划去，“加入我们的游戏，我就告诉你。”
“我去你姥的吧，想都别想！”明祲的脸霎时间红了，用力拍开“柳毓歆”的手，转身快步走了。
身后传来“柳毓歆”娇媚如丝的笑声，不断钻进他的耳朵。
声音不停的在明祲耳边回响，他却越走越快，几近逃离。
他很快跑到了城门口，望着不远处大雪簌簌的下，转身看向城内一片安静祥和，听着人们欢声笑语的声音，顿时觉得一阵恍惚。
欢声笑语的人脸上变成了青面獠牙，凸嘴歪脸的怪物，身上长出无数触手，缠在身边人身上，口器朝着人的方向，从人的身上抽出一缕缕白色的东西，进入怪物的口器之中。
但那人却毫无所觉，依旧在笑着同身旁的怪物说着什么。
明祲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满城的怪物，触手四处缠绕，但无一例外，都是缠在人的身上。
这些是什么？
难不成……这才是妄虚秘境真正的样子？
明祲下一秒便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
妄虚秘境开过那么多次，都没人发现异样，又怎么可能被他看出来。
怕是这些又是幻境里的东西。
可让他看到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